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欠的債


    “啊!”


    冰冷的水換了許盼睇一點清明,她眼神遲鈍地看著薑寧。


    “學姐……”


    薑寧說:“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是不是自願的?”


    許盼睇看著她,眼睛裏滲出大顆大顆的眼淚,但她沒有說話。


    薑寧心裏被刺了一下,表麵上卻沒什麽表情。


    她說出來的話,每個字都很冷酷:“你真的自願放棄自由的人生,可能會遇到的純粹的愛情,還有光明的未來,把自己當成一個生育工具換錢麽?”


    薑寧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那天在霍家的山路上,像狗一樣在爬的人,變成了許盼睇。


    霍繼成有潔癖,她不允許薑寧有除他以外的人生,那別人呢……


    薑寧想,不會有什麽不一樣。


    甚至可能比她更慘一些,她和霍繼成有孩子,周婕不可能讓她出現在霍繼成和孩子跟前。


    不過也有可能,許盼睇會討霍繼成歡心,可以讓薑寧邊緣化,能取代她不上台麵的身份。可以減低霍繼成宣泄在她身上的欲望,還有施加給她的痛苦。


    但她取代不了周婕。


    許盼睇留下來,對薑寧來說,怎麽看都是好事,都會讓她的日子好過很多。


    許盼睇一直都不說話。


    灼熱的熱氣又開始往上熏,許盼睇哼了一聲。


    薑寧說:“那我走了。”


    “學姐!”許盼睇叫她的名字。


    薑寧走出去一步。


    許盼睇說:“幫幫我吧!我不是自願的!弟弟要娶媳婦,家裏人賣了我換彩禮,求求你……我求求你……”


    薑寧吸了口氣。


    那天夜裏,薑寧把許盼睇手上的繩子解開了。


    藥勁上來,許盼睇瘋了,連薑寧身上都爬。


    薑寧帶著她進了浴室,許盼睇死死抓著她不肯撒手,薑寧隻能打開冷水,跟她一起站在淋浴底下。


    許盼睇叫了一聲,直打哆嗦。


    薑寧不讓她動。


    她在垃圾桶裏看到了藥的**,她以前不聽話,被霍繼成強喂過。


    藥效很大,必須把所有熱氣都褪了。


    衣服被冷水浸濕,貼在身上,熱氣從身上滾下去,許盼睇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


    她說:“謝謝你,薑寧姐。”


    薑寧鬆開她。


    兩個人都挺狼狽,許盼睇的眼睛很紅:“霍先生很有魅力,但是他有愛人,我知道自己不應該來……”


    薑寧平靜地說:“這不是你的錯。”


    這是霍家的漩渦,周婕和霍繼成私欲,本來就不應該卷進來任何一個姑娘。


    水太涼,天太冷,許盼睇一直在抖。


    “我不想繼續了,可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家裏交代。”


    薑寧問,周婕給你多少錢?


    許盼睇一愣:“我沒收到錢。”


    薑寧牙齒磨了一下,一家吸血的人渣,把自己的女兒賣了,一分錢都不給。


    “給你家裏多少錢?”


    許盼睇低著頭:“五十萬。”


    薑寧問:“都是彩禮錢?”


    “還要給他掏個首付……”


    薑寧:“你很愛你的弟弟?”


    許盼睇眼神裏有一點冷,她沒說話。


    薑寧說:“既然不是,為什麽要把自己賣了,給他鋪路?”


    許盼睇舔了下嘴唇,很久才說:“我沒辦法。”


    “他們說我欠他們的。”


    薑寧在口袋裏摸了一會,掏出來一塊藍色的石頭。


    許盼睇:“這是什麽?”


    薑寧:“胸針。”


    她被串了環,高燒不退兩天,霍繼成才給她摘下來,換了金鈴鐺。


    應該是吳媽收拾,以為這顆胸針和她的衣服是一套,就放一塊了。


    她把寶石給了許盼睇。


    “送你了。”


    許盼睇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個東西價值不菲,她搖頭說不要。


    薑寧說:“拿著吧,等你畢業之後,掙到第一桶金,記得請我吃飯。”


    許盼睇看著那個胸針。


    薑寧說:“別擔心,不是偷來的。”


    許盼睇趕緊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它太貴重了。”


    薑寧想,它要是能夠拯救一個女孩的人生,比穿在她的胸上值得多了。


    薑寧沒有接她後麵的話:“你可以隨時告訴霍繼成你後悔了,他不會為難你。”


    許盼睇不太明白,明明是周婕讓她來的。


    薑寧說:“霍繼成能保住你,但是周婕……”


    薑寧的眼神比夜色還冷:“會毀掉你。”


    許盼睇點了點頭。


    薑寧繼續說:“你要是出去了,如果有一天,別人問起你這塊寶石是哪裏來的,無論別人怎麽問,即使說我已經承認了什麽東西,你都要一口咬定,這是我送給你的……”


    許盼睇說:“我知道的。”


    薑寧出門前,抖了抖濕淋淋的衣服,衣服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對許盼睇說:“你不欠他們什麽,即便是有養育之恩,這次也應該還完了。”


    “要不要做個扶弟魔,要不要再次為了他們陷進無底洞,你還是好好想想。”


    說完,薑寧就走了。


    薑寧回到她那個陰冷潮濕的樓梯間,換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才有一點後悔。


    明天起來,周婕還不知道會怎麽鬧。


    薑寧沒有想到,她的報應比想的來的快。


    她睡得迷迷糊糊,身上一沉,鈴鐺後知後覺的響起來,薑寧一睜眼,睡裙都淩亂了,男人的身體強壯結實,帶著不可撼動的力量。


    霍繼成身材高大,從上麵看,薑寧整個人都被遮擋住了,隻能看到散亂的頭發。


    霍繼成按住她的力道很大,薑寧差點喘不過氣。


    薑寧很白,皮膚像是染了月光,又像是上好的綢緞。


    她輕輕的推霍繼成:“別……別……”


    霍繼成一隻手掐住薑寧的下顎,他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跟我說說,你放跑了許盼睇,是圖什麽。”


    薑寧瞳孔一縮,該不會許盼睇告訴霍繼成,她一杯水把她潑後悔了吧。


    霍繼成挑眉:“後悔了麽?”


    薑寧立刻編瞎話:“我不知道哥在說什麽。”


    被拽了一下,薑寧差點咬掉舌頭,整個人死死貼在霍繼成身上。


    “哥……哥……”


    她叫的又急又亂,像是幼貓的爪子,一下下在霍繼成心頭上搔。


    霍繼成鬆了力,在上頭揉了兩把,冷冷地道:“薑寧,不要對我撒謊。”


    薑寧想,那還有話能對你說麽。


    薑寧的房間裏沒有準備事前的東西,霍繼成有點粗魯,薑寧完全受不了。


    “哥……”


    薑寧喘了口氣:“嫂子說了,我不能生。”


    霍繼成冷笑,按住薑寧,就讓她知道她行不行。


    太突然了,薑寧眼前一白,差點就暈過去。她忍著聲音,她知道這扇門有多麽薄。


    霍繼成淡道:“嫂子?”


    “你倒是看得開。”


    薑寧好不容易穩住聲音,特別真誠地道:“哥,我真心祝你們百年好合,早……”


    黑夜裏,薑寧看不到霍繼成的表情。


    一隻手握住她的脖子,阻斷了薑寧後麵的話。


    “你欠我的,和別人無關。”


    薑寧在輕微的窒息中怔住了。


    “即便我有其他孩子,你……”霍繼成道,“也要還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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