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洵就張羅著接她回府,可還沒等他帶走人,皇宮的人奉旨先來了,元清晚救治晉王有功,特賜入住宮中暖閣——鹿知別院,給她療養身體。


    宮中的人帶來了狐裘暖被,一路護送著將人送去了鹿知別院,又撥了宮中老姑姑貼身伺候


    鹿知別院是皇家暖閣,與她身體療養正好,元佑和徐姑姑照料又十分細心,這次受寒倒沒多病多長時日。


    趙洵給她送了許多醫書解悶,但她心思一直沉不下來,腦中一直縈繞著趙洵的聲音,心中那些奇異想法揮之不去,又一次驅趕失敗後,泄了氣,不打算再勉強自己,揚著頭蓋上書享受著暖陽。


    元清晚在院子中眯得正美,聽見一聲十分溫和的笑聲,拿開書,就看見門前正站著一堆人,那笑聲便是屬於那站在最前麵的人的。


    饒是她沒見過什麽世麵,也知道黃色龍袍是誰的,頓覺自己失禮,將腳從桌上拿下來站了起來,怔怔看著卻不知如何問好。


    “元姑娘,還不給陛下請安。”


    皇帝身邊的內侍出聲提醒,可是元清晚哪懂得怎麽給皇帝請安,皇帝將這些都看在眼中,笑著免了她的禮。


    “朕路過,來看看你,小姑娘身體可好些了。”


    元清晚想著自己一介布衣百姓病兩天,這皇帝還來探病也實在太奇怪了吧,一時便走了神。


    “打算這麽一直站著嗎?”


    被他這麽一叫,才回過神來,自己剛剛把他讓到上座,自己還在站著。


    “多謝陛下關心,聖上隆恩賜這鹿知別院養著,已經好了許多了。”


    “那便好。”


    皇帝拿起她剛才蓋著的那本書翻了翻又放下,臉上有些欣慰的神色。


    “平時都是讀醫書嗎?聽聞你小小年紀醫術高明,太子奏折上說九溪城疫病你可是功不可沒,那晚也多虧你救了晉王。”


    “這院中無趣也做不了別的,尋來給我解悶的,寫得不太好,好多方子有待改良了。”


    一句話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小姑娘好大的口氣,朕讓太醫院給你送幾本過來怎麽樣?”


    “算了,讀書還是太痛苦了,這院中夠枯燥了,加上還要看書更枯燥了,我想出去玩。”


    這是天下最尊貴的帝王,可是他現在如此隨和說話,一時讓她有些忘了,直言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那讓他們帶著你去禦花園逛逛。”


    “禦花園好玩嗎?”


    能問皇帝問題的人不多,但他顯然有這個耐心和興趣回答她,“給你個小姑娘解解悶還是可以的,這個拿著,沒人會攔你”


    元清晚想也沒想,順手就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令牌,興趣盎然地翻看起來,皇帝身邊的內侍朝她使眼色,皇帝倒是先看到了。


    “別為難她了。”


    元清晚看著那內侍的眼色也知道這東西應該頗為貴重,剛才想著應該能賣不少錢的念頭瞬間不敢想了,依著民間的禮儀笑意盈盈地行了一個禮。


    “多謝陛下,等我開完眼界就還給陛下。”


    “好,那你繼續養著,朕走了。”


    元清晚行禮告別,但她不知道該怎麽行禮,折騰了一會兒已經看不見皇帝的身影了。


    她鬆一口氣又重新坐了下去,掂了掂手裏的令牌,想著什麽時候天氣好了去看看,皇帝的後花園對她這種平民百姓來說還是挺新奇的,可惜元佑無旨不得入,有點兒可惜。


    晚上用過飯,上午見過的那個內侍曹公公又來了,一跨進門就笑眯眯地朝著元清晚行了一個禮,嘴裏不停地道喜,元清晚愣在原地不知道喜從何來,曹公公說罷就展開聖旨,徐姑姑拉著元清晚跪下。


    皇帝擬了一道旨,對九溪城疫病之事論功行賞,特封元清晚為醫待詔,侍候於禦前,賞了黃金百兩,布匹三十,後麵這些元清晚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她可能沒辦法如計劃離開盛京了。


    曹公公宣完旨又是一頓道喜,徐姑姑自是替她開心,看著元清晚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平常女子為官侍候帝王,黎國這還是頭一次,還以為她高興傻了,其他人情便就自作主張替她做了。


    徐姑姑出去送人再回來,看見她心事重重地坐在那裏,以為她是高興傻了,徐姑姑小聲試著叫了一聲。


    “姑娘。”


    元清晚如夢初醒,她以為自己隻是被人賞識,在這皇宮享受兩天,卻不想這皇帝搞出什麽醫待詔,不讓她走了。


    “姑姑,我不想在這皇宮做官,姑姑,你帶我去找陛下將這聖旨退回去吧。”


    徐姑姑嚇了一大跳,立馬跪了下來求她不要聲張,生怕招來禍事。


    “姑娘,你這話可不能說,別人聽到了會出大事的,天子之命豈可收回,這是抗旨啊。”


    “姑娘,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能拒絕的君恩。”


    看著徐姑姑的凝重,她不敢再喧嘩


    那道聖旨如一個燙手山芋,上麵的每個字都那麽刺眼,她不願卻依舊要笑臉相迎。


    一塊絹布上寥寥幾筆就可以決定別人的行止,怪不得那麽多人要往上爬。


    “姑姑,麻煩你告訴王爺一聲,不要讓元佑知道此事,就說我一直沒養好,我想多養一段日子。”


    “好。”


    元佑一直想讓她離開這些人,但現在是無能為力了,如果他知道此事,一定難以心安。


    元清晚將那道聖旨和白天收到的令牌一起關進那個裝滿黃金的箱子,怏怏地爬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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