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很少見自己的兒子露出如此神情。


    似乎是迷茫,似乎無奈。


    “你是不願意娶妻?還是因為,你有想要娶的人了?”


    皇後是過來人,不管看什麽,都是一針見血的。


    蕭承辭從三歲被立為太子,自那之後,他的老師便教導他,不能喜形於色。


    上位者,要懂得收斂自己的情緒。


    “我……”他有想娶的人?


    難不成,他想娶裴芝不成?


    笑話。


    他怎麽可能會想娶裴芝?


    裴芝的身份怎麽有資格當太子妃?


    讓裴芝當個側妃,都已然是抬舉了她。


    “母後,如若一個女子,拒絕你給她名分,是為何?”


    蕭承辭不明白,他都承諾,讓裴芝做他的側妃,為什麽裴芝還是不樂意呢?


    皇後聞言笑道:“那當然是嫌你給的不夠多啊。”


    蕭承辭皺著眉,“是麽?”


    蕭承辭有些恍惚道:“可她好似不是這樣的。”


    皇後沒與兒子爭執這些不必要的事,“時辰不早了,在母後這裏用晚膳?”


    蕭承辭搖頭拒絕了,“我今日還有奏折沒看完,先回去了。”


    皇後也沒強行挽留,親自送蕭承辭來到了門口。


    “母後,至於太子妃的人選,您看著辦吧。”


    皇後笑著點頭,“那便說好了,我自己決定了,不再問你了。”


    蕭承辭想了想,“樣貌無需格外在意,人得大度些,和善些,賢良淑德,不苛責手底下的人。”


    皇後嘴角抽了抽,敷衍道:“你說的這些,母後都記住了。”


    “母後,你幫兒臣選一個側妃就行了。”


    蕭承辭還是想給裴芝留一個側妃的位置,裴芝現在拒絕了她,萬一日後,裴芝要是答應了呢?


    太子與皇子一樣,可以有一個正妃,兩個側妃。


    隻不過,太子可以多納幾個良娣。


    “行,母後都記著。”


    目送蕭承辭離開後,皇後垂眼冷笑,招了招手,身邊就出現了個黑影。


    “去給本宮仔細查查,這些日子,太子殿下身邊可有接近什麽女子。”


    商皇後嫁與蕭帝,二十餘年,一直在皇後的位置上,屹立不倒。


    而這些年裏,商皇後一共也就生下蕭承辭這麽一個兒子。


    外界對商皇後的評價,都是極高的,溫柔,和煦,善待手底下的人。


    可商皇後唯一的底線,便是蕭承辭。


    蕭承辭的東宮裏,商皇後也是有眼線的。


    就是怕,有人牽引蕭承辭去了歪路。


    蕭承辭要是真喜歡個女子,不是多大的事。


    但這個女子,已然牽動了蕭承辭的心弦。


    蕭承辭想把側妃的身份留給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結果,人家還不樂意。


    商皇後擔心,她不出手幹預,後果無法預料。


    商皇後對蕭承辭什麽都放心,就是蕭承辭不近女色。


    萬一被人迷惑了,影響到了太子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月亮高高掛起,商淮坐在床榻上,任由軍醫給他包紮傷口。


    商父擔憂地看著商淮的手臂:“軍醫,怎麽樣,沒事吧?”


    軍醫包紮好後道:“這傷不輕,之後的靜養,否則可能會落下病根。”


    前幾日,商淮帶兵去圍剿附近的山匪。


    山匪地勢高,官府的官兵圍剿了幾次,都慘敗而歸。


    正好,鎮北大將軍帶的軍隊在附近休整,官府便過來求助。


    不是大事,商父便讓商淮帶兵過去了。


    商父感歎,“你都是上過戰場的人了,怎麽圍剿個山寨,還能受這麽重的傷?”


    商淮低頭不語,商父看向一旁的將士。


    “回稟大將軍,我們拿下山寨後,去解救被抓上來的婦女,結果,其中有個女子,裝受傷,引得少將軍注意,才不慎傷了少將軍。”


    商父感歎,“戰場上,刀光劍影你都沒問題,怎麽連個奸細都看不出來?”


    “你啊,就是沒跟女子打過交道,才會如此。”


    商淮聞言,忽然想起什麽,給將士遞了一個眼神,讓他們先出去。


    “父親,我有事想與你說。”


    “說。”


    商淮想了想,直接站起身,隨後跪在父親的麵前。


    商父立馬要拽商淮起來:“你這是做什麽?”


    “父親,你先聽我說完。”


    商父聞言,“你莫不是在外闖了什麽禍吧?”


    商淮是獨子,娘親又去得早。


    宮裏麵的皇後也寵愛,家裏麵兩位老人也是看得跟個眼珠子一樣。


    在北邊,不開玩笑地說,商淮從小就是霸王。


    後來還是商父怕商淮繼續留給老人帶,長歪了,狠狠心,把商淮帶到身邊,跟隨他上戰場。


    自從商淮上了戰場後,見過鮮血,見過死人,便一下子長大了。


    再也沒有讓人操過心了。


    “兒子喜歡上一個女子。”


    商父怒道:“所以,你強迫了女子,讓人懷上了你的孩子?”


    商淮連忙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怎麽會這樣對她?”


    商父挑眉,“那你喜歡上了一個有夫之婦?”


    商淮繼續搖頭,“不是,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女子。”


    商父這下,徹底想不通了,“難道,你喜歡的是敵國的女子?”


    商淮還沒說什麽呢,商父就大聲開口,“我跟你說,你要是喜歡敵國的女子,我現在就一刀砍死你。”


    商淮連忙解釋:“不是,她是京中的女子。”


    商父這下徹底想不通了,“既然如此,你跪下作甚?”


    商淮誠懇道:“我想父親去幫我去提親,我想娶她。”


    商父坐在身後的床榻上,“就這?你先起來說。”


    商淮跪著道:“我怕父親不應允。”


    商父好奇:“我為何不應允?”


    商淮有些扭捏,有些說不出來的…害羞?


    商父也是驚奇,他多少年沒從自己親兒子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了?


    “是不是這女子出身低了些?”商父寬慰商淮,“為父從來不在乎這些,你也不必格外在意。”


    商淮把裴芝的出身,還有裴芝的遭遇,都和盤托出。


    商父沒有想到,在京中的國公府裏,竟然還能發生這種荒唐事。


    “兒子想娶她,還望父親莫要因為她的遭遇,就瞧不上她。”


    商父拍了拍床榻,“怎麽,在你眼中,為父就是這樣膚淺的人?”


    商父大聲道:“莫說,她才是國公府的女兒,就算,她是個農夫的女兒,隻要你喜歡,為父就能為你去求娶。”


    商淮喜形於色,立馬大聲道:“多謝父親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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