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病危通知


    這通電話的時間並不算長,霍繼成回來的時候,薑寧已經坐起來了。


    哪怕一分鍾,她都怕有什麽意外。


    霍繼成坐在薑寧身邊。


    薑寧說:“有事,就先回去吧。”


    霍繼成沒有說話。


    整個晚上,兩個人都很安靜。


    天亮的時候,薑寧的眼睛熬的通紅,有醫生推門進來,薑寧問:“怎麽了?”


    醫生說讓薑寧別擔心,他是外科主任,不是來看吳媽的,是來找霍繼成的。


    薑寧問:“他怎麽了?”


    醫生看了霍繼成一眼,看他沒有讓他閉嘴的意思,才道:“之前霍先生出了車禍,受了點傷,今天拆線。”


    霍繼成的衣服被醫生解開,她才看到霍繼成手臂上有道很長的口子,縫了得有二十來針。


    她才想起來,那天在醫院裏,漆黑的房間裏,有她和霍繼成,除了消毒水,還有股淡淡的血腥氣。


    是她沒有留意。


    線頭一根根被挑開,霍繼成眉頭都沒動一下,薑寧卻不敢看了。


    醫生走之前說:“霍先生,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縫合也采用的是小針腳,但是大概率還是會留疤。”


    霍繼成應了一聲。


    早飯的時候,薑寧破天荒的問了句:“要幫你麽?”


    霍繼成也不推脫,薑寧給他夾了幾筷子菜。


    早飯,霍繼成胃口還可以。


    霍繼成不能一直在醫院陪著薑寧,他說:“我下班過來陪你。”


    薑寧點了下頭。


    這句話,她其實沒放在心裏,吳剛是吳媽的親兒子,手術成功之後,覺得沒事了,都沒有來守房,更不用說霍繼成。


    薑寧沒想到,下午,霍繼成還是來了,不但是他一個人,還帶著周婕。


    薑寧一整晚沒睡,眼圈下一片青黑,周婕卻穿著正紅色的裙子,一臉全妝。


    周婕在病房裏坐了一會就出去了,薑寧出去接了杯水,聽到她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


    “那個家傭是真病了,我還以為是裝的。”


    “早不死晚不死,非要這個時候鬧毛病,多晦氣。”


    “……”


    薑寧盯著周婕的背影,眼神裏有點沉。


    在醫院裏,不隻是要在這裏陪床,還要拿檢查報告,護士讓薑寧去拿吳媽的頭部磁共振圖像,她看著霍繼成和周婕都在,就下樓了。


    等她回來,霍繼成出去了,房間裏隻有周婕一個人。


    薑寧把拍出來的片子放好,她習慣性去看吳媽的心率檢測儀,整個人猛的一僵,屏幕是黑的。


    她抬手就按了搶救鈴,這是特護vip病房,一下子醫生護士進來了好幾個。


    薑寧急切道:“機器壞了……”


    醫生護士也嚇了一跳,仔細一排查,才發現是電源被拔掉了,插頭的位置,周婕正在給自己的手機充電。


    醫生護士都沒見過這樣的,說:“那麽多地方,怎麽就得插到這啊?”


    周婕漫不經心地道:“方便。”


    薑寧呼吸一頓。


    霍繼成接了個公司來的電話,剛掛斷回來,一進門,就看到薑寧給了周婕一個耳光。


    “滾!”


    周婕被打傻了,幾秒鍾才回過神,上來就要揪薑寧的頭發。


    霍繼成把薑寧往後推了一把,正麵抱住周婕。


    周婕對霍繼成道:“她敢打我!”


    霍繼成安撫道:“別在醫院鬧事。”


    周婕磨牙:“那她回去了,我撕了她。”


    霍繼成不置可否,道:“你是什麽身份,別在外麵失了體麵。”


    周婕深吸了口氣。


    她對霍繼成說,你向著她,行,你在這等著出喪吧,這婚你別想結了。


    抓起包就走了。


    霍繼成跟著出去。


    薑寧把插頭插上,測量儀正常運作,她看了眼數據,普遍偏低,但也還算正常。


    傍晚,吳媽醒了。


    她的眼睛在病房裏看了一圈,最後落在薑寧身上。


    她眼睛很亮,像是燒了把火,精神好的不正常。


    “寧寧。”


    這回,吳媽沒叫薑寧小姐。


    她不這麽叫薑寧好多年了,最開始,薑寧小豆芽一樣大的時候,她這樣叫,司機王叔跟她說,你還真把她當成自己家姑娘了?


    吳媽問:“不是麽?”


    王叔告訴她,那姑娘,是霍少爺的。


    吳媽想通了,就不叫她寧寧了,叫她小姐。


    薑寧攥著吳媽的手。


    吳媽問:“剛子呢?”


    “馬上就到。”薑寧拿出手機要給他打電話。


    “算了。”吳媽釋然道。


    吳媽笑了笑,說:“寧寧,你要平安。”


    薑寧也笑,眼睛卻往下直掉眼淚。


    “會的。”


    吳媽看了眼旁邊,問,這病房得花不少錢吧。


    薑寧說:“霍繼成掏錢,我們多住一段時間,得狠狠坑他一把。”


    吳媽說了一串數字,一個地方,那是她存折密碼和放置的地方。


    薑寧說:“我會告訴吳剛。”


    吳媽:“那是留給你的。”


    薑寧的喉嚨哽住了。


    最後,吳媽說:“真好。”


    “以後寧寧不用在為了什麽,去求人了。”


    薑寧眼睛花了。


    ……


    霍繼成接到a院院長的電話,說薑寧按了急救鈴,醫生到病房的時候,人已經沒了。但是薑寧還是堅持要搶救一下,說病人剛才還精神很好。


    院長說:“應該是回光返照。”


    霍繼成說,我馬上過來。


    霍繼成到的時候,吳剛也回來了。


    人活著的時候,不知道陪,人死了,才嚎啕大哭。


    薑寧就看著他。


    人死了,當天就要出殯,第一天守夜,薑寧在靈堂待了一夜,霍繼成陪著她。


    吳剛和他老婆半夜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第二天天亮,吳剛回來了,霍繼成按了下薑寧通紅的眼尾,說:“你該休息了。”


    薑寧置若罔聞,她睜著眼,看著燃了一整夜的長明燈。


    霍繼成捂住薑寧的眼:“你太累了,休息一會。吳媽剛走,你就倒下了,你覺得吳媽會開心?”


    “……”


    沒得到回答,霍繼成也不生氣,他對薑寧說:“別害怕,總有人能陪你一輩子。”


    薑寧回頭看他:“誰?”


    霍繼成隻是看著她。


    薑寧忽而就笑了,她的眼睛很紅,兩個大夜,讓她的眼睛裏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


    她說:“哥,你騙我,沒有誰會陪誰一輩子。”


    薑寧很瘦,一個人站在那,薄的像是一張紙,一陣風就能讓她憑空消失。


    霍繼成伸手留住她。


    “我會的。”


    薑寧閉上眼,拒絕聽這個巨大的詛咒。


    吳媽的後事,霍繼成幫了很多,所有和錢有關係的,都是霍繼成出的手,選擇墓地都是他掏的錢。


    薑寧從頭到尾,都參與了。


    霍繼成不知道薑寧一共熬了多少天,他沒再給薑寧一點壓力。


    他怕薑寧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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