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呂看著李霞,心情十分的複雜,對這個女人老呂並沒有什麽交情,隻不過是自己出於好心收留在了自己地下掩體的一個路人罷了,現在的一切可以說是她咎由自取,也可以說和老呂有一些絕情,但是所有人需要活下去,老呂沒有辦法。


    “老呂!老呂!”


    在老呂沉思的時候,安迪的聲音出現在了樓梯口,他大聲的喊到:


    “老呂!米麵袋子裏麵都給人拉進去和尿進去了!都特麽不能用了!”


    老呂聞言下意識的看向了已經半死不活的李霞,頓時眉頭皺了起來,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李霞為了報複老呂將她趕出來的所作所為,將他家裏所有能用的東西全給糟蹋了。


    老呂隻覺得心裏的怒火直衝頭頂,他和李霞對視著,恨不得立刻給她腦袋上來一槍,但是他下不去手,這種奪取一個人生命的事情老呂心底裏還是做不出來,老呂心中縱然再過憤怒,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廢物,有種.....有種弄死我.....”


    李霞似乎看出了老呂的猶豫,故意用挑釁的語氣想讓老呂殺了她,但是這語氣在老呂看來,就像是死前最後的呢喃一般,老呂看著李霞,收起了武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李霞看著老呂遠去的身影,憤怒的用沙啞的聲音喊道:


    “殺了我!快.....殺了我!”


    .......


    老呂黑著臉從二樓走了下來,站在樓梯口的安迪緊張的拿著手槍,害怕有人竄出來偷襲,老呂看到正拿著手槍對著自己的安迪,伸手直接將槍奪了下來,有些生氣的說道:


    “槍口以後不要隨便對著人,手指摟不住容易出事!”


    安迪被拿走了手槍,心裏突然感到了一陣失落,突然就沒有了安全感,安迪不滿的癟了癟嘴,心裏特別委屈,但是又不敢說話,安迪好奇的看著二樓的方向,一聲聲沙啞的呢喃讓他覺得後心一陣發涼,以為是自己聽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他顫抖著問道:


    “老呂叔!你聽見沒......二樓有人說話的聲音,是不是有鬼.....”


    “有鬼?有李霞那個半鬼不鬼的賤貨,還有兩個都快完爛了的死鬼!你想上去看看呢?”


    安迪一聽是李霞,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一分鍾也不想多呆,趕忙跟在老呂的身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老呂是在是低估了李霞的人性到底會有多麽的險惡,居然會在自己家裏的食物上排泄,故意汙染這些東西,但是就算是心中再憤恨,這些被排泄物汙染的食物也絕對不能碰了。


    老呂和安迪兩人兩手空空的返回了地下室,隻拿來了衣櫃裏麵的一些衣服,沒能弄來一點點的食物,老呂很無奈,安迪看到大家失落的表情,猶豫了幾秒,將自己的背包放在了地上,從裏麵拿出了自己一直不舍的吃的東西。


    “這是我省下來的吃的.....離開這裏後肯定需要找個新的落腳點,大家不吃點東西會撐不住的。”


    當看到安迪背包裏麵的食物時,眾人的神情有些複雜,現在的環境來說,有吃的就能活下去,外麵核粉塵讓很多食物都無法使用,出門之後大家很可能就會分道揚鑣,如果把這些吃的交給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將自己從牙縫裏麵硬省下來的吃的和別人一起分享,說實在的,人心都是肉長的,安迪雖然就像是個小透明一樣,但是這次所有人真的都很感激他的奉獻。


    王姨看著手裏的方便麵,又看了看安迪已經餓得完全縮了一圈的身子,心疼的說道:


    “安迪啊,你這孩子,我們其實扛一扛也能過去,你這從牙縫裏麵給我們省下的吃的,看你都餓瘦了,等出去找到吃的了,阿姨給你做手擀麵,讓你吃的飽飽的!”


    “對,咱們出去了先讓你們王姨給做頓好飯,到時候你們是走還是就先和我們這倆老東西一塊將就著過都行,安迪,你是個不錯的娃子,叔叔記著你的好,出去了想辦法補償你,之前叔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也別往心裏去。”


    王姨和老呂的關心不論是不是來自於真心實意,但是從小都是被人欺負和從未聽過一次道歉的安迪感覺到了一種無比親切的感覺,這種從父母身上都沒有得到的關懷讓安迪忍不住眼裏淚花打轉,他哽咽著說到:


    “謝謝.....謝謝你們,我從小就沒有被人關心過,所有人都欺負我,連我爸媽都不喜歡我....這是我第一次被人關心,我真的好感動...”


    說著安迪忍不住哭了起來,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樣,捂著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這樣的反應著實讓眾人都蒙圈了,一旁的葉星涵看安迪這個樣子,心中不由得也感到了一絲憐憫和同情,她拍了拍安迪的後背,安慰道:


    “別哭了,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了,你應該高興啊死胖子....”


    “死胖子!?我都瘦了這麽多了你還叫我死胖子!啊啊.....”


    安迪更加大聲的哭了起來,人們都看著葉星涵,一臉的無語的尷尬,第一次見安慰人和罵人沒區別的人,葉星涵沒辦法,隻能蹲下去給了安迪一個擁抱,安迪隻覺得一大團柔軟按在了自己的背上,頓時感覺到了一陣血脈噴張,哭聲也停了下來,這種舒適的感覺屬實是人生首次體驗,至於悲傷是啥早就忘了。


    見安迪突然不哭了,葉星涵便放開了他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仔細體會的安迪頓時一陣失望,再次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而且哭的更厲害了。


    ......


    葉星涵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並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雖然她不善於表達,總是好心做壞事,但是不代表她是個壞姑娘,葉星涵驚奇的發現,原來自己的擁抱有可以讓人悲傷的功效,安迪這個看起來體格像個大人,實際上就是個小屁孩的家夥在自己的擁抱下就像嬰兒一樣的安靜。


    這半小時安迪這輩子都記得清清楚楚,眾人酒足飯飽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安迪的心裏感到了萬分的失落,當看到蕭羽智和老呂鄙夷的眼神時安迪隻能乖乖的見好就收,生怕兩人把他的想法說出來。


    .........


    離開了地下室,幾人尋找了一些手頭能找到的東西,做離開這裏最後的準備,老呂找來了自己的一些工作服,以前看到這種帆布麵,老土單調的工作服,或許除了真正喜歡它的人或者經常要幹活的人會穿,平常人更喜歡輕便好看的衣服,但是此時進入廢土時代之後,所有人才發現,這些樸實簡單的工作服,是那樣的方便和好用。


    想要從室內進入到開放的外界,必須要做好基礎的防護工作,在沒有隨時供應的水資源支持下,任何的細節都需要考慮,在這些人裏,作為一名高級教育下出來的工程師,蕭羽智相對而言對這方麵懂得更多,畢竟當初安全學習的時候多少也學過一些相關的防護措施。


    他要求所有人都把頭發剃掉,這樣能避免被輻射塵沾染在毛發之間,造成頭皮被輻射燒灼後出現的一係列致命的並發症,雖然對於幾位女性來說,這樣的事情讓她們很不願意,但是換個角度來說,廢土中的女人盡量避免自己的第二性特征被人發現也是一個保護自己的好方法。


    在沒有充足時間來為自己製作專業的防護服的情況下,蕭羽智根據之前在煤礦和一些工廠裏的經驗,讓所有人用長毛巾將自己的頭部都包裹起來,毛巾包裹住脖子之後壓在衣領之下,之後用透明的塑料片裁剪後作為風擋眼鏡遮蔽在麵前,在用毛巾裹在嘴上,隻露出眼睛,衣服外麵再穿上雨衣。


    輻射塵沉降之後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充分的避免身體和輻射塵的接觸,用雨衣作為外部的第一層防禦,可以有效地將隨著氣流活動的輻射塵遮擋在外麵,普通的纖維外衣很容易就會讓輻射塵附著在布料的表麵,但是塑料雨衣可不會讓帶有輻射的灰塵長期附著在衣物上麵而難以清潔,這對生存有著無比重要的作用。


    盡管塑料片的能見度不是很好,看東西非常的模糊,但是直接可以遮擋到下巴以下的位置,可以在即便頂風前進的情況下依舊保證不會有輻射塵和麵部的五官接觸,雖然簡陋,但是足夠好用,在材料極度匱乏的情況下,這是少數難得的最優解。


    出了這個鐵門,外麵就是廢土,沒有人保證外麵的世界是安全的,也沒有人敢保證自己永遠能活下去,老呂給所有人都找了個防身的工具,鐵管,長螺絲刀,所用能用得到的東西都帶在了身上。


    盡管還有一支手槍,但是老呂不想將它交給任何的人,當人手裏拿著槍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利,這種東西絕對不能隨隨便便的交給任何人,老呂更願意把這份絕對的武力隻抓在自己的手裏。


    核戰之後世界大氣環流都陷入了混亂當中,大規模核爆和被核彈打擊後部分活火山的噴發造成了大麵積的粉塵遮蔽和正常環流紊亂的情況,即便隔著鐵門和厚實的衣服,都能聽到外麵環境裏十分猛烈的狂風。


    老呂推開門的瞬間,一陣狂風夾雜著雪花便從外麵湧了進來,刺骨的寒風吹在身上可一點也不好受,隻帶著膠皮手套的雙手在這樣的環境下冷的都不知道該往什麽地方塞,塑料片擋板和風雪交加的外部讓人幾乎看不清東西,能見度都超不過100米。


    7月份居然開始了降雪,這讓所有人都倍感意外,但是積雪並不深,隻有不到一厘米,與其說是雪花,不如說是冷空氣和潮濕空氣接觸後的快速霜凍,被大風席卷而來的冰粒打在麵前的塑料殼子上劈裏啪啦的發出一陣響聲。


    七月本該是東南季風盛行的時期,此時的風向卻是吹得西北風,臨近山區頂部的村子此時風速正是最快的地方,從山腳下持續抬升加速的狂風幾乎讓人們不能輕鬆的站直,必須要彎著腰才能勉強前進。


    不算寬闊的道路對麵可以看到被打開了一半卷簾門的商店,看起來貨架上麵還有不少包裝食品,不到50米的距離輕鬆就能到達,隻不過現在的天氣很不好,即便是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幾乎沒有什麽光線射入,就像是下午五六點那種感覺一樣,甚至需要打開手電筒才能看清楚稍微遠一些地方的景物。


    “你們看!那邊有車燈!”


    正在觀察周圍環境的蕭羽智看到了彎道轉角處正在變得明亮的車燈,心中頓時一喜,眾人順著蕭羽智的聲音看向了路口,果然車燈正在變得越來越明亮,沒過幾秒,一輛半掛卡車出現在了街道的轉角,緊隨其後的還有一輛焊接了不少金屬欄杆保護車窗的中巴車。


    眾人見到車隊,頓時心中一喜,看來生還者們此時也開始了行動,卡車的車頭安裝著呈現三角狀態分布的撞角,車玻璃上是鋼筋和鐵絲網組成的防護網,上麵還有不少的血跡。卡車的車速可一點也不慢,當從轉角出現的時候已經距離幾人不足25米,根本來不及停車,卡車的喇叭發出了響亮的鳴笛聲。


    看卡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幾人頓時心中一陣驚慌,原本沒有多少力氣的身子此時仿佛各個都是博爾特化身一樣,從公路上立刻跑開了,畢竟人在麵臨生死的時候,還是有不少的潛力可以被榨出來的。


    “麻痹的!老子可是高級工程師!你們特麽的停車啊!”


    蕭羽智氣憤的站在路邊衝著車隊怒吼,但是車隊就像是在躲避什麽東西一樣,在城鎮這種本該減速收容生還者的地方還有點加速的意思,緊隨其後的還有好幾輛商務車,可以看到他們的車上多多少少都帶了一些防護設備,不少車輛的車頭甚至還有血跡和撞擊後的凹陷,裏麵的人們甚至都不願意看他們一眼。


    看著這個大概10多輛車的車隊遠去,幾人的心都涼了,他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們連停車收容一下自己的想法都沒有,蕭羽智看著車隊即將消失的尾燈,氣憤的自言自語道:


    “媽的!自私自利的人渣!不就是個破車麽!老子也能修好!”


    “嗚嗚嗚!”


    蕭羽智話音剛落,又是一輛汽車從道路上麵疾馳而來,這輛轎車的車頭一側有一大塊撞擊的凹陷,車身上麵也沒有像先前那個車隊一樣有著十分厚重的防禦,彎曲變形的引擎蓋子上還有明顯的一大攤子血液,前擋風玻璃都碎了一片。


    汽車的發動機發出了刺耳的嘯叫,聽起來十分的難聽,就在這時,路邊一個身影猛地衝向了車輛,汽車根本沒有一點點的躲避,徑直撞了上去,被撞的那個人影頓時如同一片落葉,在汽車高速的衝撞之下瞬間飛出了很遠的距離,從六人的身旁被撞得直接飛了過去,摔在地上的時候巨大的衝擊力甚至將那人的肢體和內髒都摔了出來,七零八落的灑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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