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應在山上養了一個月,傷勢已好了大半,小滿後,陽光越來越好,元佑在院子裏翻曬藥材。


    謝毓晚端著糧食在門前逗燕子逗得十分開心,方無應半躺在謝毓晚平時曬太陽坐的地方,眯著眼瞧平時張牙舞爪的謝毓晚逗燕子。


    謝毓晚手裏的糧食喂完了,進去給方無應端著藥來給他。


    “方公子,我怎麽覺得我不僅要做你的大夫還要做你的奴仆伺候你呢,而且還沒銀子。”


    方無應笑著接了過去。


    “謝姑娘這般人物做奴仆,我可舍不得。”


    “口中舍不得,使得的時候毫不客氣,嘖嘖嘖,方公子真是生動形象地給我詮釋了什麽叫心口不一。”


    方無應接過她手中的藥碗,十分真誠地向她道謝,端著藥仰頭就開始灌。


    藥還沒吞完就感覺自己渾身奇癢無比,看著謝毓晚抱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就知道這是被加料了。


    “謝姑娘,姑奶奶,你這是又玩什麽呀?你治好我不會是要拿我給你當藥人試毒吧,給您做牛做馬都成,我想當個正常人呀。”


    謝毓晚無語,要這種牛馬遲早被吵死。


    “放心吧,不會害死你。隻是你如果武功恢複我不是你的對手,有些話呢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所以需要取下巧。”


    方無應一邊抓撓著自己,一邊鬆了口氣。


    “不愧是您,別具一格,官府審訊都還先問再上刑呢,你這問都不問,先上刑,我也沒說不說呀,我知無不言,你先給解了行嗎?”


    謝毓晚可不想管他,她需要知道自己的答案即可。


    “很簡單,告訴我你是誰,還有你是怎麽上山的,現在難受的是你,你越誠實取信於我,你也少受點罪。”


    方無應毫不猶豫就報了自己家門。


    “在下方無應,江湖浪子一個,初來楚國,謝神醫手下留情。”


    謝毓晚心中略有些了然,如果是異國之人,恐怕還易名了,怪不得關於這個名字打探不到什麽消息。


    “不對,一個江湖浪子,為何又跟秦家扯上了關係?”謝毓晚突然想到了那晚在湖上的事情,懷疑地問道。


    謝毓晚的毒發作極快,方無應身上越來越癢,臉上起了許多紅疹,見她還是半信半疑十分潰敗,人慢慢蜷縮了起來。


    “謝姑娘,此事有些曲折,我怕等說完我都小命不保了,你這多少多給些時辰讓我交代呀。”


    方無應額頭上汗珠大顆大顆滾落,觀音蟲對他的效用比旁人強烈許多。


    觀音蟲本是小藥不會傷人,但是有的人被下過噬心蠱,觀音蟲的效用會大大增強,看來這方無應確實沒辦法承受觀音蟲。


    謝毓晚不敢耽擱,立即給他服下清心丸,給他聞了香瓶才讓他穩定心神。


    方無應十分虛弱地靠在樹下,謝毓晚見他沒事才放下心來,心中有些擔憂問道:“何人如此歹毒給你下過噬心蠱?”


    方無應早知這少女非常人,能探出自己被下過噬心蠱倒也不足為奇,


    再聽這三個字他都能察覺到昔日痛苦,思及過往眼下光亮沉下三分,


    再抬頭時已掩去眼中寒意,故作輕鬆往後一靠笑道,“從小流落江湖,難免會闖些禍。好在福大命大遇見貴人,已經解了,”


    謝毓晚雖知曉這噬心蟲是何等惡毒,但是既然別人不願提,她也就不願戳人肺管子。


    轉過話題問道:“你說你的事還有曲折,說來聽聽,不要耍滑頭。”


    方無應倒也好像沒什麽可想隱瞞的,對她全盤托出。


    方無應臉上微微窘迫,“我以前確實是個江湖人,黎國千裏鏢局宋老爺曾有恩於我,後來他家逢巨變,全家僅逃出一個宋公子;為了完成諾言,我才帶著他躲到了楚國。


    來到楚國後我們盤纏花得差不多了,他們二人手無縛雞之力,我也就會些武藝,於是宋公子提議重操舊業-開鏢局,為了爭奪秦家的貨物,我才不得已去攀上秦家。”


    “秦家不好攀,跟人做生意又不能打他,那晚紅香湖我也是去跟秦大公子拉拉關係。當時還以為你們二人有淵源才找由頭跟你熟絡一下,沒想到……”


    “沒想到秦大公子隻是想要我給他當妾,幫不上你什麽忙是吧。”,謝毓晚白了他一眼,替他補充道。


    方無應自是知曉這有多冒犯,見她自己補充,隻好趕緊點點頭並表示當晚不知道,後來才確認確實是對方想迫害她。


    方無應見她不再疑惑,便繼續講道:


    “至於來到這山上完全是意外,那晚有人去刺殺宋公子,我藏好他們二人,引殺手時無意去了城東觀音廟,一場纏鬥雖然占了上風沒死,但是仍舊中了暗算,後來在躲藏時又被人擄掠,至於怎麽上來的我真的一無所知。”


    方無應不經意間看了看她的神色,再結合自己這幾日勘察來看自己確實沒想錯。


    這山上應該有高人設了機關術,所以一般人根本進不來,想來擄掠自己的女人與他們是相熟的。


    “謝姑娘,絕無半句虛言,你給我解毒把我綁起來,你再慢慢查證都可以呀,快撐不住了,雖說跟你有點小過節,但是罪不至死呀,還想活著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謝毓晚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看不出半點猶疑,千裏鏢局這個名號她倒也聽過,但是這鏢局的事情她確實聽的不多。


    至於被人擄掠,大師姐一句不肯言語,她確實無法確認他究竟說的是否真實。


    “你無事了,隻需要休息一下。你被擄掠的時候可有意識,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怎麽上山的嗎?”,謝毓晚試探性的問道。


    方無應感覺自己症狀有些緩解,軟綿綿地靠著,思索了一會兒當晚的情況,不太確定性的開口。


    “有一點奇怪的,這山中晚上應該有風,當晚也應該有星光,但是當晚我當晚對這些應該有的景象全程未感知到過。”


    方無應說的沒錯,晚上山中確實有風,而且她救人的當晚確實是有星光的,如果他曾有意識,不應該毫無印象。


    方無應接著說道:“如果我的意識無錯,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我不是從地麵上被帶上山的。”


    謝毓晚清楚他不知道師姐到底是什麽情況,他沒有撒這種容易被拆穿的謊的必要,那麽他說的就是真的,師姐通過一條他們不知道的路上下山。


    謝毓晚盤算著要把這條路找出來,如果師姐再惹出事情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看向雲城,又要增加許多麻煩。


    謝毓晚看著這個被卷進來的人心有疑慮,他當時中了神仙醉也沒在後山久留應該知道的不多,那就趕緊趕下山,這種人久留無益。


    “方公子,你的毒現在清了大半,現在已經不至於會要命,但是你也應該感受到了你的內力受損,我可以幫你並且分文不收,但是我有兩個要求。”


    方無應慵懶地靠著,心裏確信自己撞破了一些這山上的人想要隱瞞的事情。


    “謝姑娘想要什麽?”


    “關於你被掠上山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有什麽猜測,但是她隻是我需要靜養的師姐,我不希望任何人前來打擾這裏和她。”


    “保守秘密,這是我們江湖人的基本修養。”,方無應果斷地答應道。


    “第二件事,除我給你的路線請不要隨意走動,半個月藥浴結束後留下那柄折扇盡快下山,以後不得上山。”


    方無應聞言要被趕走,做捂胸口疼痛虛弱狀。


    “謝小姐,我還是一個虛弱的病人,你怎麽忍心趕我走?”


    這張麵皮不說話挺好的,安安靜靜擺著賞心悅目,做作起來惡心不已。


    謝毓晚覺得不要臉是種天賦,方無應明顯被上天偏愛過,要不然怎麽如此不要臉,山裏野兔都抓回來改善夥食了,怎麽好意思扮虛弱。


    她不想接話,就靜靜看著他演。


    “謝小姐,折扇我會如約奉上,但是因為宋公子的仇家有一些尾巴跟來了,我尚無安全養傷的去處,我得養好傷才能去接他並幫他鏟除一些隱患,扶幽山機關遍布實在適合我安心養病,我想留下”


    他幾乎想都不用想知道謝毓晚會拒絕他,因為她沒有幫他的必要。


    “如果留下我,我還可以再幫你做一件事,我保證你會感興趣。”,方無應接著補充道。


    謝毓晚睨著眼長長哦了一聲,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方無應取筆畫了一幅小像,方無應筆觸不細致,但這小像眉眼之間與她看過的師姐畫像極其相似。


    謝毓晚麵上十分鎮定眸子卻暗下去三分,這麽多年了為什麽突然會有人來找她,但是這些年師姐早就容貌大變,這張畫也看不出來什麽。


    方無應畫好放下筆把整幅小像呈現在她麵前。


    “憑印象所繪,不過也有七八分相似。”,頗有些得意地說道。


    “當初為了帶宋公子出逃,我跟人做了一個交易,此人要我來雲城替他尋一個人,還給了不少定金。”


    方無應一直觀察謝毓晚的神色,知曉這人她還真感興趣了,便繼續說起當晚失去神誌前的印象。


    “我來了之後一邊忙著安頓一邊遍訪雲城,但是毫無線索,但是那晚在觀音廟我受傷時,你師姐明顯是因為這畫像才管我,問我來處我不說還起了殺心。


    所以我斷定這其中必有淵源,所以我們要是放出一點相關假消息,她肯定會再下山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跟著,一旦她進入密道,我們就可以甕中捉鱉了。”


    方無應頗有幾分得意於自己的智計,十分得意不曾注意自己措辭不當。


    謝毓晚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扯住他的發髻,“你說什麽?你才王八,立馬道歉。”


    方無應擠出一次愧疚表情立馬求饒,“謝神醫,讓你平時除了醫術多讀點書,這就是個比喻,我沒罵她你快放手。”


    謝毓晚聞言手上臉上一紅,她開始識字就開始讀醫書,除了醫術她確實不看其他任何書籍,因為確實不喜歡讀書。


    但是現在不是檢討自己的時候,手上勁道更大扯住他,“你敢編排我沒讀書,我讓你比喻,你現在給我比喻個夠。”


    方無應連連求饒,對著謝毓晚就是一頓胡亂誇讚,想到什麽就誇什麽,對方一放手立馬拉開距離。


    方無應再摸一把後腦勺,手心就多了些落發,瞬間心痛無比,“我的秀發啊,凶丫頭,我看以後誰敢娶你。”


    謝毓晚舉起拳頭惡狠狠再威脅他一下,方無應撒腿就往院裏跑。


    “元佑,救我,不,先開點藥救我的頭發。”


    看著他這個狼狽樣子心裏樂不可支,隨身就坐在了方無應剛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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