法術正式運用於戰場的那一天,也是許多人會永久銘記的一天。


    即使過了許多年之後,當人們談論起那一天時,記憶依然無比清晰——鐵塔般的戰士舉著閃耀著光輝的武器,戴著紅色星星的聖徽,若是有人阻攔了他們的腳步,就會被閃電、火焰和寒冰所毀滅。


    這是開天辟地以來,從未有過的戰鬥方式。


    那一刻,目擊者心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恐懼和無限拔高的虔誠情緒,甚至有人當場跪拜,將這些出身末等車廂的戰士視作神明的天使。


    人類在看見奇跡時,最是容易暴露出真實的感情。


    柯蒂斯對此樂見其成,他甚至在想要不要組建一個宗教出來。


    既然威爾福德那種貨色都可以當聖人,沒道理將法術傳授給眾人的利亞不行。


    基於末日的原因,能夠登上列車的神仆本就不多,並且大部分還一蹶不振,但其中也有位牧師抓住機會,說服了威爾福德在列車上建立了一座教堂。


    教堂位於二等和三等車廂的連接處,占據了整整一節車廂。無論是一等、二等還是三等人,都能在這裏得到心靈的救贖。


    這是列車明麵上的宗教。


    私下裏,各種或古老或新興的宗教同樣可以隨意傳播,隻要不是反對威爾福德的統治,怎麽瞎編教義都不會有人管。


    十七年來,列車上的人已經習慣於向神仆們尋求安慰,哪怕是虛假的安慰也欣然接受,這叫心靈寄托。


    沒有心靈寄托的人早早就死了,在列車上,自殺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


    末等車廂的人來之後,隻禁止了克萊諾的買賣,打擊了一批謀財害命的邪教,收拾了一批黑幫成員,其他的倒是一如既往。


    隻不過紅星結社的人能夠施展“神術”這一事,已經被大多數人所知。


    一邊是和心理醫生差不多的所謂神仆,另一邊則是掀起暴亂的起義者,偏偏前者把嘴皮子磨破,都無法證明神明的存在,而後者隨手一揮就能使用“神術”治病救人。


    君不見,那些神仆妒忌得眼都紅了!


    再怎麽嘴硬的人,隻要經過“神術”的治療都忍不住改口。他們宣稱,身體內部的大小毛病都被治愈,隻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清氣爽,整個人就像恢複到十八歲的健康。


    越是年紀大的病人這種體會越深。


    此時要是醫師向病人宣傳任何信仰,他們估計都會深信不疑。


    利亞本人是個無神論者,但架不住這個世界宗教盛行,甚至有人在傳教時將一頂“護教聖軍”的高帽子扣在了起義軍的頭上。


    聽聞此消息時,利亞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要傳播你的信仰,可以,但憑什麽偷別人的功績?


    什麽小偷教!


    取締!必須狠狠地取締!


    隻是利亞沒想到,自己還想著掃除迷信,她的學徒已經在暗地裏討論官方宗教的名稱了。


    學徒們知道利亞不喜宗教,所以暫時先瞞著她。


    古今中外的宗教可不少,原本大家想在幾個有名的宗教中選一個,可惜大家誰也說服不了誰。


    既然如此,那就新建立一個教派。


    當先就有人提出terra教,但學徒中顯然有看過《銀英傳》的讀者,告知這個教派……呃……不是什麽好貨色,雖然是小說裏虛構的。(terra,拉丁語中的地球)


    一群人商議了好久,最後終於定下了新宗教的崇拜對象——地母,也可以稱作大地女神。


    首先是這個地母,在各族的神話中基本都能找到原形。


    古希臘的蓋亞、古埃及的蓋布、古巴比倫的埃列什-基-伽勒、印第安的瑪卡、毛利的帕普托努庫、蘇美爾的啟、中國的女媧和後土,阿茲特克的特拉爾泰庫特裏、北歐的喬德等。


    有原型容易拉近距離嘛!


    其次,地母也可以作為地球母親的簡稱,既然terra教這名稱被搶了,那改個名字變通一下也不是不行。


    最後一點就是利亞提出的誓詞,是以地球為載體。


    綜上所述,地母教成立。


    一周一次的議會上,利亞剛想提議多取締一些邪教,那邊建立地母教的議案就交了上來。


    而且幾乎全票通過。


    利亞震怒:褻瀆!這是對帝國真理赤裸裸的褻瀆!


    emmm……比利亞牛一萬倍都不止的戰錘帝皇都阻止不了老百姓要信教,利亞自然也做不到。


    隻能摸著鼻子認了。


    反正這個世界死得隻剩十萬人,這些殘餘的人類沒有心靈寄托就活不下去,與其讓他們被各種邪教騙,各種醉生夢死,不如讓他們有個心靈寄托。


    隻要這個心靈寄托握在自己人的手中就行。


    於是地母教被蓋上官方的戳戳,開始不顯山不露水的傳播起來。


    譬如說,在進行培育農作物的工作時,需要使用植物滋長這個法術。法術效果有兩種,一種叫蔓生,效果是直接催生半徑30米內的植物,使之變得粗壯茂盛和成熟,但10分鍾後範圍內未被收割的植物都將自然枯萎;另一種叫沃生,效果是讓半徑1km內的植物在一年內增產一倍,但是需要花費8小時來施法。


    社員們目前使用的自然是第一種。在使用完魔法後,他們會隨意地、不經意地說上一句:地母保佑,願我們的未來永無饑餓。


    平時醫護人員給人治療完畢之後也會來一句:願大地母親護佑著你!


    這句祝詞是利亞起的,一聽就老魔獸人了!


    一開始或許沒人發現,但說得多了,自然會讓人產生好奇。


    好奇是求知的開始。


    沒多久,後車廂就發展了一批地母教的信徒,這批信徒也將成為紅星結社的預備種子。


    原本末等車廂的兩千多人,基本都已經入了社。他們的教學則由頭幾批學徒負責,相當於老帶新。


    如今利亞隻負責高環法術的教學,但並不限製低級學徒們來旁聽,所以她的課上學生一直最多,而且每節課都有專人錄製視頻。


    錄視頻這事是後車廂的領導層討論後一致通過的,理由是不想讓後來的學徒遺忘利亞的貢獻。


    “您是魔法時代的開創者和奠基人。假如我們能走出列車,必然會為您建立一座紀念雕像的。”他們這麽和利亞說。


    利亞沒有打擊他們的好意,反正到時候自己也應該走了。比起這些虛名,她更關心後車廂的人有沒有過上更好的生活,還有那些學生的學生,算不算進她的學徒名額?


    答案自然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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