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六區時,發現有人來得更早,現在正在整理床鋪,打掃衛生。


    柯蒂斯安排過來的第一批人有:弗蘭克、塔尼亞和她的兒子蒂米、安德魯和他兒子安迪、老伊凡、劇情中的炮灰人物本傑明、卡爾、科林。


    令利亞有些遺憾的是,九個人裏隻有一位女性,考慮到末等車廂裏男女數量本就不均衡,加上柯蒂斯並不常和女性接觸,這樣的結果利亞也沒辦法多挑刺。


    這幾個人都是柯蒂斯的鐵杆支持者,塔尼亞和安德魯更是因為柯蒂斯的提醒保住了孩子,如今幾乎把柯蒂斯的話當聖旨,說往東絕不往西。


    所有人對於被調到暖氣不足的六區居住沒有絲毫抱怨,但對著利亞就沒有多少好臉色。


    除了畫家。


    因為他知道利亞是能拿出水果的能人,盡管他並不清楚她是如何辦到的。


    他也是第一個和利亞搭話的人。


    “那個……需要幫忙嗎?”


    “你們的床都鋪好了?”


    “我好了。”


    “單身漢就是這麽糙!”塔尼亞剛把被褥鋪整齊,床簾還沒綁,現在正提著枕頭用力拍打。


    即使光線昏暗,利亞依然能清楚地看到,一些黑色的小蟲子隨著拍打掉在了地上。


    狹小的生活空間,恒溫的環境,再加上缺乏有效的祛蟲工具,虱子臭蟲這些煩人的小東西在末等車廂早已司空見慣。


    住了十七年,大家從厭惡到無可奈何,最後變成習以為常。


    但利亞不適應,也不想委屈自己適應,每天她都會用法術清理一遍自己。


    要是能早點學會驅除害蟲這個法術就好了。


    可惜,這是個四環法術,需要施法者等級達到7級後才能學。


    1級小可憐利亞隻能看著法術幹瞪眼。


    升級啊升級。


    遊戲裏的升級是打怪做任務,可現實裏可沒有怪給利亞打。


    根據她這兩天的研究,她想升級靠的是收學徒。


    隻有教出3位能使用零環戲法的魔法學徒,利亞才能升到2級;教出9位,升到3級;教出27位,升到4級……


    學徒不僅關係著升級,還會給利亞帶來奧術點的獎勵,大約1000名學徒增加1奧術點。


    利亞估算了下,升到20級要11,6226,1467個學徒,想想都可怕。


    她在心裏搖頭,將這個可怕的數字迅速忘掉,把重心放在麵前的九人身上。


    這其中可是有她未來的學徒。


    考慮到老人和小孩更加畏寒,她準備了三個忍受元素傷害,拍在了三人身上。


    忍受元素傷害:接受法術的生物獲得無任何其他防護的情況下,忍耐普通的極端寒冷(零下45度)或炎熱(60度)的能力。


    法術是持續時間是24小時,每天上一次buff就行。


    “媽媽,我不冷了。”


    片刻之前,兩個小朋友的手指和腳趾因為寒冷而蜷縮著,片刻之後,他們不再畏手畏腳。兩人從父母的懷抱裏掙脫出來,拿著安迪的球開始嬉戲打鬧。


    老伊凡重重的呼吸了兩下,感覺喉嚨舒服了不少。


    作為末等車廂裏的最年長者,八十四歲老伊凡看上去像是有一百歲那麽老。


    他蒼白的皮膚上滿是皺紋,就像一張揉皺的紙張。瘦削的臉上嵌著一雙淺灰色的眼睛,亂糟糟的白胡須包住嘴巴和下巴。最近,他還染上了咳嗽的毛病。


    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咳嗽就再也憋不住了,有時一咳就要咳半宿,非常影響同車廂的人的睡眠。


    所以柯蒂斯讓他搬到六區來,老伊凡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能在一個安靜的角落慢慢死去也好。


    沒人知道,其實老伊凡早有死誌。劇情中,他借著生日向同車廂的朋友索取了一項生日禮物——獨自安靜地待一小時。


    朋友們滿足了他的要求。


    然而,在等待一小時後,他們隻等來了老伊凡上吊的屍體。


    把老伊凡請過來是利亞的主張,黑暗終會過去,她並不希望一位善良的老人倒在黎明之前。


    老伊凡淺灰色的眼珠轉向利亞:“你做了什麽,孩子?我感覺舒服了很多。”


    “一些小魔法。”利亞微笑著,她的笑容在老伊凡眼裏閃著神秘的光芒。


    “魔法?”


    除了兩個孩子,剩餘七人麵麵相覷。


    他們還未來得及提出異議,就看見利亞雙手合攏置於胸前,嘰裏咕嚕地念了一些叫人聽不懂的話語——老伊凡覺得有點像佛教徒念經——接著做了個捧水的姿勢。


    但她捧的不是水,而是數顆紫綠相間的葡萄,它們猶如奇跡般出現在她的掌中。


    “這就是我的魔法。”利亞把手伸到老伊凡麵前,“嚐嚐?”


    老伊凡緩緩地,小心地伸出手,拈了一顆葡萄放進口中。


    一股奇異的甜味在口腔中爆開,順著食道流入胃中,也流入老伊凡的心底,讓他那顆死寂已久的心重新活了起來……


    “我在老家的花園裏,種過不少葡萄……”淺灰色的眼睛發著光,“……一些用來釀酒,一些曬幹後做點心,每年,我們都會自製葡萄酒送給親友……”他開始默默地哭泣,這也是多年來他第一次哭泣,“然後,什麽都沒有了,葡萄、花園、家人……”


    畫家聽了心裏也是一酸,差點就和老伊凡一起抱頭痛哭起來。


    之所以沒有,是因為那捧葡萄已經移到了自己麵前。


    畫家隻覺得口腔中唾液瘋狂分泌,他咽了咽口水,鄭重地拿了一顆,塞進口中。


    久違的甜。


    不爭氣的口水從眼睛裏流了出來。


    嗚嗚……我也想家……嗚嗚……太特麽好吃了!


    剩下四顆葡萄,但伸過來的手卻有七隻,五大兩小。


    幾個大人互看一眼,默默收回了手。


    “給孩子吃吧。”安德魯說。


    利亞卻一縮手,把葡萄收了回去。


    “這東西小孩子可吃不了一整顆。”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小刀,將一顆葡萄對半切開,分給兩個五歲不滿的娃。


    “不是我小氣,你們吃了就知道了。”利亞假裝掏口袋,實際上將之前召喚出來的小番茄、藍莓從空間裏拿了出來讓眾人挑選。


    穿越係統提供的私人空間能夠鎖住神莓的鮮度,變相節約了利亞的奧術點。


    看到這麽多水果,再謙讓就顯得虛偽了,大家各自挑選了自己喜好的漿果。


    神莓下肚,饑腸轆轆地肚子一下子就得到了安撫,仿佛吃完一頓大餐一樣。


    此時,幾人才明白利亞拿出來的東西有多麽不可思議。


    末等車廂的配給本來就少,每人每天隻有一塊蛋白塊而已,餓肚子那是家常便飯。隻有極少數作為戰士培養的人,才能得到足額的口糧。


    食物,在末等車廂是奢侈品。


    而食欲則是人類的最基本的需求之一。


    若是不能滿足它,哪怕是經過文明熏陶,知曉禮義廉恥的現代人,也會淪為殘暴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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