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剩下多少錢?”


    “小一萬吧!”


    “現在錢在哪呢?”


    “你不是讓我接應你麽,我就把錢給了他了。”


    “給就給了,不在乎這點了,我們走!”


    獵人沒有理會一頭霧水的阿尼婭,直接調轉方向就衝上了南下的國道,他伸手拿起了電台接通了唐茗的頻道,直接說道:


    “小夥子,我這有點麻煩,先撤了,你自己保重!”


    說罷,獵人便伸手關閉了無線電通訊設備的開關,也沒有理會他們有沒有收到這個訊息,現在他可沒時間去管別人的死活,反正沒把阿尼婭落下,其他的事情他也懶得多想,自己現在搶了這麽多錢,夠兩人快活好一陣子了。


    裝甲車疾馳在並不寬闊的道路上,周圍很快重新歸於寂靜,隻有發動機的轟鳴聲還在作響,許久無人打理的道路上滿是裂紋和坑窪,被推到路邊密密麻麻的廢棄車輛如同一條望不到邊際的長龍,核冬天的夜晚很黑,沒有一絲一毫的光線,月亮早就成了人們回憶中才會存在的東西,疾馳的裝甲車撞開路上那些簡易的哨卡,在那些人的咒罵聲中揚長而去。


    救世軍現在控製的領地並不大,它也沒有足夠的能力控製更多的地方,一切都在恢複,當年混戰之後誰的元氣都也沒能恢複過來,大家更多的都還是窩在自己的小地方裏麵過自己平淡而清苦的日子。


    廢土小國寡民的生活方式是一種微妙的平衡,每個人就像是厭倦了戰爭,想要永遠的生活在屬於自己的小天地裏,永遠不參與這個世界的紛爭和混亂,平平淡淡的在安全的角落裏度過自己的餘生似乎成為了每一個人的追求一般。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獵人並不相信,他更願意相信所有人都是在靜靜的等待機會,人和動物最大的不同就是人類懂得隱藏自己的欲望和內心,看似人畜無害的樣子,背地裏卻幹的都是最陰險和惡毒的事情,榮連軍的改變讓獵人明白了很多,他看到了這片死氣沉沉仿佛被積雪覆蓋了一切的廢土上那份隱藏在最深層的角落裏那份真正的貪婪和本質。


    廢土的平衡正在被逐漸的打破,率先恢複元氣的人已經開始嚐試打破這個平衡,二次擴張已經變成了不可避免的趨勢,獵人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是什麽樣子,但是獵人明白,廢土的新時代已經開始了。


    雖然看起來還隻能控製幾個聚集地恃強淩弱一副地區小霸王模樣的救世軍成不了氣候,但是這隻是開始,廢土是一個強者恒強的時代,弱小的聚集地會被快速的吞並,被喪屍和變異動物占領的城市裏還有無數的機床和生產設備,還有數不盡的物資等待著人們發掘,核戰雖然可怕,但是它隻殺死了全球五分之三的人口,剩下的這些數量龐大的生還者,終究會讓這片廢土重新煥發活力,到時候不可避免的,廢土將會再次充滿血雨腥風和死亡。


    .........


    沒有gps也沒有向導,褪色的路牌和遊蕩的喪屍,這一切似乎成為了廢土的日常,曾經擁擠而繁忙的高速公路再也沒有那些來往的車輛,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那樣的沒有生機和活力,核冬天帶來的降雪幾乎覆蓋了整個世界一般,看到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張已經快要完全褪色的老照片一般。


    引擎的呼嘯聲就是獵人和阿尼婭這麽多天來陪伴他們的日常,偶爾會從旁邊駛過的改裝車從來也沒有停下來一次,大家都是警惕的提防著彼此,更別提問路和換取一些物資這樣的事情了,獵人和阿尼婭迷路了,不知道哪個惡趣味的混蛋將路牌給拿走了,獵人不慎走上了一條他完全不熟悉的道路。


    他記憶中的一切都是很多年前的,但是時光過得如此之快,以至於他都無法找到一個自己熟悉的路標,如果沒有指南針,或許獵人早就不知道開到了什麽見鬼的地方,他不敢進入到城市的廢墟,無人的城市到處都是危險,運氣不好碰到有歹意的幸存者更是一場噩夢。


    寒冷的核冬天凍結了一切,包括油箱裏麵的油料,不過好在那些笨重的卡車殘骸到處都是,隻需要用火加熱化開凍結的柴油,就不用擔心油料會消耗殆盡,在厚實的裝甲車裏獵人和阿尼婭度過了將近兩周的時間,阿尼婭不止一次的希望獵人可以找個落腳點休息幾天,但是獵人從來都沒有聽過,他生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再也不想前進了,而且他更害怕未知的區域內那些不確定的危險。


    獵人的想法很簡單,他想回到自己的家鄉,回到自己曾經生活的地方,他的靈魂深處依舊是個平凡的普通人,華夏自古就有落葉歸根的傳統,他想要回到自己的故鄉,回到自己曾經地家裏看一看,之後就普普通通的做一個正常人,這就足夠了,這一次,他不論有多麽艱難,他都要回去。


    在汽車裏吃飯睡覺,幾乎一切都要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麵完成,對於從來沒有經曆過長途跋涉的阿尼婭來說,她已經盡力的去適應一切了,盡管有各種各樣的不適,她從來都沒有一次抱怨過。


    過去高速公路幾個小時的路程,如今將近一個月都沒能走到,倒塌損毀的道路和立交橋,對於西山省這個多山的省份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被困在道路上的時光,最可怕的就是因為個人衛生導致的疾病,獵人從來都不敢在這上麵疏忽,現在可沒有完備的醫療能力,一些小病就會要了一個人的命。


    即便條件再惡劣,獵人都會想辦法融化一些顏色更白些的降雪來燒成開水,之後用活性炭過濾之後讓阿尼婭清洗個人關鍵位置的衛生,女人在廢土最容易得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婦科病,嚴重的甚至會危及生命,為了保持清潔,甚至連敏感位置的毛發都需要剃幹淨。


    每過兩天,獵人就會費力費神的為兩人準備一些開水來清理個人衛生,甚至為了防止野外的輻射塵堆積導致的皮膚癌不惜將自己的頭發都剃光了,連阿尼婭好不容易長長的頭發也被他用軍刀剃成了很短的寸發。


    這段遊蕩的日子,獵人將自己所學會的一切都使用上了,有了槍械,很多野外的變異動物都可以被狩獵來食用,野外獵物稀少,獵人用為數不多的罐頭當做誘餌,甚至還捕獵到了一頭變異的小野豬。


    輻射真的是一個無形的殺手,這些曾經溫順的家豬都因為無處不在的輻射發生了變異,粗壯的四肢和尖尖的獠牙,甚至還長出了長長的毛發,儼然變成了一隻長毛豬的模樣,雖然看起來滑稽,但是沒人敢小瞧這種動物,這種野豬一旦不留神就會用鋒利的獠牙刺穿獵物的身體。因為捕獵野豬時一時疏忽被野豬連骨頭都吃掉的倒黴蛋可太多了。


    一隻豬看起來很重,但是真正能利用度地方並不多,它們的表皮的毛發雖然保暖,但是上麵積攢著大量的輻射塵,靠近表皮的皮下組織甚至都長出了一塊塊的變異瘤,裏麵堆積著大量危險的輻射在腺體當中,同時微量輻射也會堆積在動物的骨骼裏麵。


    在野外狩獵到動物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檢查動物的骨骼有沒有發黑,如果是正常的白色,證明可以食用附近的肉,但是為了保險,還是要將骨骼附近一厘米左右的肉給拋棄掉,但是很不走運,獵人幹掉的野豬骨頭都已經是被輻射燒灼的發黑那種。


    碰到這種情況就比較可惜了,這種被輻射燒黑的骨頭附近近3cm的肉都要被拋棄,同時動物的內髒,還有淋巴比較多的地方,基本都不能吃,一隻將近150公斤的變異野豬,實際上連30公斤的肉都弄不出來,而且處理工序非常多,要不是實在扔了可惜,獵人才不會在冷的要死的天裏穿的防護服去處理這個玩意。


    獵人雖然覺得這個旅程足夠的惡心,但是他還是盡量的保持兩人的健康,他現在被卡在半中間,進退兩難,繼續前進,不認識路,回去也不認識路,那些廢棄的村莊和鎮子也不敢去,找來的一些食物很多也不敢吃。


    那些從一些車輛和服務站找來的罐頭是很危險的,輻射容易被鹽分比較高的食物所吸收,想要食用還得要用開水不斷地熬煮,還得加入活性炭,那是啥味啊!除非餓的要死,不然沒事肯定不能吃這些玩意。


    維生素片和大米,還有野生動物的肉反倒成為了獵人和阿尼婭艱難旅途中可以放開大快朵頤食用的東西,好在戰前飲食文化飛速的發展留下了足夠多的調料才不會讓他們吃的惡心,調料裏麵的味精裏麵更是含有人體必需的氨基酸,隻要不要吃太多,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


    就這樣坎坷的生活繼續度過了又一個星期之後,獵人和阿尼婭終於見到了一些在路邊的小型聚集地,路上的車輛也明顯多了很多,遠處那些人類生活的印記讓獵人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那些被人們重新用油漆噴塗上字跡的路牌上有了很多新的地名。


    時間漸漸地推移,天色也變得黑了下來,獵人決定停下車來找個人問問路,看看自己的方向有沒有錯,他注意到這裏的人們似乎友善了很多,自救軍先前統治的地帶人文環境還是要比救世軍統治過的地方要好一些,偶爾過路的生還者不再是曾經那些冷著臉一副見誰都要上去幹一頓的樣子,這讓他覺得舒服了很多,臨近家鄉的那種親切感更是讓他不自覺的放鬆了很多,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


    “嗤!”


    隨著一聲悠長的刹車聲,連續行駛了近一個月的“劍齒虎”停了下來,這個威猛的裝甲車並沒有讓獵人失望,在獵人的麵前是一個正在熊熊燃燒的篝火,在火堆邊是一對年紀看起來快50歲的夫婦,還有兩名年紀最多不超過20歲的小夥子。


    威猛的裝甲車停在他們身邊的時候這家人顯得有些緊張,他們警惕的看著這輛裝甲車,不知道車裏的人到底想要幹什麽,獵人隻是想要過來問問路,順便看看能不能交易一下物資,他和阿尼婭隻是帶了兩支手槍,盡量讓自己顯得友善一些。


    “老哥不用緊張,天黑了,我們過來休息一下順便問問路罷了。”


    獵人用家鄉的長治口音向著警惕的幾人喊了一聲,那一家子人看到獵人和阿尼婭隻有兩個人,而且也沒攜帶大型武器,心裏的戒備便放下了很多,坐在火堆旁的中年男人抽了喝了口酒,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有些好奇的問道:


    “小夥子,我看你以前是長治人哇!是不是第一次回家裏來?”


    聽到熟悉的家鄉口音,獵人感覺心裏十分的溫暖,那種壓抑在心底的思想之情忍不住湧上了心頭,獵人十分高興,他立刻點了點頭說道:


    “是嘞!是嘞!打完仗,做嘍點別的事請,沒甚機會回家看看,這是第一次回個家裏看看!”


    “行嘍!甭管作甚,回家看看總是好嘞!來!來!來!坐下來聊會!”


    看到中年男人如此的熱情,獵人心裏不禁有些感動,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阿尼婭,拉著她走到了火堆旁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這一家人看起來很憨厚,是獵人遊曆廢土以來難得見到的人家,中年夫婦人看起來十分的隨和和友善,臉上總是掛著友善和真誠的微笑,兩個小夥子也很靦腆,坐在火堆的一角安安靜靜的炙烤食物,聽著大人的講話。


    中年男人拿起兩串剛剛烤好的肉串,伸手遞給了獵人和阿尼婭,雖然一路上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這個肉串烤的真的很香,那人還給獵人遞來了兩串穿在鐵簽上麵的烤變異雞蛋,著實讓獵人感到十分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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