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兆等人正在露台與宗親和大臣宴飲,看到夜梵抱著一個渾身血汙的孩子跑過來,雖然看不清人臉,可那衣服分明就是淩懷霖。


    恭親王手中的酒杯掉落到地上,慌亂的跑了過去。


    太上皇和林太後聽說了此事,嚇得差點暈過去。


    內殿中,氣氛十分壓抑,恪親王一家以及熊孩子們的家長紛紛跪在地上。


    王生鼻青臉腫的在一邊跪著,不停的抽噎著。


    事情的來龍去脈已經很清楚了,淩懷霖自作自受的事情,可恭親王如何能幹,指著淩懷仁一頓輸出。


    他是你弟弟,讓一讓怎麽了?說你一句又不會掉塊肉,至於下這麽狠的手嗎?你看看把你弟弟打的,你怎麽這麽狠?不顧念手足之情。


    劈裏啪啦一頓輸出,淩懷仁隻有忍耐的份兒,這種話,從他爹這一輩兒就開始聽,到了他這一輩還是這種話。


    無論開始弟弟有多囂張,隻要哥哥還手,必然是哥哥的錯。


    憑什麽都是嫡出,他們家就要一忍再忍。


    “因為他欠揍!”淩懷仁抬眸對上恭親王憤怒的雙眸,神色異常堅定。


    一句話,讓屋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剛剛還有喘息的機會,如今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恪親王妃推了一下淩懷仁,斥責道,“懷仁,閉嘴!”


    “母妃,還要忍嗎?我們忍得還不夠嗎?!”淩懷仁聲淚俱下的說道,“從我記事起,父王就是這麽忍著,他也是嫡子啊,為什麽?!恪親王府兩輩人都在活一個恪字,處處謹小慎微,那恭親王府,可做到了恭!”


    “啪”的一聲,恪親王妃打了他一巴掌,眼裏滿是心疼,她的兒子她怎會不知道,從小就憋著一口氣要出人頭地,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爆發的,可這一巴掌即使再不願意,也要打。


    恭親王氣的手都在抖,“母後您看到了,這就是二哥養出來的好兒子,這分明就是不忿不滿,句句怨懟,明顯是對長輩不敬,對父皇和皇兄不敬。”


    所有人的頭埋的更低了,包括恪親王。


    恪親王妃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悲從中來,自從嫁給他,就沒一天安生日子,丈夫風流成性,婆婆處處刁難,唯有自己的孩子是唯一的慰藉,今日就算是死,也要保下懷仁。


    “父皇…”恪親王與王妃幾乎是同時說出口。


    恪親王看了自己的王妃和兒子,給了他們一個安慰的眼神,“母後,今日懷仁,無錯。”


    恪親王妃忽地攥緊雙手,這還是她丈夫嗎?


    淩懷仁:這還是我爹嗎?


    淩懷洲坐在一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打算置身事外。


    恭親王氣的火冒三丈,“老二!你什麽意思?我兒子被打成重傷,你說他無錯?”


    恪親王緩緩站起身,神色冷然,據理力爭,“淩輝,你該喚本王二哥!”


    恭親王眼角突突直跳,雙方氣氛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林太後眉頭緊鎖,看了一眼裝死得太上皇,這種時候還不開口?!


    太上皇歎了一口氣,一天也不消停,生這麽多孩子做什麽,“老二,老八,這麽大人了,也不嫌丟人?!”


    二人同時頷首,很是恭敬的等待聆訓。


    “懷霖恃強淩弱,不敬兄長,該罰,懷仁出手過重不念手足,也該罰,還有後麵那群孩子,讓皇上決定吧。”


    看熱鬧的淩兆:又踢給我?!!這皇上怎麽淨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啊?!


    太上皇清了清嗓子,身邊的太監伸出胳膊,他起身搭上去,淡淡道,“朕乏了。”


    眾人福了一禮,“恭送太上皇。”


    恭親王抬眸看了一眼林太後,似在求助。


    林太後無奈,看向淩兆,“皇上依母後之見兩個孩子都有錯,輕點罰吧。”


    恪親王妃沒繃住譏笑的嘴角,還是偏心,今天這事兒明顯是淩懷霖錯誤更大。真是偏心偏沒邊了。


    淩兆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那母後以為該怎麽罰?”


    “你看懷霖都被打吐血了,禁足幾日就成了。”


    祁桂窈都有些忍不了了,這和養傷有什麽區別。


    恭親王眉眼舒展,瞥了一眼恪親王,母後還是最向著我,兄長又如何。


    恪親王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請皇上重罰懷仁。”


    所有人詫異的看向恪親王,淩懷仁和恪親王妃對視一眼,他好像真的變了。


    很快大家都反應過來,若是重罰淩懷仁,淩懷霖必定受到更重的懲罰。


    恭親王不悅道,“母後都說輕罰了,你在這較什麽勁?”


    “我要求皇兄罰我兒子,關你什麽事啊?”


    淩兆看了一眼自家兒子,想把這個皮球踢出去,“太子,此事涉及到東宮,你以為如何?”


    淩懷洲淡然道,“王生是懷瑾的恩人,便是東宮的恩人,孤的恩人被欺負,就是東宮受辱,剛剛欺負過王生的所有監生全部退學,國子監是培養國家棟梁之地,不是恃強淩弱,助紂為虐之所,既然不珍惜那就沒必要待下去,各自的父親官降半級,好好思考一下‘子不教父之過’這句話。”


    看似是在懲罰朝廷大臣,句句都在戳恭親王的心窩子,這些人全都是他的心腹,那一句‘子不教父之過’更是直戳恭親王的肺管子。


    太子重罰朝臣,皇上定然不會輕罰兩個世子。


    恪親王妃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擔心自家兒子。


    有了太子的懲罰,淩兆一下子就有了底氣,有時候生一個好兒子真的好用,這樣太後又能說什麽?


    “懷仁出手過重,但念及事出有因,且不是自己先動的手,鞭笞十下,手抄佛經一百遍,懷霖受了傷,受到了懲罰,也不能罰太狠,禁足半年無召不得出。”


    好一句無召不得出,今年秋圍淩懷霖注定與科考無緣了。


    恪親王要求重罰自己的兒子,林太後又能說什麽?


    淩懷仁從沒覺得像今天揚眉吐氣過,雖然自己被罰,可淩懷霖被禁足半年,定然趕不上今年秋圍,雖說皇室自有爵位,可淩懷霖心氣高,一定要參加科考,嗬嗬,等明年吧。


    恭親王離開時,冷眼掃過去,與淩懷洲淡然的眸色相對,火藥味十足。


    淩懷洲輕笑一聲,將王生扶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嚇到了?”


    王生點了一下頭,又迅速搖頭,“沒有。”


    “今天的事情,你沒錯,梅一,讓梅十九進來。”


    過了片刻,與王生年紀相仿的一個小侍衛走了進來,動作一板一眼,“殿下。”


    “從今以後,王生就是你的主子,保護他。”


    “諾。”


    王生抬眸看了一眼又迅速垂下頭,太子伯伯人好好啊,和二叔二嬸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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