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稀疏的雲層,漸漸灑滿了大地,如同細絲般溫柔地驅散了飄在半空的部分水汽,遠處朦朧中的建築群落也映入一行十幾人的眼中,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遠處的山巒在朝陽的照耀下,輪廓變得柔和而清晰,仿佛是大自然最為精致的水墨畫。


    “好漂亮,沒想到從這官道上看過去,杜荷你那學院還挺美。”


    蕭箐默清靈的聲音給這幅畫卷的讚美並沒有引起共鳴,都是粗人,哪有欣賞這風景的心思。


    微風吹過,帶來了泥土的芬芳和花草的清新氣息,杜荷不禁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春天的氣息,


    回眼望向官道兩邊的田間,不少百姓已經勞作了不少時間了,這陽光初升的時刻也是他們停歇下來喝著清水就幾口幹糧的時刻。


    這樣的清晨,讓他們這些有錢人忘卻塵世的煩惱,沉浸在這份寧靜與美好之中。


    對絕大部分百姓來說,早已是一天勞作的停歇時刻,沒有人會在意這美景,隻會在意太陽出來了,今日無雨,又是耕作的好日子,他們向往的是七八個月後的收成。


    “走吧,這場景每天都有,還有無數種不同,賺錢要緊,下次在陪你看。”


    蕭箐默聽到賺錢立馬沒了停下來看風景的心思,還催促著身下的馬匹加速,一騎當先的衝了出去,


    “喂,你慢點。”


    杜荷身側的程處亮樂嗬嗬的說道,


    “荷哥,我這嫂子還挺財迷哈。”


    談笑間,一行人已經進入了科技學院裏,直奔木工研究院邊上的幾處房子而來,


    “哢嗒哢嗒”的木器運轉之聲遠遠就能聽到,進入之後,四台掛著幾十根絲線的木製機器進入到所有人的眼底。


    “這是織布機?”


    一個飛梭在機器裏兩排交叉又上下換位的絲線中來穿形,速度飛快,


    機器尾部,隨著哢嗒哢嗒的聲響,一道布不斷的向外擠出,


    “這真是織布機?”


    杜荷點點頭,很是自信的說道,


    “沒錯,這就是織布機,怎麽樣?”


    跟著杜荷來的幾人轉了一圈又一圈,盯著操作機器的兩位婦人手邊的前後往複的木製柵格一樣的橫杆,又看了看與之連動的腳踏,


    三個公子哥也沒見過當下的織布機,隻看到根根絲線哢哢的化成了布匹,學著杜荷平日的口頭禪,直呼“臥槽,牛啤。”


    蕭箐默盯著看了許久,又到機器尾部摸了摸那布,而後又湊回了杜荷身邊,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布織得真緊實,而且出布的速度也太快了,有些不太真實。”


    蕭箐默又不是程處亮房遺愛和魏叔玉這三個老爺們,不少富貴人家家裏的都是有自己的織工和織機的,


    無聊之時小姐貴婦也會自己動手織些布,權當打發時間,也算是不忘中心思想一樣,複習女工。


    “我用過的織機可比這個慢太多了,你是怎麽想到這東西的?”


    杜荷自信的昂首,得意的說道,


    “就是平時無聊想出來的。”


    “騙人,你就知道騙我。”


    織布機的聲音停歇下來,兩位操作機器的婦人換線的間隙,


    其中一人開口說道,


    “這位小姐,二少爺可沒騙你,這還真是他想出來的,我們家那口子就在這木工院裏做活,可是對二少爺佩服得很。”


    杜荷看著被婦人的解釋鋸了肺管的蕭箐默臉上那尷尬,差點沒笑出聲來,隻好自己轉移話題,


    “劉嬸,這機器這幾天沒有什麽問題了吧。”


    “回二少爺,暫時沒發現問題了,前幾天大吳師傅來改了改以後,就沒有卡死的問題了。


    要說這台織機還真是了不得,咱們兩人幹一天也不覺得累,坐累了,站起來也能幹,


    織起布來可比以前我們用的織機快多了,出來的布也好。”


    杜荷滿意的點了點頭,招呼著幾人出了放著織布機的房子,朝著下一處走去。


    “荷哥,咱們接下來去哪?”


    “帶你們去看看紡線的機器。”


    “紡線也有機器?”


    “當然。”


    要抄當然是抄全套了,有了飛梭織布機,怎麽能沒有珍妮紡紗機。


    一通參觀下來,原料處理,紡線,織布,浸染都看了個遍,


    而後因為魏叔玉沒來過的緣故,又帶著他把整個學院走了一遍,


    最後才返回了杜荷在學院中的休息處。


    “怎麽樣,有什麽想說的?”


    杜荷看著這三位公子哥,有沒有看眼界他不確定,但是他能確定這三貨把他那臥槽學全了,包括但不限於歎號,句號,問號的。


    “荷哥,我有一個小問題?”


    “你說。”


    魏叔玉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


    “荷哥,我聽我爹說,不少百姓家裏有一台織機,那生活就能過得不錯,


    咱們這織布工坊開起來以後,那些百姓怎麽辦?”


    杜荷看著魏叔玉那小心謹慎的模樣,不由得感歎,老魏的信念是為天下百姓降了李世民,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教兒子是這麽教的。


    “每一次產業的革命都是一次新生,這新生比曆史上的王朝交替更狠,不接受就隻有被淘汰,不管是誰。”


    杜荷看了看幾人一眼,又望向魏叔玉繼續說道,


    “你擔心得沒錯,對那些普通百姓卻實影響很大,我不誇張的說,到時候他們的布做出來幾乎沒有人買,或者說隻能以極低的價格賣掉。”


    “那他們的生活怎麽辦?”


    “好辦,來我們工坊做工就可以了,有織布經驗的女工,我可求之不得呢。”


    魏叔玉思考了片刻後,還是有許多疑問,


    “那家裏怎麽辦?我聽我爹說,一般百姓家裏,婦人也是大半個勞動力,每天辛苦勞作,


    收成好的年景也就混個溫飽,


    遇到收成不好的年景,全家人都會餓肚子,


    要是遇上災年,餓死人的事情可是不計其數。”


    房遺愛和程處亮已經從杜荷休息室隔壁的房間搬來了酒和下酒的零嘴,剛巧聽到魏叔玉的疑問,


    房遺愛笑著說道,


    “玉啊,你不知道嗎?


    咱們釀酒工坊和石炭工坊的夥計收入在整個長安都是最高的,


    別的不說,以前咱們剛開始幹的時侯,不少人農忙時還回家幹活來著,


    現在嘛,從去年開始,那些人家裏的田都轉租給別人種了,


    光一個人在咱們這裏幹活就能讓全家過上溫飽的日子,年底還有剩餘不少。”


    魏叔玉目瞪口呆的看向杜荷,驚詫的問道,


    “還有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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