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和發動機的轟鳴聲劃破了這片廢土的寧靜,狂人大幅度的機動,讓子彈很難再像先前那樣,準確的擊中其中的駕駛員,隨著距離的拉近,守衛者們也感覺到了壓力。


    狂人在變異後雖然肢體大幅度變形無法使用槍械,但是他們有力的雙臂和製造的戰車卻成為了人們揮之不去的夢魘,這些鋼鐵遊牧民能在危機四伏的廢土活下來絕非等閑之輩。


    輕便的頭車雖然被獵人用兩發子彈就幹掉了,但是其他的戰車都是披掛著厚重裝甲的怪物,戰前高度發達的電混動力係統帶來的上千馬力的動力讓這些沉重的玩意在廢土中所向披靡,駕駛艙和發動機艙周圍10mm厚的鐵板讓子彈很難擊穿這些怪物的表麵裝甲。


    子彈的襲擾和偵察頭車的損失讓狂人開始變得憤怒,隊伍中央的一台重型戰車上飛速的升起了一根金屬杆子,在將近10米長的粗壯鋼筋的另一頭是一個用厚實鐵板包裹的狂人,也就是被稱為“千裏眼”的偵察兵。


    狂人半人半喪屍的屬性催生了這群怪物對自身機能的極限開發,這些在戰鬥中失去了行動能力的狂人被砍去雙腿和雙臂,包裹在厚重的金屬板內,將麥克風和望遠鏡都固定在腦袋上,極大的拓展了狂人車隊的視野。


    果然在升起“千裏眼”後,狂人車隊發現了隱藏在雪地當中的反載具壕溝,在距離壕溝不到100米的距離上猛地轉向,圍繞著槍管鎮尋找著可能的突破口。


    本就不算充足的防守力量此時不得不隨著狂人車隊在城牆上疲於奔命,原本不多的子彈此時更加不敢有浪費,隻能是等待著狂人的主動進攻,與往日那些隻有輕型載具的零星狂人不同,這次顯然是規模超出想象的大部隊。


    不少沒有經曆過這樣場麵的人已經嚇得哭泣了起來,似乎這個聚集地即將在狂人的衝擊下變成一片屠宰場一般絕望的廢墟。


    狂人似乎感覺到了槍管鎮的脆弱,一個個興奮的大喊大叫,圍繞在兩台重型戰車旁的一堆小型車輛將助燃劑噴射在了車輛後麵的煙霧發生器當中,這些簡陋的發煙器內的橡膠碎屑和各種垃圾燃燒後湧出了大量黑色的濃煙,很快包圍了這個小鎮子。


    不過狂人的耐心也不多,他們似乎有更著急的事情要做,其中一輛重甲戰車的後車廂側麵的裝甲板被猛地打開,露出了裏麵兩根粗壯厚實的鐵管。


    “通!通!”


    兩聲沉悶的聲音傳來,在高壓廢氣的推動下,兩個直徑30厘米的油漆桶炮彈劃過一條非常彎曲的弧線,落在了槍管鎮的土質圍牆上麵,裏麵裝填的炸藥在脆弱的城牆上炸開了巨大的兩個口子,巨大的爆炸聲和四處飛濺的碎石讓守衛的人們嚇破了膽子。


    原本一直有所保留的廢土客們現在也不敢有坐地起價的小心思,一個個都默契的把自己的存貨拿出來,準備狠狠的教訓這群狂人,順帶著給自己在聚集地立立威。


    平日裏這些連手槍彈都要精打細算的廢土客,一個個都把自己壓箱底的好貨從自己的車子或房間裏麵弄了出來,沒見過大場麵的馮子華呆呆的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腦海中思如泉湧,似乎自己正在經曆一場史詩大戰一般。


    “發啥呆呢?搭把手!”


    靠在牆邊的馮子華後腦勺挨了一巴掌,仿佛如夢初醒般的抬起了腦袋,獵人扛著一個長條狀的東西,看起來格外的沉重,外麵髒兮兮的帆布看不出裏麵裝著的是個什麽玩意。


    馮子華趕忙上去想要幫忙,卻不成想這玩意重量遠超他的想象,好在有他的幫忙,獵人能將這個近一米八長的大家夥放在了崗哨的射擊孔上。


    獵人利落的將覆蓋在這個玩意上的袋子抽出,仿佛鐵管一般的一支武器赫然出現在了馮子華的眼前,一支用56式14.5mm高射機槍槍管改造的,形如ptrd反坦克步槍的武器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粗糙的焊縫,簡陋的扳機組前巨大的緩衝彈簧管讓這個簡陋的武器格外的具有衝擊感。


    獵人伸手拉開了粗壯的槍栓,從一旁的帆布彈藥袋裏麵抽出了一顆粗壯的子彈,在14.5*114mm高射機槍彈麵前,5.8mm子彈就像是個嬰兒一般。


    “張嘴!”


    獵人大喊一聲後便張大了嘴巴,右眼貼在了槍身上焊接的三倍瞄準具上,仿佛時間停頓了一瞬間一般,在狂人重炮戰車出現在射擊範圍的那個瞬間,簡陋的製退器猛地噴射出了一團巨大的火球。


    槍口噴射出的彈丸如同激光一般劃破了天空,一發61g重的56式穿甲燃燒曳光彈狠狠的鑽入了狂人重炮戰車後車廂的彈藥堆放處,30g的燃燒劑猛烈地燃燒點燃了堆放在車廂內的彈藥,瞬間油漆桶炸彈便猛烈地燃燒了起來。


    密封的車廂頂部的艙蓋被巨大的壓力瞬間衝開,一條火龍直衝而出,緊接著便是一聲恐怖的巨響,猛烈地爆炸仿佛在車隊中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衝擊波一般,巨大的火球夾雜著各種車輛零件將周圍的幾輛狂人戰車直接掀翻在了雪地當中。


    不到一秒的時間裏發生的如此變故,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狂人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損失搞得不知所措,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另一名廢土客抓住狂人車輛直線行駛的時間窗口,利落的扛起了69式火箭筒。


    “咻!”


    一道白色的軌跡徑直衝向了車隊中一輛在爆炸中受損變得有些笨拙的狂人戰車,82mm迫擊炮彈改裝的彈頭猛烈地爆炸將這輛戰車的駕駛室炸成了一團扭曲的破爛,狂人看架勢不妙,很識趣的立刻調轉了車頭,狂奔而走。


    看著留在空地上燃燒的殘骸,人們仿佛劫後餘生一般的激動,他們大聲的呼喊著,那些沒開張的廢土客們一個個倨傲的從圍牆上走下,仿佛都是他們的功勞一般,吹噓著自己擊斃了幾個狂人,免得自己臉上掛不住。


    但是獵人似乎並不想要人們對他的追捧,隻是扛起了自己的大家夥,從圍牆的另一側默默的離開了,似乎永遠是那樣的冰冷,除了在戰鬥中人們偶爾能看到他充滿活力的樣子,平日裏的他總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獵人坐在自己房門前的長凳上,看著人來人往的圍牆,默默的轉過身去摘下了自己的麵罩,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珍藏的口琴,悠然自得的吹起了這陪伴了他許久的樂器。


    遠處的人們還在奮力的撲滅著火光,抓緊時間修補著城牆,這悠揚的樂曲仿佛是這片灰暗世界中僅存的光亮,讓人不得不屏息聆聽的美妙,很多人閉眼聆聽著,上一次聽音樂是什麽時候他們或許都快忘了,核彈落下之後,音樂似乎已經成為了隻有流浪的藝人才會擁有的才藝。


    悠揚的音樂在周圍回響,聲音不大,但是可以很清晰的聽到,這複古悠揚的曲調,年紀還小的方海成沒有聽過這樣的曲子,厚重的年代感讓他很難和記憶中戰前那些流行的音樂相結合。


    一旁的馮子華入迷的聽著獵人吹出的樂聲,可以偶爾跟著哼哼兩句,他臉上的表情十分的陶醉,仿佛是在奢華典雅的禮堂裏麵聽著世界著名樂團的演奏一般,臉上的表情仿佛是一名專業的音樂鑒賞家一般。


    “馮老師!馮老師!”


    方海成很奇怪,他很好奇這悠揚的曲調從何而來,他拍了拍馮子華,似乎想要從這個無所不知的人身上知道答案一般。


    “馮老師,這是什麽音樂啊!?好奇怪!但是又感覺很好聽!”


    “孩子,這首音樂是經典俄羅斯音樂《燈光》,在我的爺爺輩和父輩時代的音樂,你們這一代長在一個沒有內涵的時代,生長在一個藝術墮落的時代,不論多久,還是會懷念這種永恒的經典。”


    獵人的口琴吹得還算不錯,至少現在這麽長時間裏也算練得有模有樣,但是馮子華忘不了原來獵人剛剛找到這個口琴的時候在他的小屋裏麵練習時候那讓人絕望的聲音。


    那時候仿佛像是連續不斷扭曲屁聲的口琴聲折磨了大家不知道多久,不止一次人們想要悄悄的將獵人的口琴偷走,但是獵人的戰鬥力可不是蓋的,好幾次被打的鼻青臉腫之後人們也就放棄了。


    或許是在廢土遊蕩的無聊時光,獵人用口琴來吸引喪屍的同時練習了自己慘不忍睹的技術,現在聽起來感覺已經有模有樣了。


    “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沒事的時候在這裏吹吹口琴,相信大家都很願意聽的。”


    “或許吧!人不會總是有這麽多的閑情逸趣的.....”


    獵人收起了口琴,將自己的麵罩重新扣了回去後轉身委婉的拒絕了榮連軍的建議,他伸手慢慢的擦了擦口琴上麵的水汽,仿佛是在擦拭稀世的珍寶一般。


    獵人看著麵前在末世依舊打扮的西裝革履的榮連軍,他知道,這種商人從來不會浪費時間來和他說閑話,獵人直截了當的問道:


    “榮老板有什麽任務要做麽?”


    “嗬嗬...你總是這麽直接。”


    榮連軍笑了笑,對著個和自己已經合作了很久的老夥計的性格也頗為理解,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都已經看到了,獵人的實力是槍管鎮的廢土客中最強大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其實事情很簡單,這倆天無線電廣播放出了一個賞金任務,說在景城市第二醫院內出現了極其危險的變異體,已經嚴重威脅到附近交通線路安全,如果有人能處理掉的話,‘拓路者’聯盟願意出50桶汽油和發步槍彈作為賞金。我這次隻收你一成的管理費,如果可以,我就把任務接下來了。”


    聽到有這麽高額的獎金,獵人愣了一下,他明白,風浪越大魚越貴的道理,這麽大的單子,獵人衡量再三還是決定接下來,越是危險的任務,獵人越覺得興奮。


    “這個任務我接了!但是我要熟悉這個區域的向導!或是戰奴!把你自己弄得好貨給我拿兩個,隨行人員的裝備你得給我貼上,把我車加滿油,還有補償我的那發14.5mm子彈。”


    榮連軍看到獵人眼裏的精光,無奈的笑了笑,這個家夥,總是喜歡在任務開始前就讓雇主先出點血,正是因為如此,才在別的聚集地根本接不上活計。


    榮連軍接過了獵人扔來的車鑰匙,笑著說道:


    “你要是回不來至少和那個怪物同歸於盡,讓弟兄我也賺點!”


    “嗬嗬,奸商!”


    .....


    狂人的襲擊是馮子華這麽長時間來平淡生活的一次巨大衝擊,思緒萬千的馮子華拿起了筆,激動地寫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真的太刺激了,這場戰鬥就像是一場史詩對決一般,狂人如同古代的重甲騎士一般,駕駛著他們厚重的鋼鐵戰馬衝向了我們的陣地,但是不論什麽時候人類也是這片土地的主宰,我們一定會有一天奪回屬於我們自己的土地,將一切變異動物和怪物全部都幹掉,搶回我們的世界!


    獵人不愧是聚集地裏最強悍的廢土客,他的戰鬥力和槍法是我們這些人這輩子無法比擬的存在,他總是能在關鍵時候打出最關鍵的一槍,槍管鎮能有這樣強悍的人坐鎮,這是我們莫大的幸運!


    說起來,方海成那個傻孩子,不知道聽到了什麽風聲,居然主動去把自己賣了,願意成為戰奴,老方這人也是真不夠意思,好賴是自己幹兒子,見錢眼開的家夥居然為了能讓海成賣的貴點和奴隸販子吵一下午。”


    馮子華揉了揉眼睛,有股困意襲來,年紀不小的他現在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去熬夜了,他伸手關上了已經快要沒電的蓄電池,房間頓時黑了下來。


    馮子華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雖然他一直想要有個女人陪伴自己,不過因為自己曾經冒險去過輻射區,他已經失去了男性的功能,每天躺在床上都會有股難言的邪火讓他輾轉難眠。


    “咚咚咚!”


    “起床!”


    天還沒亮,一陣猛烈地敲門聲嚇醒了正在睡覺的馮子華,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不爽的問了一句:


    “誰啊!”


    “我!獵人!10分鍾後門口集合!收拾好你的東西!”


    當聽到獵人的聲音,馮子華有些愣神,雖然不知道獵人找他幹什麽,但是他不敢怠慢了,跌跌撞撞的從床上爬起來,連臉也沒來得及洗就胡亂的穿起了自己的裝備。


    站在門前的他準備推門離開,但是就像是著魔一般,他回頭看了一眼放的整整齊齊的本子和筆,又折回去將它們都小心的放在了上鎖的櫃子裏麵,生怕有人看到他幼稚的日記一般。


    槍管鎮黑暗的街道上沒有人影,淩冽的寒風吹得馮子華感覺走路都是一種困難,現在是淩晨6點,還是大家睡覺的時候,這麽早就叫自己,獵人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要找自己,在寒風中的搖晃的燈光下,馮子華看到了那輛巨大的軍用猛士戰車。


    獵人站在寒風裏像一尊黑色的雕塑,防護服外的風衣隨著狂風發出陣陣響聲,依稀可以看到他強壯的身軀上那齊全的裝備,一直以來馮子華都在猜測他是一名戰前軍隊的士兵,但是從來都沒有證實過這個事情。


    “都到齊了去那邊把東西換上!”


    獵人冷冷的指了指裝甲車的引擎蓋,那裏擺放著兩套防護服,是現在偶爾會見到的那種夾著鉛板,做工精良的廢土防護衣。


    此時一旁的黑暗裏走出一個單薄的身影,馮子華沒看清他的樣子,直到到了一旁有燈光的角落才看清楚了來人。


    “海成!?你咋來了!?”


    “啊!馮老師!你也當戰奴了?”


    方海成驚訝的看著麵前的馮子華,稍稍有些驚訝。


    “狗屁!獵人叫我來的,你小子也要去麽?”


    “對啊!我聽說榮老板說要獵人去二院執行任務,我家以前就在那塊住著啊!你家不也在麽?”


    馮子華稍稍腦子一轉,就知道這次任務肯定是要去第二醫院那塊,這麽長時間,他已經快要忘記自己和方海成原來就是在第二醫院旁邊住著的事情。


    獵人並沒有理會兩人,他坐在他裝甲吉普的引擎蓋上,伸手遞來了兩個長條狀的東西,方海成拿過東西的瞬間就激動地叫了出來。


    “哇!95!真的是95!”


    獵人沒有理會方海成的尖叫聲,他伸手拿起了這支磨損不堪的老九五,簡單的將武器的操作之類的告訴了方海成,方海成沒想到自己作為榮連軍分配給獵人的戰奴還能有這樣的武器防身,相比較其他隻有土槍的戰奴,自己簡直不要太爽。


    馮子華也拿著手裏奇怪的槍械,看起來有點眼熟,這玩意好像是槍管鎮小批量生產的武器,仿雷明頓870,不過這個槍的彈藥是用12.7mm彈殼去掉彈頸之後做的,貌似威力更大一些,獵人看來也知道他槍法不行,給了他個貼臉武器。


    “好了上路吧!遺書就不用寫了,反正也沒人看”


    .........


    “砰!砰!”


    “嘎吱!哐當!”


    兩聲突兀的槍聲傳來,一頭野獸倒仿佛被抽掉了電池的玩具一般,重重的倒在了距離門口不足20米的地方,但是後麵的野獸仿佛不知道恐懼一般,還在往前猛衝,一個瘦弱的身影用力的將沉重的鐵門合了起來,用極快的速度將門閘卡了上去。


    凶悍的猛獸撞擊金屬鐵門的聲音十分響亮,猛烈的撞擊讓門框上麵不斷地落下一些細碎的灰塵,厚實的金屬門在猛獸的撞擊下都有些凹陷了下去,看起來隨時會倒下一般,震耳的衝擊聲在房間內回響,讓人不由得陣陣心裏發慌。


    瘦弱的身影站在那裏焦急的拉動著手槍的套筒,將那顆啞彈抽了出來,約莫過了30多秒,野獸估計累了,便不再撞擊房門,怒吼了兩聲發泄著無能為力的憤怒後離開了。


    “爸爸!是我!別睡!別睡!我是你的小安娜啊!”


    “安娜!.......別碰我!消毒!.......快消毒!”


    躺在地上的父親無力的揮手,將手足無措的安娜推開,如夢初醒般的安娜這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做的事情是多麽的魯莽和錯誤,她趕忙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噴壺,向著父親的防護服噴灑著鹽水,無處不在的輻射塵總是會在人的疏忽中傷害到他們的生命。


    短短的一分鍾,感覺就像是一個世紀一般的漫長,安娜聽著父親微弱的呼吸,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行眼淚從自己肮髒的臉頰上滑落。


    父親的下巴腫的嚇人,固定頭盔的帆布帶子深深的陷入了他的下巴當中,安娜顫抖著,她小心翼翼的戴上了笨重的防護手套,將勒入下巴肉裏麵很深的布帶子解了下來,幫父親取下了笨重的頭盔,沉重的橡膠防毒麵具就像是一雙無形的雙手,阻礙著父親的呼吸,讓他發出了痛苦的喘息聲,仿佛隨時會斷氣一般的聲音讓安娜變得更加恐懼了起來。


    安娜戴著橡膠手套伸手顫抖著伸入了父親花白的頭發當中,將那個讓他難受的防毒麵具拽了下來,隨著手上的動作,一大把花白的頭發帶著灰白的頭皮從父親的頭上被撕了下來,黑紅色的汙血順著撕開的皮膚流出,剩餘的頭發則是萎靡不振的掛在灰白色的頭皮上麵,幾乎一半都脫落了。


    父親沒有理會安娜悲戚的呼喊聲,他呆呆的看著安娜說不出話來,隻能用一個極度扭曲和蒼白無力的笑容來安慰安娜的心靈,他的手指無力的扒拉著冰冷的水泥地,指甲都掉了下來也沒有感覺到。


    安娜哭著將父親背後幹癟的背包取下,走向了一旁給他找來了枕頭,背包裏麵的東西少的可憐,隻有兩個還算幹淨的罐頭,還有一小袋真空包裝裏麵的大米和一些奇怪的藥品。


    父親用生命一次出行帶來的戰利品越來越少了,他為了安娜可以不要餓死在這裏,他一次次的出去,一周又一周的過去了三年,曾經如同一座大山般強壯的他漸漸地變得瘦弱,變得無力,變得蒼老,讓他失去了作為一名高傲的戰士最寶貴的鬥誌。


    他必須這樣,他必須出去用生命尋找希望,不然他們隻能將陪伴了他們三年的小狗給殺掉充饑,他並不想要這樣子,他總是說如果真的要有這一天的話,他願意給他們三個相依為命的倒黴蛋一顆子彈來了結這絕望的痛苦。


    安娜想要幫父親承擔這一切,她無數次哭喊著,撒潑著想要為父親承擔起來這一份責任,讓他把那個老舊的防毒麵具給自己,讓自己出去找食物,但是父親一次次的拒絕了她,父親知道那個過濾罐比護身符的作用大不到哪裏去,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坦白說過這一點,他總是說自己會清洗濾毒罐,但是無處不在的輻射怎麽可能洗幹淨?


    父親知道自己的生命不會太久,但是又不想讓安娜知道,他總是背著安娜悄悄的咳血,一次次的用自己想要安靜會的理由將小安娜支開,麵對自己越來越虛弱的樣子,他總自己在外麵呆一個小時感覺狀態非常好,要是那些煩人的鼠人過來,一隻手就能捏死這群兩米高的怪獸,但在背地裏,他自己默默地承擔起來了這一切的危險。


    安娜明白,她和父親還有自己的母親被趕到這裏不是因為那些人憐憫,而是他們為了懲罰他們,為了讓他們死的更痛苦,是一種為了取樂而無聊的侮辱,很多人都認為這家人活不到一周就會死,他們猜的很對,母親在來到這裏的第一周就在一次探索中被怪物殺死了,安娜甚至連看母親最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父親雖然有些老了,但是他曾經是一名戰士,他帶著安娜一日複一日的活了下來,在這個被輻射籠罩的城市找到了一處還算安全的地方,很多人憐憫他們但是又不敢觸怒做決定的人,隻能偶爾經過的時候和他們交換一些東西來讓他們活的更好一些。


    父親的輻射探測儀很早就壞了,縱使安娜可以修好很多的機械,設計出來可以不需要助力自動取水淨水的小玩意都沒辦法將這個儀器修好,父親還是要欺騙她,一次次的欺騙她告訴她機器運轉的很棒。


    在這裏的日子,父親總是喜歡給安娜講述自己曾經在與大西洋帝國戰鬥的時候那些驚險的故事,還會教給安娜如何去戰鬥,避免自己有一天突然回不來了,安娜無法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有時閑下來的時候,父親還會給安娜講述自己和她母親相識的趣聞,哪怕很多都是編出來的故事,安娜依舊聽得很仔細,這是父女倆為數不多的娛樂,伴隨他們在這裏度過了三年枯燥的時間。


    “沒什麽......別怕,就是有點跑得太遠了有些累......”


    他試著安慰安娜,讓她不要為自己擔心,不要害怕,讓她不要為此而哭泣,他想要擠出一個笑容,但是下巴就像是要從臉上掉下來一般,皮膚的褶皺都被崩開了很多裂縫,流出了一絲絲烏黑的血液。


    “這次有點遠,我想到警察局找些武器彈藥,能讓我們有能力搶一輛車子穿過輻射區,離開這個破地方,但是我沒想到......沒想到他們的武器庫是空著的,我為了開鎖,浪費了太長時間了。


    沒東西為什麽要鎖著............你也知道,我真的想要帶你走........找一個村子......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也好.......為什麽要在這裏.......”


    父親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嘴裏不斷地念叨著胡言亂語,一旁的安娜惶恐不安,他握著父親無力的手,不敢放開,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永遠的失去他一般,但是他一直沒有睜開眼,隻是過了很久才微微的點了點頭。


    父親沒有力氣繼續說話了,他這次真的是沒有能力再說話了,他想告訴安娜自己的遭遇,告訴她自己很快就會好,很快就能起來繼續去戰鬥繼續去搜索城市,他想要向安娜道歉告訴她自己不得不讓他們餓肚子,仿佛不說出來一覺起來就會忘記。


    安娜回到了居住的地方,找來了一杯水,她想要給父親喝一些,讓他好好地休息一下,一旁的小狗似乎有些煩躁,它圍著父親轉來轉去,仿佛感覺到了不好的氣息一般,發出了陣陣的悲鳴。


    “爸爸!你會好起來的!你會沒事的!我們一定能找到車帶我離開這裏,我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找一個聚集地,去重新開始生活,去尋找一個沒有人會傷害我們,沒有人會敵視我們,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那個地方一定會存在的!我們一定能找到那裏!”


    安娜在父親的耳邊小聲的說著,曾經父親用這樣的話勸慰悲傷的自己,現在輪到了安娜用這樣的話來鼓勵自己的父親繼續堅持下去,安娜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將父親治好,此時她比以往相信一萬倍,相信一定有一個地方可以讓她開始新的生活。


    那裏一定是她和父親的幸福所在。


    ..........


    “嗤!”


    氣壓刹車裝置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泄氣聲,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城市邊緣似乎被無限的放大了一般,獵人的裝甲車被停在了城市邊緣處一個隱秘的車庫,周圍破碎的車輛殘骸和垃圾讓人根本提不起來這裏看一眼的欲望。


    馮子華站在車庫外麵的小空地,看著周圍黑漆漆的城市,城市中的陣陣狂風吹起了他防護服的一些邊角,發出陣陣嘩啦聲,隨風而來的還有一些其他莫名其妙動物的嚎叫聲,讓他覺得陣陣不寒而栗。


    方海成有些害怕的蹲在一旁的汽車殘骸旁,依托著車門緊張的四處張望,這個傻孩子連車門根本不防彈的事情都忘了,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進入到城市的他對這座熟悉而陌生的鋼鐵墳墓感到了恐懼。


    獵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個城市已經讓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手裏拿著的帶著自製消聲器的qbz192短自動步槍,手上提著不知道啥玩意,就像是在自家後院散步一般穿過了滿是垃圾的小廣場來到了兩人身邊。


    “拿好!”


    獵人伸手遞來了兩個圓弧狀的儀器,上麵還帶著兩個笨重的盒子還有很多看不清樣貌的東西。


    “這是無線電通話器,這個是蓋格指示器,20米內可以保證我們能互相通話,跟在我身邊,如果你們走丟了,戰奴死了我是不會負責的!”


    說罷獵人便懶得繼續說話了,他伸手檢查自己頭部的裝備,似乎在他的軍用fast頭盔下麵有一個大大的耳機,馮子華沒有見過那樣的東西,難道是給耳朵保暖的?可是那樣怎麽能聽到聲音?


    “現在檢查呼吸器的濾芯,我們要進入輻射區外圍了!”


    獵人總是這麽直接,他不喜歡廢話,所有事情都是衝著自己的目標而去,他端著小巧的自動步槍,握把一體式的手電發出的光芒在黑漆漆的城市裏並不算很亮,但是可以讓人清晰的看到周圍的景物。


    “噠......噠......噠噠........”


    穿過城市的風在樓宇間不斷地加速,走在大街上感覺寸步難行,從中心區帶來的輻射塵讓蓋格指示器不斷地發出一兩聲輕微的警報,綁在手腕上用電線連接的儀表盤上的指針在綠色和黃色之間來回跳躍著,獵人來之前說過,一旦輻射超過40倫琴,防護服就沒用了,最好待在安全的地方,嘴裏要是有鐵鏽味就趕快跑。


    現在還算可以,不到1倫琴的放射量暫時不會致死,來之前他們都已經吃了碘片,還有一種特殊的藥片,據說可以暫時封閉甲狀腺,避免放射性碘131對人體的殺傷,如果不吃的話人的甲狀腺會因為輻射堆積而變成一個恐怖的腫塊。


    市還是和當時爆炸過後的樣子一模一樣,在很高空中被攔截彈擊中的的核彈並沒有發出多麽猛烈的爆炸,但是負責疏散城市的軍隊卻如臨大敵,說核彈根本沒有爆炸,是被大型防空導彈炸成了碎末,裏麵的放射性物質全都落了下來,這座城市上百年內都是重汙染區之類的話讓馮子華到現在都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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