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想請仵作幫忙再驗一次那姑娘的屍體。”藍彤鳶還是無法相信那姑娘驟然離世,她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


    離琴翊琛被她的執著逗得忍俊不禁,“鳶兒,你不必自我懷疑,你能幫那姑娘延長半日生命,已然是極限。更何況,以她那傷勢,即便你真能從閻王手中將她搶回,可她重度燒傷,於她而言,也不過是在痛苦中煎熬罷了。”


    離琴翊琛麵色凝重,沉聲道:“鳶兒,有時候,人活著比死了更為痛苦。”說罷,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銀錠,遞給藍彤鳶,語氣輕快:“好了,帶上你那兩個丫鬟,隨本王回府。今日收獲頗豐,這是給你辦差的工錢。”


    見到銀錠,藍彤鳶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她突然驚覺,這一天蘇禾與綠禾居然一直未曾露麵。她又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問道:“蘇禾與綠禾去哪兒了?”


    離琴翊琛不慌不忙地說道:“她們二人見姑娘離世,一直自責是自己照顧不周,心懷愧疚,待驗屍結束後,便出了三法司,去為她購置吉地和喪葬用品了。”


    “想必也該回來了。”


    正說著,隻見蘇禾和綠禾兩人抱著一堆喪葬品,氣喘籲籲地回到了三法司。一看到藍彤鳶,兩人臉上都露出了驚喜之色。


    “姑娘!”兩人齊聲喊道,“我們之前回王府找過您,聽府裏的人說您來了三法司,所以就趕忙過來了。”


    蘇禾有些自責的說道:“姑娘,都是奴婢們辦事不力,沒有照顧好那位姑娘,才導致她去世,請姑娘責罰。”


    說罷,兩人雙雙跪在地上,低頭等待著藍彤鳶的懲罰。


    藍彤鳶連忙將她們從地上拉起來,安慰道:“快起來,這不關你們的事。也許這就是那姑娘的命數吧。”


    接著,她把手中的那一錠銀子遞給蘇禾,囑咐道:“這位姑娘身世可憐,現在也無法找到她的父母家人。你們二人拿著這些錢,去給她選一塊吉利的墓地,好好安葬了吧。”


    離琴翊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看著蘇禾手中的銀錠,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道:“鳶兒出手當真大方,這一錠銀子可是足足有二十五兩,而買一個墳地,頂多也就需要五兩銀子而已。鳶兒你可真是不把別人的銀子當作銀子!”


    藍彤鳶聽後,不悅地翻了個白眼,語氣略帶不滿地回應道:“殿下,若不是我費盡心思查到了百裏誠貞和吳秉德的死因,您覺得在這三法司內,又或者是整個元京城,還會有人能夠幫助您查到他們體內隱藏的半仙醉?要知道,查案最關鍵的就是線索,如果沒有這條重要的線索,殿下現在可有有下一步查案的方向?”


    離琴翊琛被問得一時語塞,他沉默片刻後,不得不承認藍彤鳶說得確實在理。很不幸的是,藍彤鳶所言屬實,讓離琴翊琛無法反駁。


    藍彤鳶自動忽略了他的窘迫,接著說道:“那麽,我想問一下殿下,這條線索,它是否值得殿下付出這二十五兩銀子呢?”


    離琴翊琛微微一笑,無奈地點點頭表示讚同:“當然,若無這條線索,本王的確難以去定下一步的調查方向。”


    “既然殿下也同意這線索值這個價,那這二十五兩銀子是我辛苦所得,既然是我的辛苦錢,我自然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何來殿下的錢?”


    離琴翊琛爽朗一笑:“好好好,是本王怕了你。”


    但藍彤鳶卻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道:“殿下,在江州我給您診病,這診金您還沒付呢。”


    離琴翊琛這才想起,當初並未對藍彤鳶完全相信,說好半年內她與藍彤宇跟在他身邊,直到離琴翊琛痊愈。那時他也沒想到,藍彤鳶會是女兒身。


    他尷尬一笑:“鳶兒,當初可是說好,你與師兄二人在本王身邊半年,待本王痊愈,自會付診金。如今半年未到,當然無需付診金。”


    “好,那半年後,我等著殿下付診金。”藍彤鳶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離琴翊琛饒有興致的看著已經走遠的藍彤鳶,嘴角帶著笑,讓人將消息傳給言興玉,並到睿王府中見他。


    回到睿王府,離琴翊琛先去見了沈卿儀,這幾日公務繁忙,府中不太平,多虧了沈卿儀在後宅給他鎮場,他深感欣慰。隻是他二人體內那相生相克的毒尚未全解,他不能與沈卿儀多待,與她簡單的聊了一會兒天,便回了書房。


    這兩日,言興玉一直埋頭於百裏誠貞和吳秉德在元京城準備會試時為幾個戲班所寫的話本子之中。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有些戲班早已如過眼雲煙般淡出京城。無奈之下,他隻得命人從仍在元京城內的戲班查起,可謂是曆經千辛萬苦,使出了渾身解數,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三個百裏誠貞所寫的話本子。言興玉已然看過,並無稀奇古怪之處。


    然而,令言興玉倍感詫異的是,在與留存百裏誠貞話本子的戲班同期、且元京城裏尚存的戲班當中,竟然沒有找到吳秉德所寫的戲班子。確切地說,沒有任何一個戲班知曉有吳秉德這個人在寫話本子。


    可他查到的消息,是二人都曾寫過話本子。對著一堆話本子,格外苦悶的言興玉,得到離琴翊琛的消息,大喜過望,顧不上已經下值,直接從大理寺分本到睿王府。


    “下官參見三殿下。”言興玉一臉興奮,“聽說殿下查到鎮……”


    還未等言興玉完全說出口,離琴翊琛幹咳一聲,言興玉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今日鳶兒查到了有意思的事情,百裏誠貞和吳秉德體內皆中了半仙醉的毒。”


    言興玉大吃一驚:“殿下,難道說這幾起案子,背後都是同一人?”


    離琴翊琛示意言興玉坐到自己對麵,讓人端上府中廚子新做的茶點,平靜的說道:“來,嚐嚐我這府中的廚子新做的點心,這是鳶兒琢磨的花樣,說是藥膳。”


    “側妃心靈手巧,殿下好福氣。”言興玉象征性的吃了一塊兒,的確口感潤滑細膩,味甘而不膩,他從未在外麵吃過如此精巧的點心,隻一塊兒便讓他由衷的讚歎。


    離琴翊琛悠悠的說道:“最近我這睿王府不安穩,府上這幾日鬧鬼,想請你這位大理寺少卿來配合我捉鬼。”


    言興玉好奇的問道:“下官領命,隻是不知殿下想如何抓這鬼?”


    “我呢想請個戲班,不知言大人對這元京城的戲班可有研究?”


    言興玉心領神會,隻是提起戲班,卻著實犯難。“殿下,這幾日我研究了這元京城的大小戲班,恐怕這些戲班子,都不合殿下心意。”


    “哦?此話怎麽說?”


    “那唱的好的,似乎不在這元京城內……”言興玉極有挫敗感,低聲將這兩日的查證告訴了離琴翊琛。


    “哦?還有這等事?你先回去,暗暗去查這個人。”離琴翊琛用手蘸了點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個字。


    待言興玉走後,離琴翊琛吩咐尚食,帶兩槲珍珠,帶上藍彤鳶新琢磨的藥膳,去韓靜姝的靜思院。韓靜姝嫁過來多日,離琴翊琛還未踏過這靜思院,隻是在發現韓靜姝戴著裝有番陽芝的香囊時見過她一麵。這一麵,他對韓靜姝的印象並不好,那雙深邃的眸子裏,裝了太多的欲望。


    “不知殿下駕臨,有失遠迎,望殿下恕罪。”見到離琴翊琛,韓靜姝有些激動,繡花針不小心紮到了手指。


    “不必拘禮,是本王一時興起,這些日子一直忙於公務,忽略了你,愛妃不會怪罪本王吧。”


    “殿下說的哪裏話,殿下勤於政務,是大澧的福分。”


    “這是外藩進貢的珍珠,你拿去做些飾品吧。”說著,他讓尚食將珍珠端上來,又把食盒中的點心拿出來,溫聲說道:“這是今日小廚房新琢磨的點心,本王覺著不錯,變想拿來與你一同食用。”


    說著,離琴翊琛自然的拿起一塊兒點心放入口中,又將那點心盤子往韓靜姝旁邊推了推。


    換上旁人,對於這種恩寵早就喜出望外,可韓靜姝隻是神色淡然的行禮謝恩:“妾身謝過殿下。”這才麵色平靜的從盤子裏拿起一塊兒點心,淺嚐了一小口,原以為不過尋常的小點心,卻入口即化,口感細膩,味道微甘又不過於的甜膩,竟然十分可口。


    韓靜姝的臉色難得的漏出驚豔的表情,忍不住將那塊兒點心都吃了下去,接著第二塊兒,第三塊兒……


    直到盤子裏的點心都消失,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在離琴翊琛麵前失禮至極,急忙行禮請罪。離琴翊琛隻是麵帶微笑的,眼含深意的看著她,笑到:“無妨,若愛妃喜歡,本王讓小廚房再做一些給愛妃送過來。”


    “妾身謝過殿下”


    離琴翊琛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這段時日一直忙於公務,有些疲倦,本王想找個時日休息一下,想請個戲班來唱歌堂會。王妃向來不喜這些,對這些不甚了解,聽聞鎮國公酷愛聽戲,愛妃可有什麽好的戲班可推薦?”


    放下心防的韓靜姝一口答應下來:“這好辦,妾身這就知會家父一聲,讓府上的戲班來睿王府唱堂會。”


    “如此那本王這裏就先謝過鎮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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