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更是引來笑聲一片,管理秩序的衙役也沒忍住,跟著笑了兩聲,提醒道:“兄弟們,這可是用來救命的東西,不光是家裏的婆娘姑娘小子等著喝水,咱們地裏的莊稼也要用啊。”


    “誰說不是呢?今年這天老爺不知道咋了,就是不下雨,可真熬人。”


    “隻要能活,熬人便熬人吧,咱們莊稼漢子還怕幹活?等等吧,等後麵河壩,儲水塘修好了,誰還怕天老爺不下雨啊。”


    漢子們一邊幹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忽然有道聲音問道。


    “各位大哥,小弟是楚國來的,剛來不久,聽幾位大哥說後麵還要修河壩,儲水塘,是真的嗎?”


    問話的是一個矮壯男人,來自楚國。


    梁國這次的工程極為壯大,就如同去年的修路工程一樣,需要用到不少人,他們這些離得近的,便到梁國來找活幹。


    楚國雖也挖井修溝渠,但每家每戶隻需要出一個男丁便好,他家有三個兄弟,隻去了大哥一人,他行二,弟弟還小,今年楚國的收成定然不好,他便出來找活幹,好歹不用吃家裏的。


    本來他看這裏的溝渠挖的差不多了,下一步便是用那神泥鋪地,這種活梁國人都排隊搶,根本輪不到他,他本還以為沒活要回家了,不想聽到那幾個本地漢子討論,沒忍住跟上插了一嘴。


    蜀地人直爽坦誠,聽他問,便點頭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我聽管事的說,外麵還有好多韓國流民再往梁國來,陛下心善打算全都收下來,一方麵能讓來的人都有事做吃飽飯,一方麵就能把幹旱這事徹底解決。


    不過……,到後麵肯定就沒有多少工錢了,整個梁國都在修,那麽多人,現在這個情況陛下能供得起飯就不錯了。”


    安平這裏的工程隊裏,以楚國人居多,韓國人隻有零星幾人,乃是旱災前出來找活做的。


    通過來往的韓國商隊,他們也了解不少韓國情況,因著梁國工程需要用人,不少的商隊隻要路過梁國,便會從路上帶些流民,提高了不少流民生存率。


    此時他們又聽到梁國願意無限接受韓國人,不由得紅了眼眶,哽咽道:“感謝梁皇,我們這些賤命,有口吃的能活下去就好了,哪裏還敢奢求那麽多。”


    韓國朝廷雖也控製糧價,按人頭限製購買,但災年本就不易,又有幾人買的起糧食。


    兩國與韓國邊關接壤處城鎮,最近都在討論關於韓國的事。


    “最近好多韓國人往咱們這邊來,他們是不是要留在咱們梁國了?”


    一個大漢拿著紅彤彤的果子,遞給懷裏的孩子,麵上有些擔憂的問道:“我婆娘在廠裏上了半年的班,好不容易才存好了錢,就等房子了,這下又來了這麽多人,怎麽能搶到?”


    這說話的漢子是楚人,去年來的梁國,夫妻四處做活,攢了不少銀錢,因著梁國不許隨意建房,楚國又是強國,他們若是想留在梁國,便隻能在梁國買套房子。


    今年天下大旱,他們更是明白梁國的好,再說了,懷裏的娃娃如今才4歲,再過一兩年便能送去啟蒙上學,怎麽能不急。


    坐在他身旁的梁國人笑了,“你急什麽,如果他們想在別的國家還好說,但咱們這是梁國,你忘了你也是呆了半年才夠買房資格的了?”


    楚人笑了起來,“我一著急給忘了,朝廷可真好,就這樣才公平,做什麽事都要有個先來後到。”


    二人說說笑笑,那抱在懷裏的娃娃一個果子啃完,哼哼唧唧,在懷裏做扭動著坐不安穩。


    楚人無奈,“怎麽了?”


    “臭,臭。”小娃娃拍著肚子說道。


    “哎呦,大哥對不住,娃娃要上廁所了,我先走了。”


    楚人打個招呼抱著孩子急忙離開。


    ……


    楚人離開後,空著的位置立馬又被人坐上,梁國人抬頭看去,見是幾個穿的不錯的中年男人。


    “你們這是?”


    那幾個中年男人笑道:“這位兄弟,我們是韓國商人,剛剛聽你和那位兄弟聊天,不知道你說的非半年不能購房是什麽說法?”


    語罷還招手喊來小二點了些茶點,對梁國人示意這頓他請了。


    梁國人心裏驕傲,麵上不以為然道:“客氣了,你們隻要看一下最近的報紙就知道了,隻是非梁國人要在梁國待滿半年才能有買房資格。”


    ……


    幾個韓商在茶館待了半日,回客棧途中,忽有一人問道:“你們真的打算在梁國買房,不回韓國了?”


    其他的人沉默片刻後,“回去做什麽,目前的情況誰看不明白,韓國都那樣了,不是楚國打過去就是梁國打過去……。”


    這話一出,沒有人在接話。


    因為無論是哪個國家打過去,與他們而言,韓國都避不開滅國的命運,他們都是要沒有家的。


    ……


    “梁國世家之前為了爭奪陛下手中漏出來的那些利益,爭的眼睛都紅了,再加上又有不少世家中人被那文章名利遮眼,後來反應過來就算想與陛下您鬥,您手中有兵有糧,他們又拿什麽去鬥?


    再者,我的陛下哎,焦丞相與幾位尚書大人,皆是您的人,朝中的官員又不是傻子,梁國在您的治理下海晏河清,放著青史留名的機會不老老實實,誰想去坐那被吵架滅族,還要將罪證刻於石碑上的罪人啊。”


    “哎,說到也是,人要臉樹要皮,真正能放下臉麵不顧一切的不是傻子就是死人。”


    “說起來,陛下還記得之前抓的那個貪官嗎?”


    “貪官?你說哪個?”


    “焦丞相的族弟。”


    梁詩與趙河,前者躺在榻上,後者坐在榻邊軟凳上,一老一少就著空閑,難得聊起了閑話。


    今日上朝時,梁詩忽然覺得小腹傳來一陣既熟悉又陌生的痛感,不待她反應,腿間又傳來一陣溫熱。


    給了趙河一個眼神,梁詩加快開早會的節奏,示意有重要的事便說,無便先退朝吧。


    腹中的疼痛讓她煩躁,無法靜心,現在的梁詩根本不想聽人叨叨。


    尤其疼痛還是一陣一陣的,不停地在一點疼與非常疼之間跳躍,屁股下的龍椅有些難坐。


    文臣還好,武將對於血腥味敏感異常,如果是以這種情況暴露,哪怕梁詩不想做昏君,也怕不得抓幾個人滅口。


    宣布退朝後。


    趙河急忙扶著梁詩回宮,蓼藍與重葵早早便候著,龔中早早便算著日子安排好了藥劑,一陣手忙腳亂後,梁詩的肚子終於不是那麽疼了。


    梁詩覺得應當是近來補得太過,量格外大,無奈隻能躺著。


    這時還是上午,她也睡不著。


    趙河慣著她,便搬了軟凳陪在梁詩身邊說話。


    梁詩這裏也沒什麽後宮宦官不得幹政的說法,趙河從前又一直跟著先皇,也有些政治頭腦,兩個人便嘀嘀咕咕說著閑話。


    “焦丞相的族弟如何?”梁詩回憶,那好像還是潮州地龍翻身那次,距今已經好久了。


    趙河把頭伸到梁詩耳邊,悄聲道:“這件事算是焦氏一族的醜聞,陛下可不能外傳。”


    梁詩來了興趣,“你放心,朕保證,今日聽了便給忘掉,絕不與旁人說。”


    梁詩這副保證的樣子格外好笑,趙河不忍戳破,便點頭開口道。


    “那焦丞相族弟如今日日在工坊內以淚洗麵呢,陛下可知為何?”


    梁詩搖頭。


    趙河接著道:“陛下心善,未將他與府上人砍頭,新政過後,他與他獨子被劃分入牢中工坊內做工,前幾日發生了件事,那獨子不是他的親子。”


    梁詩沒想到還能聽到這種事,一個驚訝從床上坐起身,問道:“怎麽會不是的呢?怎麽發現的?”


    “哎呦陛下快躺下快躺下,咱跟您說,陛下還記得您曾與龔院長說的屁股下巴一事嗎?因著工坊裏人多,賀大夫按照慣例進去給他們檢查身體時,無意提了一嘴。


    那焦和舟便也發現了不對,他們一家或者說焦氏一族凡是姓焦者,均是中間有道豎褶的下巴,隻有他那獨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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