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就在跟前,而人卻已深埋黃土之中,長眠不醒。


    男兒膝下有黃金,簫長水跪在墳前,看著歲月留下痕跡的墓碑。裏麵的人值得自己下跪。他沒有說話,沒有流淚,隻是沉默的看著墓碑。


    簫長水心如刀絞,他多麽的想大聲哭訴心中的,可他卻偏偏哭不出來,喉嚨被堵住。他說不出話來,因為心裏的苦楚讓他的眼淚蕩然無存。


    心,卻在滴血!


    當年,我若是能在冷靜一點,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了。


    當年,我要是能相信你說的話該有多好,你我兄弟還可以把酒言歡,暢談江湖是非。


    當年,我說你是我的好兄弟,一輩子的好兄弟,可我卻冤枉了你,錯怪了你,我竟然不相信你說的話,我算什麽兄弟,也不配做你的兄弟。


    當年,當年是往事,往事怎堪回首。


    多少往事斷了多少人的肝腸。


    卻偏偏有人喜歡追憶往事。


    這是為何?


    簫長水的背挺的筆直,就這樣跪在墳前。


    芊芊一直在一旁看著,沒有說話,也沒有去勸解,她能體會到簫長水心裏的痛。


    簫長水忽然笑了笑,慘笑,也有嘲弄。他一臉的追憶緬懷之色。忽然道:“芊芊,你知道我和天南是怎麽認識的嗎?”


    芊芊點了點頭,道:“知道。”


    這段往事簫長水說了不下百遍,芊芊也聽了不下百遍。如果沒有這段往事,她也不會認識簫長水。


    以前簫長水說的時候很是高興,而此刻卻顯得格外落寞與孤獨。


    簫長水陷入了往事之中。


    那段經曆,那段歲月,很多年前,卻又似昨日,讓人恍惚,癡迷。


    “我費盡千辛萬苦得到了一壇陳年的竹葉青,還沒來得及品嚐,就被他給偷了去。”


    他自然就是燕天南了。


    “等我找著他的時候酒早已被他喝光了,我當時大發雷霆,他說要去滴仙樓的地窖裏給我偷一壇陳年的汾酒。”


    芊芊道:“我爹的地窖裏就隻有三壇子百年的汾酒,一下子被你們偷了兩壇子。”


    “當時我想把三壇子酒都給取走了的,天南卻說凡事留一線,不可做絕,我這才留了一壇子。”簫長水神往的道。


    芊芊道:“若不是如此,我爹他老人家也不會放過你們。”


    簫長水點了點頭,堅定的道:“不錯,要不是因為此,我也不會認識你。凡事留一線,如果我要是能留一線,也許……”


    芊芊忽然道:“水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卻怎麽也想不明白?”


    簫長水問道:“什麽事?”


    芊芊思索的道:“既然不是天南做的,那是誰辦成天南的樣子出現在我們麵前,以天南的為人,他絕對不會隻說一聲就離開的。”


    簫長水忽然肩膀一顫,立刻站了起來,道:“不錯,天南的性子我清楚,他肯定會在走之前與我一醉方休的,可那日天南卻隻小酌了幾杯。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卻沒有去在意,現在看來,哎!”


    芊芊自語的道:“是什麽事情能讓天南走的如此匆忙,連道別都來不及說。假冒天南的人又會是誰?”


    簫長水道:“天南說回武當接替掌門之位,走,我們去找陳天風,問他天南回武當之後的事。”


    芊芊並沒有移步,而是道:“掌門之位,現在武當的掌門是陳天風,會不會是他垂涎掌門的位子加害天南。”


    簫長水連忙道:“別亂說,陳天風為人正直,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嗬嗬,是嗎?多謝抬愛了。”


    簫長水兩人聞聲看去,隻見陳天風已來到自己跟前不遠處。


    簫長水略一抱拳,道:“陳掌門千萬不要誤會,我們也是關心天南的死,才會……”


    陳天風麵容微笑,擺了擺手,道:“無妨,其實我就是她說的那樣。”


    兩人聞言忽然愣住,陳天風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天風看著發愣的兩人,道:“你們不信還是覺的不可能。”


    簫長水不信,道:“你是天南的師兄,天南說你跟他情同手足,什麽事都讓著他,照顧這他,我不信你會加害天南。”


    陳天風道:“那隻是他說的,我可沒這樣說。小心了。”


    他忽然身影掠動,人已到了芊芊跟前,一掌劈了下去。


    “啊”


    芊芊忽然一聲大叫,不是驚的,也不是嚇的,而是這一掌他曾經見過,當年就是這一掌讓她跌落山穀的。


    這一掌已到了跟前,芊芊還在震驚之中,忘了躲避。


    簫長水出手解救也來不了。


    陳天風嘴角微微一笑,掌勢變換,拍在芊芊肩膀上,芊芊整個人跌倒在地。


    蕭長河急忙去扶到底的芊芊,看著陳天風,一雙眼睛怒火燃燒,嘶吼道:“是你?真的是你嗎?”


    陳天風道:“就是我。”


    “為什麽?”蕭長河快要瘋了,他不明白,燕天哪最敬重的人竟然會害死了他。


    陳天風有恃無恐的道:“簫長水,機會就在眼前,你來報仇吧。”


    簫長水想出手,想報仇,可他卻沒有出手,隻是狠狠的看著他。


    芊芊臉色蒼白,虛弱的道:“水哥,別中了他的奸計。他不殺我,故意將我打傷,為的就是把你留下來,你趕快走。”


    簫長水看著他,溫柔的道:“天南已經不再了,我不能在失去你了。”


    此情此景,換做誰也不會走。


    芊芊道:“天南的仇你不報了嗎?”


    仇。


    要報。


    可我不能走。


    我一走你就會死。


    陳天風一直看著,連一絲出手的意思都沒有。他方才明明有機會殺死芊芊,卻隻將其打成重傷,為的就是將蕭長河留下來,將其殺死。


    芊芊道:“水哥,如果我們都死了誰來為天南報仇。”


    要報仇得要先活著才有希望。


    陳天風歎了口氣,故作哀傷的道:“有人口口聲聲說要報仇,眼下仇人就在跟前,他卻跟一個懦夫一樣,根本不敢出手,哎!”


    簫長水怒了,動了,他已出手。


    一拳搗出,直取陳天風名門。


    陳天風不是木樁,他腳下一劃,拳頭緊貼著胸前的衣襟劃過。


    簫長水想報仇,可他不是陳天風的對手。他對武當派的武功很了解,可以說是如數家珍,可陳天風此刻用的武功卻不是武當派的,而是簫長水從來沒有見識過,也從未聽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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