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磊跟父母的談話,最終不歡而散了。


    杜磊的父母聽了杜磊說的那些,他們就更加害怕,不敢讓杜磊繼續留在部隊。


    那些犧牲了的孩子,是很可憐。


    可杜磊這次,也是撿回了一條命的。


    杜磊這次是幸運,萬一杜磊下次沒那麽幸運咋辦?


    杜母隻要想到,自己的兒子有一天,會變成杜磊口中那兩個孩子的模樣。


    人都沒了,落不到一個全屍,還被狗…。


    杜母隻要想到這裏,她就忍不住發顫。


    “他爹,你想想辦法,別一直抽了。”


    杜父從病房出來後,這已經是抽的第三根煙了。


    他也愁得慌,他是個男人,杜磊口中說的那些,杜父能理解。


    但杜磊是自己唯一的孩子,要杜磊出了啥事,他以後還有什麽奔頭?


    “想辦法,還能有啥辦法?他現在連裴芝都能放下。”


    “裴芝,對裴芝。”杜母拍了拍手,“等小妹來,我讓小妹去勸勸他,說不定,他就改變主意了。”


    “沒用的。”杜父看得明白,“你兒子什麽德行你不知道?一條道走到黑的人。”


    杜磊堅持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杜母狠狠拍了一下杜父,“那你說咋整?你兒子要有一天真落不到個全屍,你就開心了?”


    “你胡說啥?”杜父丟了煙怒道:“嘴巴放吉利點。”


    杜母被凶得一愣,“你也就會在這裏對我大呼小叫,你有本事讓你兒子聽你的啊。”


    杜父煩躁地薅了一把頭發,“他這是為祖國做貢獻,是好事,是大義。”


    杜母哭道:“我沒說不讓他為祖國做貢獻,但我就這一個孩子啊。”


    “磊子不說了,他領導也是這麽一個孩子,才十九歲,他領導就不難過?”


    杜父義氣凜然道:“如果全天下都是我們這樣,舍不得孩子去吃苦,去冒險,我們這些人,哪裏來安生日子過?”


    “磊子他真想去,就去吧,我們做父母的,不能拖他後腿,要支持他,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杜父做出這個決心,心也是都在顫抖的。


    “可…”


    杜母還想說什麽,被杜父給打斷了。


    “就算磊子真聽我們的,這次從部隊裏退下來,他以後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


    杜磊現在退出,就成了一個逃兵。


    他犧牲的那些兄弟,杜磊會一輩子記在心底,午夜夢回都會愧疚地驚醒。


    杜母愣了一下後,隻能掩麵痛哭:“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杜父放緩了語氣,“我當初就說了,讓你多生兩個,你非不要,說疼,現在好了吧?”


    杜母踢了杜父一腳,“去你的,都什麽時候,還說這些?”


    杜父的話,杜母也算聽進去了,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


    所以,在裴芝禮拜來探望杜磊的時候,杜母先在樓下攔截了裴芝。


    把自己不希望杜磊去參軍,並且太危險的想法告訴了裴芝。


    順帶,杜母也乞求裴芝,能去勸勸杜磊。


    杜母是真的沒辦法了,隻能幻想著,裴芝能讓杜磊改變主意。


    說起來,杜母也挺生氣。


    你說,含辛茹苦地養大的兒子,結果在遺書上,就給她留了兩句話。


    其餘的,都是交代給自己喜歡的姑娘了。


    雖然杜母也是年輕過來的,卻也沒少因為這事念叨杜磊。


    裴芝聽了杜母的話,她心底也有一些沉重。


    杜母對裴芝,算是全盤托出。


    裴芝略微思索了一下,算了算時間。


    杜磊他們這個年代,國家為了禁毒,確實花費了非常多的力氣。


    也有很多很多的人犧牲了。


    但也為了日後壯大祖國,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裴芝想起杜母哭著說,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有一天屍體會被狗啃食。


    天底下沒有哪對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落得這樣的遭遇。


    病房內,杜磊跟裴望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裴芝進來後,就讓裴望出去,她要單獨跟杜磊聊聊。


    察覺到裴芝的神色有異,裴望這次也沒多嘴,規矩地出去了。


    杜磊直接開門見山:“我娘是不是讓你勸我,讓我別當兵了?”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說。”


    杜磊靠著病床,“你呢,希望我留在部隊裏,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


    “但你又怕我真的出了事,你心底會過意不去。”


    裴芝神色微頓,假裝聽不明白,“什麽叫做,我希望你留在部隊?你留不留在部隊,跟我有什麽關係?”


    裴芝反駁:“一開始你去參軍,我是勸過你的,讓你別去的。”


    杜磊輕點頭,“其實我也不明白你在想什麽,當初我回來糾纏你,你不耐煩。”


    “我就有些自暴自棄地說,大不了我不回部隊了,你立馬改變了態度。”


    “回去後,我細細思索,我當不當兵,跟你有什麽關係?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裴芝有些啞然,她沒想到,杜磊竟然早就猜到了這些。


    “後來,我隻要說一些我在部隊裏的辛苦,你就會對我好上幾分,也更加證明了,我的猜想是對的。”


    杜磊是個很聰明的人,更何況,他跟裴芝朝夕相處了許多年。


    他也能從裴芝的表情中,略微察覺到一些裴芝的想法。


    “所以,為什麽?”


    裴芝沉默了一瞬,“因為你在部隊裏,變好了不少,人也沉穩了,精神氣也好了,整個人看著都正直了很多。”


    裴芝笑道:“你不知道,之前村子裏老有人說,你每天這麽闖禍,以後肯定是要蹲局子的。”


    裴芝的解釋有點奇怪,杜磊也沒想追根究底。


    “芝芝,你知道我這個人,從小就講義氣。”


    “那些犧牲的兄弟,平時我們一起鍛煉,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他們現在死不瞑目,你讓我因為怕死,退下來,我做不到。”


    裴芝想了想開口,“人不能沒了血性,你心裏惦記這些,真讓你退伍了,你之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杜磊點頭,“對,任務還沒完成,我不能做逃兵。”


    裴芝附和:“那你就好好養傷,爭取早日回到部隊。”


    杜磊有些動容,“謝謝你能支持我。”


    裴芝低聲呢喃,“你這聲謝,我可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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