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目光蒼老而渾濁,落在陵容的身上,猶如一座無形的大山。


    陵容卻依舊是那番說辭,以後宮皇嗣為話把,暗天花背後之人所圖不小,一下子就將事件從燕王個人安危上升到皇室子嗣存亡問題。


    太後轉而看向玄淩:“皇帝,你怎麽看?”


    玄淩目光從皇後身上掃過,仿佛看不出她略顯僵硬的笑容一般,軒眉道:“母後,朕已經 將這件事交給皇後去徹查了。”


    太後重重磕了一下茶盞:“你們糊塗啊。”


    “先不說這件事是否如此嚴重,如果真的有什麽背後之人,那皇後去查,豈不是打草驚蛇?”


    太後略頓一頓,見沒人搭話,才說:“少不得哀家多操操心了。”


    太後去查,事情一定會沒頭沒尾地結束。


    陵容叫人拿來荷包,才說:“既然太後娘娘憐惜寶哥兒,臣妾這裏有些證物,少不得一並交給您了。”


    太後看見荷包,眼皮子狠狠一跳,不經意看了皇後一眼。


    “娘娘,這個荷包內含有幹涸的天花痘毒粉末,當初為了安全起見,不得已將其燒毀,隻留下外邊的荷包樣子,不過當時伺候的兩位的太醫都可以作證。”


    太後沒說話,玄淩道:“宣。”


    不多時,方海和衛臨都來了。


    衛臨自然肯說實話,令陵容意外的是,方海居然也說了實話,絲毫沒有因為太後在而臨時改變。


    太後聞言,也不得不問:“方太醫衛太醫有什麽線索嗎?”


    方海道:“最近的疫報上說,最近爆發過天花的,隻有三山浦那一處小山村。”


    不知道為什麽,太後聽見這個地方,臉色更差了。


    皇後卻說:“將荷包呈上來,臣妾想,不能光查痘毒,也要查查這荷包。”


    皇後叫人拿火鉗子將荷包夾起來,仔細看了看,才麵色發白地說:“母後,這荷包,兒臣也見過。”


    太後不理會皇後的做戲,眼神已經變得有幾分寒涼。


    皇後繼續說:“料子是宮裏的,但樣式不是,隻能是外命婦進宮得賞這一種情況了。”


    “應該還是特意賞的,不然不會是銀桂的圖案了。”


    銀桂,迎貴,皇室最近的新人,隻有齊王的兩位側妃。皇後當即命人去查最近誰接觸過齊王側妃,還送過東西。


    陵容道:“皇後娘娘好眼力,此物正是湯側妃身邊的小丫鬟送給小桂子的,小桂子日日跟著寶哥兒伺候,如果荷包有問題,寶哥兒第一個跑不了。”


    皇後麵上帶了幾分慍怒:“淑妃 ,難道你是說予漓暗害予鴻嗎?”


    她滿麵委屈:“陛下,予漓雖然算不上頂頂聰慧,可是他一向孝順長輩、友愛弟妹,斷然不會做出此事啊!”


    太後亦是說:“予漓這孩子純善,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


    陵容要的就是二人為予漓開脫,她繼續說:“臣妾也知道齊王殿下不會如此行事。”


    “因為小桂子帶著這荷包回宮後,不慎丟失過一次。幕後之人不在宮外,在宮裏。”


    陵容清楚地看到,當自己說出這一點時,皇後的眼神不自在地縮了縮。


    太後道:“宮裏每日裏丟的東西多了,又是十幾日之前的事情,從何查起呢?”


    陵容看了一眼玄淩的神情,繼續說:“如今天花背後之人猖獗,寶哥兒僥幸逃過,他必定還會出手,到時候其他年幼的皇子帝姬就不一定由此好運了。”


    “臣妾不忍宮中再次發生此事,尋了兩個調查線索,其一是荷包,這荷包拆改過,手藝極好,宮中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慢慢查,總能查得到。”


    “其二是三山浦的天花源頭,如果真的有人蓄意那裏取痘,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太後再次聽見三山浦,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陵容看見,就連玄淩也露出幾分不悅,而皇後則是更加慌張了。


    正巧此時剪秋進來,說已經查出來了,那個荷包是甄玉嬛送給湯側妃的。


    皇後嘴角輕挑,頓時就要叫甄玉嬛來。


    太後則看向玄淩,似乎在等玄淩下某種決心。


    “母後,叫甄才人過來吧。”


    太後輕輕點頭,皇後也舒了一口氣。


    陵容倒不介意將甄玉嬛拉下水,但是她還不配當這件事中的背鍋人。她說:“既然傳召甄才人,那不知可否一並傳召湯側妃呢?”


    “陛下,查荷包是誰做的,就應當一同查之後丟失又是誰撿到的,否則不是白費功夫了嗎?”


    “這人是宮中人,他能悄無聲息地叫寶哥兒患上天花,必定還有別的辦法將痘毒帶入宮中,若是不加以嚴查,恐怕所有皇子帝姬都有危險!”


    “三山浦的天花痘毒不知道取了多少,今日不查清楚,難保不會出現另一個寶哥兒!”


    玄淩聽到這裏,額上青筋暴起,將茶杯往桌上狠狠一貫:“去查!皇後,朕叫你去查清楚!”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著皇後:“宮裏要查,宮外也要查,荷包要查,三山浦更要查!”


    皇後麵色一片慘白,似乎帶著無限的悲傷。


    玄淩微微平息怒火,又說:“母後,方才您說要多操心,那麽皇後若是查不清楚,母後你就多幫幫她吧。”


    “朕,要一個結果。”


    皇後不可置信,失聲道:“陛下?”


    “這,這件事曲曲折折,其中恐怕誤會不少,臣妾久居深宮,恐怕力有不逮啊。”


    玄淩目光似一道利箭,冰冷而鋒銳:“皇後,三山浦,你應當是最熟悉的吧?”


    “這,這……臣妾對那裏也所知甚少。”


    “好了,”太後終於看不下去,“皇帝,查當然是要查的,不過也不能單憑淑妃一麵之詞去查,哀家還要從其他方麵入手。”


    “母後?”皇後沒想到太後終於鬆了口。


    陵容接口道:“其實臣妾還有一條線索。”


    “小桂子丟失的荷包,曾被皇後娘娘身邊的剪秋撿到過。”


    太後威嚴的聲音響起:“皇後,有這回事嗎?”


    皇後連連否認:“母後明鑒,絕對沒有。”


    太後道:“淑妃,皇後說了,沒有這回事。”


    陵容不依不饒:“陛下、太後娘娘,臣妾懷疑背後之人正是皇後娘娘。荷包被剪秋撿去過,一說到三山浦皇後就臉色煞白,種種巧合實在讓臣妾不得不這麽想啊!”


    太後柔聲道:“淑妃,你多心了。皇後是六宮之主,母儀天下,後宮所有子女都是她的孩子,她又怎麽會這樣做呢?”


    “皇後娘娘多次阻攔徹查此事,如果不是心虛,是什麽呢?”


    太後道:“皇後,似乎也沒有說,她不查吧?”


    陵容見皇後在多番打擊之下終於失態,上前逼問道:“那麽皇後娘娘,這件事,您到底敢不敢查?”


    皇後挺直了脊背:“本宮當然敢。”


    陵容冷笑:“那皇後娘娘敢發誓嗎?以大周皇後之名起誓,就說背後暗害皇嗣之人,必定叫他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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