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酒吧內燈光搖曳,音樂如潮水般洶湧澎湃,強烈的節奏帶動著舞池中盡情搖擺的男男女女。


    此時的貴賓卡座區,幾道挺拔高瘦的身影正慵懶地靠坐在沙發上。


    煙霧繚繞中,max 手舉著酒杯,不停的口吐著“芬芳”:“我他媽真想抓住那老小子揍一頓,什麽玩意兒。”


    “無奸不商聽沒聽過?年輕人碰壁是很正常的事,哪有那麽一帆風順的。所以事實證明,就算天生有著極強的商業頭腦,麵對那種奸詐的業界老油條,也會有失手的時候。”


    說話間,周揚挑著眉,側目看向盯著杯中酒水一直沉默著的肖霖,“早就跟你們說過了,那家夥滑頭得很。本少爺我雖然沒涉足過這個圈子,但我家老頭可是整天遊走在這些人當中的,就說什麽樣貨色他沒見過。搞錢,不單要靠本事,還要靠腦子。”


    難得有他能夠發表一番高論的時候,此刻的周揚簡直如同打開了話匣子:“你們兩個啊,從來都不好好想想我為什麽不願意接手我家的企業。現在呢,總該明白了吧?就肖霖這樣的智商,在那爾虞我詐的商圈內都顯得捉襟見肘,更不用說我了。真要是接手了家族企業,絕對會在瞬間就被那些老謀深算的家夥們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max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長歎著往後一仰:“現在還能怎麽辦?隻能東山再起唄,就當花錢買了個教訓。”


    聽著兩人的喋喋不休,肖霖依舊是一言不發。


    他握著那隻還剩三分之一酒水的玻璃杯,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那日肖威所說的話中。


    嘲諷打擊的話確實是不好聽,甚至讓人聽後有種想動手的衝動,但如今看來,每一句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驗證。


    事業的確不是那麽容易做的,尤其是在剛起步時。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充分掌握了一些投資要領,能夠在擅長的領域裏如魚得水,然而,現實卻還是給他狠狠的上了一課。


    這幾年,或許是一直從事的低風險投資讓他走得過於安穩而舒適,所以當正式踏入這個圈子,接觸到更多以前未曾涉及的領域後,他才發覺,自己原本所掌握的那些東西,根本隻能作為理論參考,經驗則需要靠親身實踐來積累。


    所以呢,初入商圈的他,因野心勃勃,自信過度,經驗不足,輕信他人,而最終未能成功抵達目標,落得了個血本無歸。


    可他不想就此放棄,也絕不能放棄。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等著看他灰溜溜地回國,然後靠著家裏的那點錢過活。


    他不想變成那樣,也絕對不可能變成那樣。


    “霖,你還真打算投亞洲那個之前被停滯的再生能源項目啊?那可是個棘手的大工程,估計沒個兩三年是看不到希望的。”


    肖霖收回視線,將杯子放在大理石桌麵上,語氣平淡:“量力而行,也是為了長久做打算。”


    聞聲,周揚急忙叫停:“什麽量力而行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收斂了?我給你說啊,你可別委屈自己,錢要是不夠我再借給你不就得了。”


    “不用了,目前資金足夠了。我現在手上還有兩個項目也在獲取著收益,錢的話,過段時間就能還你。”


    這一次,周揚直接無語地甩了個白眼過來:“少來這套啊,說得好像我多摳門似的,還是不是兄弟了?再說了,我這也算是投資好吧?”


    聽到這話,max 頓時就來了興趣,挪動著屁股湊到他身旁,笑問:“你這投的是哪門子資?”


    不知是在琢磨什麽好事,周揚忽然眉尾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在輕撞了下肖霖的肩膀後,討好似的說:“做個親家怎麽樣?”


    “?!”


    頓時,肖霖連同著max,臉上都露出了詫異且有些懵的神情。


    最先反應過來的 max 更是瞬間笑噴,指著兩人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們兩個沒老婆的單身漢,在這兒攀親家,要不要這麽搞笑?”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嘲笑,周揚沒好氣地拿起桌上的一小塊水果丟過去,“閉嘴,誰說我了,我是說我弟和小樂茵。”


    “……”


    笑聲戛然而止,max 發出一陣唏噓,同時嫌棄地露出一副“你這家夥真是老奸巨猾”的模樣,說道:“我就說呢,怪不得你這麽寵小樂茵,敢情是為了把人家哄回家當弟妹啊,周揚,你還要不要點臉了?”


    “滾!我疼樂茵那是發自內心的,當然,介紹給我弟也隻是隨口一提。再說了,我弟哪裏不好了?人長得帥,智商高,性格好,還細心,最主要的是,以後我家老頭退休了,卓耀置業的 ceo 可就是他了。樂茵嫁過來,除了享福還不就是享福。”


    周揚說得認真極了,不遺餘力地炫耀著自己那堪稱完美優秀的弟弟。


    但在肖霖聽來,卻很是招笑。


    他再次拿起桌上的酒輕飲了口,玩笑道:“聽你這麽一說,我都心動了,家裏還有沒有單身的姐妹,給兄弟介紹一個。”


    “少跟我貧嘴,人家徐菲他爸想招你做上門女婿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在這兒跟我裝什麽呢。”


    “……”


    因是事實,所以周揚的一句,直懟得肖霖無言以對。


    一旁的 max 則像是因這話回憶起了什麽,很是惋惜地搖著頭,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向肖霖。


    “你倆有病?沒事又叨叨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做什麽。”


    “不是你先提的嗎?”


    兩人毫不退讓,在攻擊肖霖的這場“戰爭”中,選擇了統一戰線。


    “……”


    局勢不妙,肖霖隻能以退為進,以沉默應對。


    但關於上門女婿,隻因大二那年,他有幸在一次導師會上遇見了徐菲的父親。


    由於兩人都從事投資行業,便交談了幾句。


    後來在得知彼此有著同學這層關係後,徐菲的父親就多次隱晦地暗示他。


    後來更是直接明說,讓他和徐菲在一起,還承諾把集團股份的三分之一給他,讓他和徐菲的哥哥徐澤一同管理。


    然而,肖霖對徐菲本就隻有朋友和同學的感情,再加上他不願依附於任何人,所以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事後,max 和周揚直罵他不知好歹、腦子糊塗,這麽好的事情落到他身上竟然還拒絕。


    尤其是當時並不知情的徐菲,因為父親的舉動和操作,難為情了好幾天不說,更是一逮到機會,不是替父親解釋,就是替自己解釋的。


    這也使得原本還算正常的同學關係變得有些尷尬,這也是後來肖霖總是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的原因。


    周揚繼續剛才的話:“霖,我可是認真的,我弟你也是認識的,我可一點謊都沒撒。你這個當舅舅的,有這麽優質的好男人,怎麽也得給你這小外甥女抓住吧。”


    “抓住?”肖霖不禁笑了笑,“怎麽,你弟這是想依靠關係上位?”


    言外之意,我家小卷毛漂亮可愛,想追她,你那被誇上天的弟弟,得去後麵排隊。


    小丫頭招人喜歡確實是事實,周揚不可否認,隻能妥協地點著頭:“行,不就是追女孩子嘛,有我這個哥哥在中間幫忙,小樂茵還不是輕易就能被追到。”


    max 隨即讚同地朝他豎起了大拇指:“這話我同意,樂茵真要嫁過去,有你這個不爭不搶,不明爭暗鬥,一心隻為弟弟弟媳的大伯疼著,那是絕對受不了委屈的。”


    “那是當然,隻不過就是有人要吃醋了,這小可愛一旦嫁了人,怕某個老父親要哭暈過去哦。”


    肖霖瞬間無語,瞥了一眼滿臉笑意的周揚,這明顯的指桑罵槐,鬼才聽不出來是在說他。


    聊到這,周揚忽然想起了早上視頻裏那個雙眼淚汪汪,哽咽著說想舅舅的小丫頭。


    他再次往肖霖身邊貼了貼:“你說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魔力啊?樂茵這丫頭怎麽就那麽愛黏著你呢?你好像也沒怎麽照顧人家吧,這半年來,不是我投喂,就是吃快餐的,而且都分開這麽久了,早上我開視頻給她,她竟然還能因為想你抹著眼淚,不是,真有那麽誇張嗎?”


    肖霖沒回,反而是 max 一語道出了緣由。


    “你試想一下,一個從來沒見過什麽大世麵,又生活在極致壓抑的家庭中,而且世界裏隻有媽媽的九歲小丫頭,突然之間媽媽沒了,僅有的世界崩塌,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而這時出現那麽一抹光亮,你說她會不會不顧一切地衝過去?”


    “我告訴你,就算那是一團火,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的。”


    “飛蛾撲火啊?”聽著這番比喻,周揚更是覺得誇張到不行。


    反觀肖霖,表情依舊平靜淡然,內心毫無起伏,隻不過飲酒的次數變得稍頻繁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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