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禮部的兩位侍郎,一位是林柏之,是朔州林家,算的上官宦之家,族親中不少為官之人,但大多官職不高,叔父最高做到正七品縣令,父親最高做到正六品通判。


    他是家族中官職最高的,憑借著那八麵玲瓏的心思,做到了正三品的禮部侍郎。家境殷實,入京後在寸土寸金的元京城的東元坊買了一套四進的大宅子,娶的也是高門貴女。


    而另一位是錢俊生。中舉之前,是窮苦人,家中僅有一畝地,父親早逝,僅靠著母親種地,偶爾為他人漿洗衣物維持生活。


    未中舉之前,母親便給他訂了一門親事,婚後,妻子靠著磨豆腐的手藝,開了一家豆腐坊,靠著這小鋪子供錢俊生讀書。


    錢俊生中舉後,並未拋棄發妻,將其妻子與老母接到身邊享福。並非沒有高門大戶向其拋來橄欖枝,隻是他知道自己能有現在的人生,離不開發妻的支持。所以他一一拒絕了這些橄欖枝,這在當初也被傳為一樁美談。


    如今的錢俊生已經年過五十,剛剛爬到禮部侍郎的位置,靠著自己一路打拚,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離琴翊琛看著桌上兩份調查結果,陷入沉思。眼下,禮部尚書就要致仕,兩位侍郎都盯著這個位置。


    眼下的科舉至關重要,絕對不能出錯的。林柏之比錢俊生更早進入禮部,主持過兩次科舉,毫無差錯。而錢俊生剛入禮部半年,對科舉考試的一應流程尚不熟悉,此次科舉考試也是理所當然的落在林柏之的身上。


    可若是林柏之因其他事情分了神?這差事不就可以易主了?距離科舉考試還有半個月,即便是易主,也來不及。


    離琴翊琛勾了勾唇,讓人盯著錢俊生,同時盯著科舉考試的這些學子們。他把藍彤鳶送到醫館後,讓和塵跟著在藍彤鳶身邊護著她,他不想幹等在三法司,帶著和光直接去了錢俊生府上。


    三法司的大牢內,言興玉冷冷的看著刑架上的齊正,一股憤怒從心底升騰起來。“人販子不值得任何同情!”他邪魅的這齊正,眼神中充滿了玩味:“想不到齊捕頭還是個硬骨頭……”


    齊正艱難的抬起頭,聲音嘶啞的諷刺道:“都說言少卿洞若觀火,明察秋毫,想不到都是用刑逼出來的。隻是不知道這麽多年,有多少含冤之人屈死在這刑架上。”


    言興玉聽出了齊正口中的冷嘲熱諷。他氣極反笑,扔下手中的鞭子,坐到齊正的對麵,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來齊捕頭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東懷,把東西拿來,好生伺候齊捕頭。”


    身後的東懷此時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他那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微微顫抖著,努力的壓製著他心中難以抑製的憤怒和急切。


    他自小命運多舛,不幸被可惡的人販子拐走之後,便如貨物一般被幾經轉手倒賣,期間更是曆經數任主人的折磨與虐待。直到機緣巧合之下,他遇到了言興玉,人生才算有了一絲轉機。因此,對於那些喪盡天良的人販子,每每想到他們所犯下的罪行,他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


    隻見東懷猛地一揮手,示意身旁的衙差抬進來一個碩大的浴盆。待浴盆放置妥當後,他麵無表情的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白色玉瓷瓶往齊正的麵前晃了晃,冷聲道:“齊捕頭,看好了,這可是上好的軟骨散。”說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齊正驚恐萬分的眼神中,毫不猶豫地將整瓶軟骨散全都倒進了浴盆之中。隨著那白色粉末與水接觸的瞬間,一股刺鼻的味道頓時彌漫開來。


    “來,齊捕頭,既然您老人家的骨頭這麽硬,不肯輕易屈服,那咱們今天就好好地給您軟化一下骨頭!”東懷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平靜,但其中蘊含的怒火卻是任何人都能清晰感受到的。


    此刻的齊正,在聽到“軟化骨頭”這四個字時,身體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盡管身上到處都是傷痕累累、疼痛難忍,但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著他用盡全身力氣,艱難地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投向站在麵前的東懷。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懼,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即將麵臨的可怕下場。


    “不……不……!”齊正一邊拚命搖頭,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和求饒。然而,麵對他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東懷卻絲毫沒有心軟之意,反而冷笑一聲,一步步朝著齊正逼近過去。


    坐在齊正對麵的言興玉,慵懶的斜倚在太師椅上,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手中那條沾滿血跡的皮鞭。他那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盯著麵前的齊正,不緊不慢地開口吩咐道:“東懷,我之前讓你去找的擅長正骨的大夫,現在人可到了?”


    站在一旁的東懷趕忙躬身回答道:“回大人,屬下早已派人去尋了。據回報說,那位大夫正在趕來的路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抵達。”


    言興玉聽後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隨後又將目光移回到手中的皮鞭上,繼續饒有興致地把玩起來。過了片刻,他抬起頭,眼神落在齊正身上,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伺候我們這位硬骨頭的齊捕頭沐浴吧。”


    東懷終於聽到了命令,大手一揮,兩個衙差迅速走到刑架前,把齊正解下來,拖到浴桶前。齊正看著浴桶中不斷咕嚕冒泡的水,身體本能的抗拒著。


    “大……大人,饒了小的,小的什麽都說。”


    在這種巨大的恐懼之下,齊正終於扛不住了。軟骨散再加上言興玉說的找了正骨大夫。他瞬間就明白了言興玉要做什麽。


    他親眼見過軟骨散的厲害,人隻要浸泡在軟骨散中,達到一定的時辰,便可重塑身型相貌。他不想變成人不人,鬼不鬼,六親不認的樣子。


    “大……大人,我說,那幾個孩子,的確就是元京城內丟失的孩子。”


    “哦?這說你承認了你擄賣孩子的罪行?”聽到齊正所言,言興玉並不意外。“你的上峰是誰?”與黃氏夫婦一樣,言興玉並不認為,一個捕頭,是整個略賣孩童鏈條上的主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澧朝迷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炎曉月如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炎曉月如知並收藏澧朝迷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