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元卓吃痛,本能想張大嘴巴尖叫,要甩胳膊,卻被子慕予一把抱住。


    “別喊,會刺激到它,咬得更狠!”子慕予急忙低喝,伸手往古元卓身後的竹簍一撈,抓了一把茛菪,直接蒙住旺財的眼睛。


    狗咬人時,若是用東西蒙住狗頭,遮擋住視線,狗大概率會因為突然的不安而鬆口,重新調整站位。


    果然,旺財鬆了口。


    說時遲那時快,子慕予拖住旺財的尾巴,猛地往後一甩。


    旺財“嗷”地在空中飛行一陣,撲通,落入湖中。


    古元卓的手臂,留下了幾個極深的牙印,印口冒著鮮血。


    子慕予神色陰沉。她不知這狗會突然發瘋,還傷了古元卓。


    旺財不會遊泳,在湖中扒拉著水花,頭顱沉沉浮浮,旺嗚旺嗚地叫著。


    古元卓掐著手臂,緊張而擔憂地望著湖麵,又四處張望,尋找著什麽東西:“咱得想辦法救它上來,否則它會死的。”


    “沒有雷霆手段,怎能有菩薩心腸。”子慕予平靜地看著古元卓,“救它上來,它可能還會時不時發瘋咬你。不怕嗎?”


    “怕是怕的。可是不救它,眼睜睜看它淹死,我做不到。”古元卓擦了一下鼻子,眼眶通紅,“我以後跟莊爺爺學習得更努力一些,不讓它那麽容易傷到我便是了。”


    子慕予歎息了一聲。她也沒想著讓旺財死,隻是想教訓它一下而已。畢竟先前它確實曾挺身而出,救過古元卓。


    她在山腳掰斷了一根細長的樹木,連枝帶葉戳入湖中。


    旺財緊緊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被拉上了岸。


    它吐著舌頭,氣喘籲籲,神魂未定,濕透的皮毛粘在皮上,顯得更加可憐了。


    子慕予瞪了它一眼:“以後再敢傷人,我就把你扔湖裏!”


    旺財把頭埋在肘上。


    子慕予背上竹簍,往家的方向走。


    古元卓捂著傷口,走在後麵,時不時回頭,看旺財有沒有跟上來。


    旺財遠遠落在後麵,到底跟著,隻是有些垂頭喪氣。


    柳尋雙夫婦、沈清、老莊頭和蘇柔都在院子裏,等兩個孩子回來,一起開飯。


    看見古元卓受傷,俱是一驚。


    聽見是被身後的狗咬傷,柳尋雙的丈夫站了出來:“交給我處理。”


    柳尋雙的丈夫是前幾天才回來的。


    帶回來了很多據說很珍貴的藥材。


    這男人名高崢,長相憨厚,見人喜歡靦腆地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卻是用毒高手,更是解毒高高手。


    等高崢將傷口處理完,上好藥,子慕予擔心地問:“元卓會得狂犬病嗎?”


    高崢疑道:“狂犬病?你是說癟咬病吧?”


    子慕予想了想,應該差不多,點點頭。


    “放心。讓一隻狗在我麵前用唾液將一個人毒翻了,我招牌還要不要了?”說完挑釁地瞪了旺財一眼。


    旺財扭頭,遠遠站在門口。


    古元卓用隻碗,盛了些飯,添了勺湯,夾了兩塊魚骨頭,放在旺財跟前。


    旺財僅是看了一眼,又扭頭。


    是對眼前食物完全沒興趣的意思。


    “呦,看看,這小東西還挑上了。慕予啊,要我說,會咬人的畜生不能留。要是日後它又發了狂,將你咬傷,怎麽得了?”老莊頭道。


    老莊頭一開口,旺財的目光唰地猛然射來,死死盯住老莊頭。


    “噫?你們看,它還瞪我呢!不得了不得了,看來還想咬人。”老莊頭雙手叉腰,充滿威脅地瞪了回去。


    “可能是眼生,它沒有安全感。我先將它帶回老趙家。”古元卓道。


    “我來。”子慕予伸手阻止古元卓。


    這狗能咬他第一次,就能咬第二次。


    “我來。”老莊頭彎腰套鞋。


    “你們都坐下吃飯吧,我來。”蘇柔柔聲道。


    柳尋雙衝丈夫使了一下眼色,希望他能主動接過送狗的任務。


    可高崢像沒看到一般,撩起衣袍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道:“你們誰去都無妨,被咬了就回來找我治嘛。”


    柳尋雙在桌底下狠狠踩了高崢一腳。


    高崢麵不改色,憨憨地笑。


    蘇柔將狗帶了出去。


    過了拐角處,一片黑暗。


    不遠,便是老趙家的房屋。


    蘇柔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冷靜地盯著麵前的狗。


    “畜生,若下次敢再傷我兒,我就用石塊砸爛你的頭。可知?”蘇柔的聲音溫溫柔柔,卻寒意陣陣。


    ……


    ……


    鴻蒙城,神都,萬神台。


    瑤華殿。


    帝姬莊辰殊在用飯,手裏握著金箸,在十幾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中翻了翻,臉上興致缺缺,竟是一道合心意的菜也沒有,索性將箸往桌上一按。


    伺候的眾人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神相的禁閉,明天能解了吧?”莊辰殊道。


    站在她身後的柯蘭忙應:“是。”


    “你說這些日子,他都去見了誰,做了什麽?”莊辰殊站在窗邊,看向高處。


    柯蘭神色一凜,唇角微抿:“屬下無能,未能為帝姬分憂。”說完,揚起巴掌一下一下用力往自己臉上刮。


    沒一會,嘴與鼻便開始滲血。臉高高地腫了起來,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莊辰殊慢悠悠來到柯蘭跟前,抽出一方白帕,彎腰,給柯蘭擦血:“不是本帝姬逼你,是雲熠太能幹了,咱們恐怕沒機會,慢慢長大。”


    柯蘭瞪大眼睛:“帝姬是神皇留下的唯一血脈,雲熠再怎麽厲害,也不敢對帝姬不利。”


    莊辰殊冷笑一聲:“不敢?本帝姬連自己的母親都見不了,連何時開始修煉都無法做主。神皇治世,靠得可不是老東西常掛在嘴邊的仁義那一套,而是無雙的法術、絕對武力。誰人不服,便打到他服。誰人忤逆,直接抹殺。本帝姬現在能打服誰?又能抹殺誰?”


    柯蘭滿臉沉痛:“都怪逆賊公孫日月!要不是他,帝姬不會武脈受損,遲遲無法開始修煉。”


    莊辰殊從柯蘭懷裏掏出一隻玉瓶,將瓶蓋鍁了,在指尖上倒了一些透明的藥膏,細致地塗抹在柯蘭臉上,一邊塗,一邊吹。


    柯蘭全身緊繃,往後微縮,卻被莊辰殊一把抵住脖子,觸及帝姬淬冰的眸光,他再也不敢動彈。


    “我知你怕我衝動,跟雲熠鬧翻。放心,本帝姬不是傻子。他於我,可還有大大的用處。”莊辰殊說完,手一揚,將玉瓶扔回柯蘭懷裏。


    就在這時,一侍神衛來報:“婁皇師之孫婁伯卿求見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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