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琴翊琛臉上浮起一絲疑惑,喬裝成東籬人?東籬人的麵相與大澧人並不相似,典型的便是那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鷹鉤鼻。其膚色也要比大澧人要白。若非會易容術,一般的喬裝打扮很容易被看穿。


    “罷了,你隨我進去,但不可離開本王身邊半步。”離琴翊琛還是有些無奈的做了讓步。


    他們踏入那雕梁畫棟的惜月樓,其規模並不大,隻是一個二層小樓,且小樓的建築式樣極其老舊,雖說老舊,但裝飾的卻極為精美。裏麵姑娘們個個身懷絕技,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未陪客的姑娘,要麽在撫琴,要麽在作畫,若非已經知道這裏是青樓,藍彤鳶甚至懷疑自己走入了一個人間仙境。


    不同於其他青樓的熙熙攘攘,這裏麵隻有絲竹之音繚繞,客人們在屏氣凝神的傾聽舞台中央的姑娘撫琴,那種感覺,就像台中央的姑娘才是主角,來這裏逍遙的客人,隻是陪客而已。


    這裏的老鴇早就眼尖的發現了離琴翊琛他們,但她並未急切的上前,而是暗中打量著這位新客。雖說來這裏的逍遙的客人,也有不少達官貴人,可眼前之人,貴氣逼人,仙姿玉貌,一襲月白色束身長衫,一雙深邃的鳳眸似乎將人射穿。


    青樓中的老鴇,自然是閱人無數,她心知,此人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兒。她冷眼旁觀了片刻,給旁邊的龜奴使了個臉色,然後臉上堆起笑容,亦步亦趨的來到離琴翊琛麵前:“喲,客官看著眼生,可是頭一回來我們這惜月樓。”


    “客人是聽曲兒還是打茶圍?”老鴇此言一出,倒是引得離琴翊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鴇母,你怎麽就那麽確定本公子不是來找姑娘消遣的?”


    老鴇尷尬的笑了笑:“郎君有所不知,我們這惜月閣的姑娘,向來賣藝不賣身,若郎君想要找姑娘消遣,可是來錯了地方。”


    站在一旁的和塵嗬斥了老鴇子一聲:“笑話,你惜月樓既然開門做生意,身在煙花之地,裝什麽清高。”


    “還不快去把你們這兒的上等姑娘叫過來,服侍我們郎君,我們郎君有的是銀子。”說著,和塵從腰間拿出一錠金子,扔到老鴇的懷中。


    老鴇拿著那金子,就如同拿著一塊兒燙手山芋,她努力的解釋道:“郎君息怒,隻是這惜月樓的規矩,姑娘們都是賣藝不賣身。若客官想聽曲兒,老鴇我自是為客官找個好座位。”


    離琴翊琛擺了擺手:“哦?既然如此,就聽曲兒,隻是我有個嗜好,想要點個姑娘單獨給我彈曲兒。”


    老鴇這才微不可言的鬆了口氣,眉開眼笑,急忙迎合著把樓裏的姑娘叫過來,大堂裏的姑娘停下手上的活計,圍了上來,韓靜姝那張臉,離琴翊琛忘不掉,可老鴇叫過來的這些姑娘,卻沒有一張是韓靜姝的臉。


    離琴翊琛眯起雙眼,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圍著的姑娘。不得不說,惜月閣的姑娘都是絕色,且身上自帶一種疏離之色,不像其他勾欄瓦舍之地,見到銀子就能立即撲到恩客身上的。這裏的姑娘,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清高。


    離琴翊琛向來自帶壓迫感。可眼前的姑娘們,卻神色自若,行禮如儀,目光直視著離琴翊琛:“見過郎君。”


    隻有一個身著白色抹胸,下身著大紅色羅裙,外麵套著一件大紅色褙子的姑娘,在行禮之後,目光微微躲閃,雙手不自覺的攪動著手中帕子。


    “就她了。”離琴翊琛點了這位姑娘。


    老鴇子急忙將溪悅推到離琴翊琛麵前,讓其他姑娘散開:“哎吆,郎君您可真是慧眼識珠,這是我們這兒的頭牌姑娘溪悅,一手箜篌絕技可謂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於耳。”


    溪悅有些不悅的推脫道:“媽媽,溪悅今日不適,不方便待客。”


    這倒是奇了。老鴇子陪著笑朝離琴翊琛解釋道:“郎君真不巧,今日溪悅不方便,不如郎君再看看其他姑娘?”


    和光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的說道:“喲,見過清高的,沒見過當著客人麵拒客的。溪悅姑娘是跟銀子過不去,還是不想讓這惜月樓在涼月坊混了?”


    “和光”離琴翊琛出言阻止道:“侍從粗魯,溪悅姑娘見笑了。”


    離琴翊琛溫和的看著老鴇:“不過,我呢今日不過是想聽個曲兒,既然姑娘不方便,那就換別人吧。老鴇,麻煩給我換一位會撫琴的姑娘,給我來一間上房。”


    “好說,好說。”老鴇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親自帶離琴翊琛上樓進入二樓的包間。離琴翊琛上樓期間,餘光掃到剛剛在大堂中翩翩起舞的綠意姑娘,匆匆離去。


    離琴翊琛坐定之後,臉色一沉,嘴角微微上揚:“老鴇,自打我一進這惜月樓的門,你便去派人知會你的主子了吧。”


    “我知道,你並非這裏真正的主人,那位溪悅姑娘,才是這溪月樓真正的主人吧。”


    離琴翊琛玩味的說道:“去告訴你家這位溪悅姑娘,最近這樓裏收容了什麽人,盡快將人交出來,否則惹出來什麽禍事,溪悅背後的主子,也替她收不了場。”


    自打進門,那股藥草味道,就縈繞在藍彤鳶的鼻尖。她確定,這裏住著一位經常與藥草打交道的人。“蘇禾,你隨我出去打探找找,你說的那位東籬人。”藍彤鳶說著就要拉著蘇禾出去。


    “慢著,讓和光、和塵隨蘇禾去,你在這裏給我好好待著。”


    “可是萬一那東籬人是易容的,她在這裏卸了裝扮怎麽辦。蘇禾認不出來的。”


    “我已通知了這惜月樓背後之人,並命人圍了這裏。”


    藍彤鳶有些好奇:“郎君,這裏究竟是誰的產業?”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良久,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未等藍彤鳶起身開門,門便被推開。來人凶神惡煞的說道:“讓我來看看,究竟是誰要見小爺。”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等來人走近了,藍彤鳶才看清,來人雖然生的眉清目秀,一身白衣顯的長身玉立。可此人確是元京城內有名的花花公子鄭元慎,他是威遠侯的第三子。他上麵兩個嫡親哥哥,一個戰死沙場,一個再無子嗣,他便逐漸得勢。他的母親是威遠侯的繼室,與宮中的宸妃是堂姐妹。


    所以他與宸妃所生的四皇子是表兄弟。進入房間後,鄭元慎依舊大聲嚷嚷:“知不知道,小爺可是皇親,敢威脅小爺,膽兒肥了。”


    藍彤鳶一陣無語,她瞟了一眼離琴翊琛,見他臉色更加陰沉。她心下腹誹道:“不愧是著名的酒囊飯袋,做事絲毫不動腦子啊……”


    鄭元慎前一刻還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見到離琴翊琛那陰沉的能滴水的臉,瞬間垮了臉。“見……見過三殿下!”


    “溪悅是你的人?”


    鄭元慎點點頭,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她原來是教坊司的,教坊司一直不放人,我隻能先給她接出來給她開了這一間花樓。”


    “哎,元京城都知道你做事不長腦子,果然被人坑了還給人輸錢!”離琴翊琛陰陽怪氣的說道。


    鄭元慎有些著急:“三……三殿下,您什麽意思?”


    “若我告訴你,溪悅有可能是西戎人,你該當如何?”


    鄭元慎頓時瞪大了眼睛。


    “爺,溪悅姑娘逃走了……”老鴇突然闖進來,神色慌張的朝鄭元慎說道。“她把帶若湘一起帶走了。”


    鄭元慎身形一晃,他不過是為了討好美人,才開了這間花樓,卻未曾想,美人卻一直在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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