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看著窗外漠漠昏黑的天色,不發一言。


    浣碧見狀便大著膽子繼續道:“從前都是小姐您幫助她、提攜她,初入宮時,她是選侍,您是唯一有封號的貴人。這才兩個月,她就是美人了,隻比您低半級,小姐,奴婢真為你著急!”


    甄嬛猛地轉過頭來:“什麽她啊她的,陵容無論如何也是宮中的小主。浣碧,今天的事情不能再發生了。”


    浣碧撇了撇嘴,跪下道:“是,奴婢以後一定謹言慎行。”


    甄嬛聽了就知道她心裏不服,怒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難道要點到你頭上嗎?”


    槿汐在門外看見裏麵狀況,連忙進來安撫甄嬛,並使個眼色叫流朱把浣碧拉走。


    瑩心堂裏頓時安靜下來,但是壓抑的氣氛不減反增。槿汐挑了挑燭火,慢慢說道:“小主,其實浣碧說的不錯。論家世、、容貌、資質,陵容小主樣樣都不及你,卻比你先得了寵。主子明珠蒙塵,底下人自然也覺得可惜。”


    甄嬛何嚐不急?一直以來,她都自詡才華出眾、容貌無雙,更因害怕自己太過優秀成為眾矢之的,才決心裝病避寵。


    沒想到陵容得了君恩已經快要趕上自己了,就像眉莊那樣,甄嬛心裏到底有些不舒服。


    槿汐看甄嬛有些動了心思,想到李長那裏聽來的消息,更勸道:“小主若是有心,便叫這病慢慢好起來吧。”


    “槿汐,不瞞你說,原先我隻是想在宮中安然度日,現在,我好像失去了那份安然的心了。”


    槿汐道:“物不平則鳴,也是合該小主露頭。”


    甄嬛又道:“可是先前已經報了皇後說要靜養,我想還是再等一個月吧。但願到時候,皇上還記得我這個人。”


    “小主且放寬心,憑小主的資質,得寵不過朝夕之間罷了,隻怕到時候連華妃都不及您呢。”


    槿汐說到華妃,華妃正在宓秀宮中發脾氣,麗貴嬪、曹容華均小心陪伴。


    麗貴嬪想到自己越來越少的恩寵率先開口:“娘娘,這個安氏也太放肆了些!若不懲處她,將來要翻了天!”


    曹容華卻未開口,華妃人雖跋扈了些,卻沒有傻到底,她很清楚,麗貴嬪和曹容華之間,誰更能辦事,果然看到自己的眼神後,曹容華朱唇微啟:“娘娘,安氏不過是一個縣丞之女,再得寵,也不足為慮。”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惠嬪、劉良媛和恬貴人,她們不是有宮權,就是家世出眾,將來有個一子半女,才是娘娘的大威脅。”


    華妃聽了若有所思,接著問道:“難道就任由安氏狐媚皇上?安氏一向與惠嬪交好,若是惠嬪有權、安氏有寵怎麽辦呢?”


    曹容華撫唇輕笑道:“娘娘,親姐妹都未必一條心,何況她們半路相識呢?宮中一向以位份高者為尊,等到安氏盛寵越多,甚至多到超過惠嬪時,惠嬪焉能容她?到時候,不用娘娘出手,她們自己就亂作一團了。”


    曹容華想到剛出生不久的溫儀,心中跟對無休無止的爭鬥起了厭倦之心。若是從前,倒也不妨一爭,可是自從有了溫宜,自己的心就軟了,隻想帶著溫宜平平淡淡長大,不想再為華妃做髒事。她真怕有一天東窗事發,華妃或能逃過一劫,自己和溫宜可就難了。


    華妃聽了自覺能不髒手看陵容與眉莊的熱鬧便十分滿意,加之年下事多,倒也放過了。今年除夕宴本是她獨立行使宮權的第一個大宴,她安心要別出心裁,顯示出皇家氣派與慕容世蘭的本事來,因此倒十分上心。


    至於安陵容,聽了曹容華的分析,華妃雖不甘心,卻也隻能先擱置下,悠然道:“不過一個偷了油的小老鼠罷了,等過了年宴,本宮再好好收拾她!”


    陵容從棠梨宮出門時瞧著天色不好,果然掌燈時分便飄雪了。


    儀元殿內卻是春意融融,地龍燒的熱熱的,玄淩正與陵容飲酒賞雪。陵容笑吟吟地為玄淩斟酒:“恭喜陛下了。”


    玄淩道:“珚珚,喜從何來啊?”


    陵容橫了玄淩一眼,端的是秋波流慧,嫵媚多情:“陛下明知故問嘛。瑞雪兆豐年,今日大雪,想必百姓定能有個好收成。陛下身為君父,治下百姓安居樂業,難道不是喜事嗎?”


    玄淩伸手欲擰陵容香腮,卻被美人笑著躲過了,正欲發惱,但見美人夾起一片清炒馬蹄為自己盈盈布菜,又欣然吃下。


    看著窗外大雪,玄淩若有所思,說道:“珚珚為朕歌一曲吧”


    陵容心中冷笑,心道還是來了。卻說:“為陛下歌曲嬪妾自然從命。隻是,在歌唱之前,嬪妾想向陛下討個恩典,不知可不可以?”一邊說,一邊捉過玄淩的手臂輕搖。


    這也是前世偶然得知的純元皇後的習慣性動作,今天能不能成事,全看純元皇後在玄淩心中的份量了。


    玄淩略微掃興,心想安氏不過承寵一次,便有了小心思實在不妥。可這一刻她拉著自己手的動作、說話的感覺,都像極了年少時的宛宛。一瞬間,心就軟了。


    玄淩淡淡開口,問道:“什麽恩典?”心裏卻在想,安氏說的話最好不要玷汙了純元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否則……


    陵容見玄淩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沒時間嫌棄他的薄情,隻裝作被嚇到一般柔柔開口:“嬪妾要的恩典就是,是,珚珚今生隻為陛下一人而唱。”說罷,緊緊閉上了雙眼。


    玄淩沒想到所謂的“恩典”竟是這個,不由得幾分歡喜幾分感慨。見陵容年級尚幼,心中更加憐惜:“朕準了。”


    陵容心裏鬆了一口氣,這事成了一半了。麵帶幾分調皮的笑,自發窩在了玄淩懷中,嗔而一笑:“陛下既說恩準,不知可有憑證?”


    這一派嬌憨,玄淩也忍不住動情,心中暗歎此女真是個磨人精,啞著嗓子道:“就以日前琉璃國進獻的多寶嵌珠寒梅步搖為證如何?”


    陵容得到來了自己想要的,真心地露出一個笑容,深深看向玄淩:“多謝陛下,嬪妾極為歡喜。”


    也多謝純元皇後了。


    玄淩摟著懷中溫香軟玉,已是熱血賁張:“即是極為歡喜,珚珚如何謝朕?”


    陵容輕輕巧巧地一扭身,轉而笑道:“就讓珚珚為陛下唱一曲《深院月》吧。”


    垂玉箸,掛冰絲。石橋殘柳想依依。好東風,何日吹。


    春意淺,酒休辭。悄寒誰與勸今卮。小梅花,暈胭脂。


    陵容一邊唱,一邊取下玄淩擺在一旁的月琴。低眉信手續續彈弄,淺吟低唱款款多情。玄淩再聽不下去,伸手將人攬過。


    琴歌散落一地,又是一夜情濃。


    窗外風雪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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