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嬛醉翁之意不在酒,淑和來不來她一點都不在乎,但是玄淩卻流露出一絲認可之情。


    欣修媛頓時激動了起來,她一向不得寵愛,也不受重視,這一回玄淩的讚賞著實叫她得意。


    賢妃、敬妃家世在那裏,自己比不過就算了,可是小小一個胡蘊蓉,也敢跟自己論資排輩、騎到自己頭上?


    欣修媛一向不喜歡胡蘊蓉,她不認為自己是嫉妒,而是美其名曰心直口快、眼裏不揉沙子。


    她微微乜了一眼胡蘊蓉,曼聲道:“多謝陛下誇讚,淑和是長姐,有什麽事她當然不能推辭。”


    胡蘊蓉迅速反擊:“淑和帝姬貴為長女,怎麽修媛說的好像是要像奴才一樣,去照顧弟弟妹妹呢?”


    “莫不是修媛你巴結昭媛不夠,連自己的女兒,也要去巴結昭媛的雙生子?”


    “要真是這樣,咱們宮裏又能空出一方宮殿了。”


    欣修媛雖然這十幾年不得寵了,可是當年生下皇長女的時候,還是十分風光的,當年賜下的宮殿盡管沒怎麽修繕,但是比棠梨宮闊氣不少,欣修媛隻是想巴結甄玉嬛,可是萬萬不曾想過舍棄自己的宮殿。


    再有,胡蘊蓉說話也太難聽,什麽叫巴結?


    自己是皇長女生母,位列九嬪,用得著去巴結什麽人嗎?


    隻有別人來巴結她的份。


    小允子死了,可是甄玉嬛一跳舞,玄淩就好像忘了之前的事情似的,自己怎麽能不抓住機會和甄玉嬛重修舊好?


    她就是覺得,甄玉嬛家世、得寵與美貌,都是後宮一等一的。


    賢妃、德妃家世位份太高,她說不上話,淑妃家世不顯,但是陛下竟然給他家賜了虛爵,欣修媛也瞧不上這等取巧之人。


    隻有甄玉嬛,十分合她的胃口。


    不過雖這樣,她還是解釋道:“淑和隻是一片憐愛弟妹的長姐之情,昭容千萬不要誤會了。”


    甄玉嬛心裏想的根本不是什麽淑和、寧安,而是朧月。


    她提出皇子帝姬一道去棠梨宮,就是為了正大光明地見朧月一麵。


    欣修媛和胡蘊蓉喋喋不休,自己的計劃怎麽施行?


    淑和去不去又有什麽關係,難道自己宮裏還缺一個老媽子嗎?


    甄玉嬛十分懷疑欣修媛的用心,一口一個“皇長女”,根本是來搶自己風頭的。


    她上前溫聲道:“姐姐的用心,我都知道 。”


    “不過淑和畢竟是帝姬,實在不必如此委屈,能到我宮裏玩,就很好了。”


    安頓好了欣修媛這邊,甄玉嬛轉而看向皇後 :“娘娘,臣妾宮裏做的棗泥桂花糕十分香甜,聽說朧月愛吃,特意多做了些,還請娘娘準許帝姬一道來玩吧。”


    皇後氣得臉都綠了,可惜在玄淩麵前,還要維持“賢後、賢妻”的假麵,因此幾乎是擰著笑說:“難為你費心準備,昭媛的好意本宮心領了。”


    “隻不過朧月這孩子,一向主意大,你問本宮,不如親自去問朧月吧。”


    親自去問,然後聽見你的親生女兒親口拒絕。


    誰料這次甄玉嬛變聰明了,隻是對玄淩說:“陛下,勞煩您將朧月帝姬請來吧,臣妾想,她一定也會十分喜歡父皇來看她和弟妹的。”


    甄玉嬛說的,好像朧月自小在她身邊長大,一刻未曾離開似的。


    皇後忍不住輕輕一咳。


    玄淩想到朧月的脾氣,頓了一下道:“小馮子,去瞧瞧帝姬在做什麽,若是無事,便請她到棠梨宮來玩。”


    說罷,叮囑宜修可不弄傷梅花後,便帶著甄玉嬛揚長而去。


    陵容足不出宮,這些消息也風一般地傳進耳朵裏。


    甄玉嬛從前雖然不算胖,可是她骨架粗大、身子笨重,本不是個練舞的料。


    是她自小硬是強求來的,天賦如此,後天又沉浸在不切實際的追捧之中,實際上跳的並不好。


    這也是她要服用息肌丸的原因。


    如今刻苦練了一個多月,又用了息肌丸,舞出的效果自然比當年好上許多。


    隻可惜,自己不能見到甄玉嬛當中起舞的光彩。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記得,當年高傲而不屑地說出的那句:“以色侍人者,能得幾時好?”


    她當眾跳舞,算不算以色侍人呢?


    陵容不再去考慮甄玉嬛的事情,寶哥兒來信了。


    今天是寶哥兒離開自己的第五天。


    他寫的第一封信終於到了。


    陵容展開信,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


    母親大人膝下:


    兒予鴻,跪叩母妃安。自入軍起,已有三日。兒獨立一營帳,與長兄相近,現由左將軍帳下佐擊將軍護衛。


    京城煙柳繁華,兒早已厭倦。離京雖三日,然異地風華已略入眼下。遇年、雲渡亦十分得趣,我等如龍歸滄海,虎入深山。


    軍中行軍不可耽擱,至今不過駐營一次,母親所備之物,兒用來悉如宮中,暫可緩行軍之勞累。


    宮中上下可好?母親在宮中,勿以兒為念,珍重自身。


    紙短情長,不盡一一。問太後安、父皇安、母後安。


    問母親安,問候予澈與芳縷嬤嬤、陸嬤嬤,並菊清姑姑、路內侍及毓璋宮上下。


    大約是第一次在外寫信,予鴻故意寫得如大人一般,隻報喜不報憂,寫的簡短又歡快。


    居然還知道問予澈和幾個親近的宮人,真是長大了。


    信中口氣輕快,像一隻第一次飛出巢穴的小鳥兒。


    陵容抱著這封信,慢慢地笑了。她自己仿佛也跟著寶哥兒,越走越遠。


    予鴻的這封信,應當是和予漓一道送回宮的,隻不過除了尋常問安回話的折子外,予鴻的這封信應當是專門寫給自己的。


    小連子送來時直誇寶哥兒孝順。


    陵容又將信看了好幾回,直到路成林進來傳來玄淩的旨意,陵容才將信收起。


    甄玉嬛的招數十分有效,小馮子去“請”,朧月竟然乖乖來了。


    她第一次去了棠梨宮,和自己並不喜歡、也瞧不上的生母共處一室,在玄淩麵前表演母慈女孝。她年紀雖小,卻已十分懂得玄淩想要什麽。


    隻是她終究與甄玉嬛隔著一層,偶爾看向甄玉嬛的目光,不像看母親,更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之人。


    當然,這些甄玉嬛全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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