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校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覺著心中某一個地方崩塌了……


    那五個人為了那個白瓷瓶,瞪著嗜血般的眼睛,如餓虎撲食般,你爭我奪,打得頭破血流……陳校尉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曾多次征戰沙場,七尺男兒錚錚鐵骨,淚水早就不知為何物,可如今淚水卻在他的眼眶中打轉……


    “夠了……”陳校尉一聲厲斥,“都給我住手,別特麽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


    可那五個人就像沒有聽到陳校尉的嗬斥,仍然爭的你死我活。那五個人就像是殺紅了眼,仿佛這裏不是京兆府,而是戰場,與他們的對戰的並非曾經在戰場上共同禦敵的兄弟,而是敵人……


    眼前的情況,也出乎了言興玉的意料,他沒想到,一個區區的小瓷瓶,竟讓這些生死之交的兄弟沒了往日的情誼,更不顧上官的指令……言興玉心道一聲不好,迅速出手,點了這幾個人的穴道,想從拿到白瓷瓶之人的手中拿出白瓷瓶。沒想到,那人卻將渾身的力道都聚於手上,死死的抓住白瓷瓶不鬆手……


    這五個人皆雙眼發紅,麵部表情扭曲猙獰,像是極其痛苦……礙於被封住穴道,不能動彈,但其中一人因體內巨大的痛苦,居然衝破穴道,迅速撲向那白瓷瓶。


    “大人小心……”說時遲那時快,言興玉身邊的護衛迅速出手,將那人擊暈。


    劉兆早就嚇破了膽子,就在他們廝殺時,劉兆迅速的躲在了桌子底下,生怕自己被無辜連累。


    “來人將這幾人綁起來帶下去……”言興玉一聲令下。


    “言大人,這幾人是我帳下的小兵,理應由我處置。”此時的陳校尉,已經沒了強硬的底氣,說話也有些心虛。


    “這五人恐怕不能讓您帶回去。”言興玉神色凝重地看著陳校尉,緩緩拿起那一遝借據遞給他,語氣嚴肅道,“恐怕陳校尉還得根據這些借據,將名單上的人單獨關押,以防不測,一定要問出他們為何借錢。”


    陳校尉聞言,頓時一愣,臉上露出驚愕之色,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縱然再直爽的漢子,此刻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他連忙拱手作揖道:“多謝大人提醒!那卑職就先行一步了。”說罷,他收了氣焰,帶著手下兵士迅速離開京兆府。


    劉兆見眾人離去,這才慌慌張張的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正了正官帽,輕咳一聲,心驚膽戰的問道:“子安兄,這白瓷瓶裏究竟是什麽?怎麽會如此可怕?”


    言興玉搖搖頭,眼神淩厲,沉聲道:“本官也不知道此物是什麽,這是今日剛剛所得的一樣物證,尚需找人查實。”


    言興玉朝劉兆深深的作揖道:“本官這就將此事上奏睿王殿下,事態緊急,還請劉大人將這地下錢莊的老板錢進收押,排查元京城所有櫃坊、錢莊,看看有多少人抵押房產,甚至是賣身抵債之人。”


    劉兆還禮:“子安兄放心,本官這就著人去辦。”


    從京兆府出來,言興玉迅速來到三法司公廨,但離琴翊琛尚未回來。他隻能焦急的在三法司的政務堂外踱步。


    離琴翊琛還被澧成帝滯留在宮中。皇後脫簪戴發一身素衣跪在勤政殿外,而她的兄長定國公也顫顫巍巍的跪在勤政殿外,誰都沒想過,會有一天,他們兄妹二人會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二皇子當街殺了周初言,相當於他親手斬斷了與舅舅的親緣關係。周初言是定國公的獨苗,先是被人下毒,害得不育,但終究還能從族中過繼一個子嗣,可如今被二皇子當街斬殺,定國公內算是沒了接班人。


    皇後母族算是敗了……


    定國公涕淚縱橫,一邊是自己的親兒子,一邊是自己的親外甥。皇後聽到這個噩耗來來回回暈了許多次,苦苦的哀求定國公,卻等來的是定國公的一句,會從家族中再找合適的女兒入宮。皇後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引以為傲的母家,在關鍵時刻,會隨時拋棄自己。


    也是,太子已薨世,二皇子變成了廢人,又當街刺殺了世子,對於周家而言,原因已經不重要,要盡早選一個合適人選進入後宮,保住周家的榮華富貴,才是正經事兒。


    皇後終究被家族拋棄……


    “陛下,寒兒已經被奸人所害,成為廢人,臣妾相信寒兒此次斬殺周世子,亦是被奸人所害,求陛下讓人徹查此事,給寒兒一個公道。”皇後在勤政殿外,磕的頭破血流。


    “老臣懇請陛下給臣一個交代。”定國公亦是撐著一把老骨頭,直直的跪在地上,聲音發寒。


    在家族和妹妹麵前,他隻能選擇家族。


    勤政殿內的澧成帝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格外疲憊。“琛兒,此事你怎麽看?”


    離琴翊琛恭謹的回道:“回父皇,二哥一事,有待查證,兒臣不敢妄言……不過,兒臣以為,二哥此番行事,應有自己的苦衷。”


    離琴曇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畢竟他與皇後夫妻多年,如今隻剩這一個嫡子,即便無法繼承江山,也總得保住他。這是他作為一個父親的職責:“哦?為何?”


    離琴翊琛把借據呈給離琴曇夜,“啟稟父皇,二哥應是被有心人設了局,這設局之人,已經引誘多個貴族子弟上套。”


    離琴曇夜一張張的翻著那些借據,怒從中來,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逆子,居然把皇子府給抵出去了……”


    見離琴曇夜吐血,離琴翊琛就要傳太醫,卻被離琴曇夜一把拉住。“琛兒,無妨,朕隻是一時急火攻心……”


    “琛兒,你都知道些什麽?”


    “兒臣查到,在元京城內有一清風教,向人兜售十兩銀子一碗的神仙水,那神仙水能令人致癮,一旦染上,便會令人家破人亡……”


    “如今已有受害者出現,兒臣擔心,二哥也是被這清風教所害……”


    聽到清風教,離琴曇夜一巴掌重重的的拍在桌上,不停的咳嗽起來。離琴翊琛擔憂的說道:“父皇,還是傳太醫……”


    離琴曇夜搖搖頭:“琛兒,你之前請旨要娶楠榮家的一個小庶女為側妃,你若喜歡,父皇依你,隻是你那正妃,母家不顯,父皇重新給你選一位正妃……”


    離琴翊琛跪到地上鄭重一拜:“父皇,卿儀是兒臣的發妻,從無行差踏錯,兒臣不想做那負心之人。更何況,男子漢大丈夫,要仰仗妻族行事,亦會受其掣肘……兒臣不想做卸磨殺驢之人!”


    離琴曇夜至此才發現,原來這個兒子才是最有血性的那一個。這樣的人,才是他心中繼承人的模樣。這個兒子,他越看越滿意,是該委以重任了。


    “清風教一事,朕令你全權負責……對了,那位曾經在江州幫過你的大夫,可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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