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言想也沒想,接話道:“還能有幾人,你當四階高人是白菜,滿地皆是?魔道中血門門主血凝,冥門門主雷冥,這兩人混了七八百年,若說達不到四階誰信?鬼門的宗伯則被排除在外,他師承異術‘鬼道’,對自身修為從不關心,對息海碎空的掌握更謬差千裏。這幾年的新秀嘛,也隻有莫縈抵達三四兩階的極致界限。昨晚的交手中我發現,他和上次與我交手時幾乎沒有一點長進,雖說奇怪,但總歸被排除在外。”


    說完飲盡清茶,繼續道:“至於正道中,紫陽算一個,法相的修為也不低;還有那冰龍風回,也算是厚積薄發,除了這三人我還真……哎!紫陽手下有個徒弟十分了得,不過後來沒了消息,想必是死在暗戰之中,倒是可惜了。至於忠勇門那個霸業,聽你說他當了新朝之王?看來是我低估了他。他是唯一一個我不能確定的人選,畢竟他發跡的時候我還在龜溪……”


    易弘靜靜地聽著,見他突然沒了下文,瞪了一眼:“怎麽不說了?”


    “那個霸業,我好像有些印象……”


    夢言修長的眼尾帶了些顫抖,遲疑片刻還是說完:“他和我很像!”


    易弘眼角一顫,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一絲朦朧的猜測。


    “哪裏相像?修為?性格?還是……”


    他試探著問了兩句,忽然神色大驚,驚呼一聲:“身份!”


    見夢言沉默不語,易弘終是恍然。


    銀狐王,我怎麽忘了!夢言最初的名號,就是銀狐王!


    狐王夢言,狐妃夢語,象征兩人狐族族長的名號,早已隨著兩人隱退而被人遺忘。而與夢言身份相似,不正是因為霸業的帝號:蒼狼王!


    想到這裏,易弘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濤湧,話語激動異常:“我隻知狐族通靈善幻化,莫要告訴我……”


    “沒錯,蒼狼王就是狼族之首。”


    夢言的回答十分幹脆,也令易弘瞬間冷靜下來。


    “狼族形成靈王的概率比狐族低至少百倍,凡界成型萬千年間,狼王隻有屈指兩位,而且還要追溯到冥王狩獵凡界的那段歲月。霸業號蒼狼王,這其中的因緣我無法過多猜測,但若真的是,那他的實力,可就不容小覷了!”


    夢言說的平淡,但語氣中的顫抖卻隱藏不住。因為狼族之王,單論破壞力,絕對能淩駕於他!


    易弘默然,心中卻了悟。紫陽舍棄崇州南下秘密行事,一定是對霸業的實力十分放心。看來蒼狼王的身份,已落了**!


    這般想著不由暗道:如今的崇州如何了?


    由於時差的關係,此時的崇州,已是正午時分。


    本來應在寒冷的清晨養精蓄銳的新朝精兵,如今卻各個精甲披身,蓄勢待發!


    兵士如今已按照命令集結,在各自統帥帶領下前往被分配的軍陣。一時塵土伴著熱浪在軍營中四散飄舞,冰冷的劍鋒在烈日照耀下更加凜冽,兵卒眼中猖狂的殺意肆意燃燒,決定命運的南北戰爭,終於拉開帷幕!


    如今的中軍大帳中,卻沒有一眾將領粗豪的爭執,也沒有一軍統帥平靜的囑派,有的隻是一個身披甲胄的男子,和一個柔弱美麗的女人。


    她站在他的身後,為他係上肩甲的束帶。


    她不想手指輕顫,但卻無法去阻止,正如她阻止不了他。


    她竭力抑製著內心的脆弱,卻還是忍不住從後麵抱住她唯一的牽絆。


    “殿下,請饒恕兮雨的任性。”


    緊緊抱著他,她的話音清麗中飽含不舍,便是往昔的繁禮,如今也被她拋去萬裏!


    男子剛毅的麵龐表情全無,也不回應,隻是看著麵前掛在壁上的大好河山。


    她細弱的手臂這般用力,抱緊他的同時又拽痛了他的心!


    她對他不隻是對父親的親情,摻雜的愛他其實很清楚。


    但他不敢回應她的感情,因為他有太多沉重的顧慮。


    他也曾質疑自己真對她無感,隻待她如養女而已?


    如今分別在即,他疑惑了,因為內心屢屢悸動。


    終於第一次,他迷茫了,因為這次生離死別。


    難道他必須無情至尾,真的不需要愛情?


    難道這次未卜的一戰,他連擁她入懷的勇氣都沒有?


    當初定計時滿滿的自信,為何現在消磨殆盡?


    他……也在害怕嗎?


    也在害怕死亡,在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若真是這樣,他又何必去隱藏,隱藏那自己都不敢確定的真性情!


    如此,他終於開口,盡管聲音早已沙啞。


    “兮雨……待孤凱旋,你……便做孤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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