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琊究竟何時施展了這禁忌的招魂術?這一切要追溯到他與鄔樂分別後的那一刻。白晝雖有光亮,寒風卻刺骨,四野盡是茫茫雪原,天地一片肅殺。


    當鄔琊目送妹妹離開,獨自踏上返回聖壇的路途時,雪花在空中飛舞,風聲如泣如訴。就在這寂靜的白晝中,招魂術的靈體悄無聲息地現身在鄔琊身旁。那靈體如同半透明的幽影,仿佛與冰冷的空氣融為一體,極難察覺。靈體輕輕一揮手,從虛空中取出一隻黑色的錦囊,正是它早已從鄔樂身上無聲無息地盜取而來。錦囊中裝有稀世珍貴的戎芷,寒氣逼人,卻也透出幾分詭異的魅力。


    靈體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唇角微揚,帶著幾分戲謔,低聲對鄔琊說道:“如何?現在就開始吧?為何還要聽從妹妹的勸告?你如今已是世間最強的男覡,何須再顧慮他人的意見?你心中那股野心無需壓抑,隻要你願意,我隨時為你效勞。難道你還害怕失敗?或是畏懼死亡?”那聲音低沉如寒風,仿佛能直擊鄔琊內心深處的每一絲欲念,不斷挑動著他內心的渴望與貪婪。


    事實上,這個危險的計劃,正是招魂術靈體在鄔琊心中悄然種下的。然而,靈體並未告知鄔琊真相。它深知,同生於西域的戎芷正是能夠徹底激發招魂術、令其完全掌控魂靈主的關鍵要素。招魂術的誕生之地,正是波塔拉喀山巔那片神秘的源生池。源生池位於山頂,常年籠罩在冰霜與寒氣之中,它所蘊含的力量深不可測,周圍的一草一木皆與之息息相關。招魂術與源生池之間是一種共生關係。招魂術依賴源生池所提供的強大能量得以存在與壯大,而源生池也同樣依賴招魂術所奉獻的靈魂來維係其神秘而古老的力量。兩者相輔相成,互為依托,使得這一片神秘之地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力量與詭譎。


    源生池的冰川水順著山勢潺潺而下,最終匯聚到山麓處,那裏正是戎芷的生長地。戎芷以源生池之水為生,汲取著其中蘊藏的強大力量。然則,這種力量卻是招魂術無法直接獲取的。招魂術雖強,但它隻能依賴源生池的表層能量,而無法觸及戎芷所吸收的那股更加精純的力量。因此,招魂術一直渴望通過某種媒介,借助戎芷來攫取那不可得的力量。


    而這個媒介,便是那些服用了戎芷的人類的靈魂。戎芷的力量滲透進他們的身體,最終融入他們的靈魂之中。招魂術通過控製和吸收這些被戎芷浸染的靈魂,便能間接獲取源生池最為核心的力量。這是它的終極目標,也是它不惜一切代價誘導鄔琊進行這一危險計劃的真正原因。而這一點,招魂術靈體卻巧妙地隱瞞,隻是以“開創新術法”的名義誘惑鄔琊。靈體深諳人性,它明白,人類的貪婪與欲望無窮無盡,渴望得到的越多,往往失去的也越多。


    “嗬,戎芷與招魂術的結合體,你究竟欲意何為?”鄔琊目光微沉,心中疑慮未曾消散。那透明靈體以戚戚然之態懸浮於鄔琊麵前,隨風輕蕩,似有實形卻又虛無縹緲,陰冷的笑聲在空氣中蕩漾。“還得讓人服下這戎芷,再掌控其靈魂,何須如此迂回?我不過是想借此展示招魂術的威力,贏得這場比試,這已足矣。”


    鄔琊雖言辭堅定,但內心仍存疑慮。招魂術乃是有自我意識的靈體,若它別有所圖,暗中謀劃,壞了他的宏圖大計,又當如何自處?他心中隱隱不安,暗自防備。那靈體察覺到他的猶疑,輕聲誘導道:“你這般淺嚐輒止,豈能取信於人?普通的招魂術,在蕭言炳之時便已昭然若揭,眾人見慣不驚,早無敬畏之心。若在此刻,你能以戎芷為媒,獨創術法,重塑招魂之威,豈非震驚四座,名震天下?”


    鄔琊目光微微凝滯,聽聞招魂術的誘導之詞,心中一絲不安湧動而起。招魂術乃是源自西域秘境之中的奇術,施行巫術者力量越是強大,所能汲取的靈魂便愈加豐盛,招魂術的力量亦隨之壯大無比。這,便是它為何選擇鄔琊作為宿主的原因。


    “你可曾明白,為何我偏偏青睞於你?”招魂術的聲音仿若夜風低語,回蕩在鄔琊耳際,“你天賦卓絕,意誌堅定,正是我所需的載體。施行此術者,若無足夠的力量,豈能駕馭靈魂之力?而你,鄔琊,你的力量,將使我獲取無數靈魂,令我攀升至前所未有的巔峰。”


    鄔琊心中暗自思忖,這招魂術雖有自我意識,但也需借助強者之力方能壯大。它看中的,正是他的實力與潛能。“既然如此,”鄔琊低聲喃喃,目光漸漸堅定,“若能借此術法,成就我心中大願,倒不失為一條捷徑。隻是,招魂術,你須謹記,我鄔琊絕非你可輕易掌控之人。”


    招魂術發出一聲陰冷的笑聲,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當然,我不過是你手中的利器,助你達成所願。唯有你變得更強,我才能汲取更多靈魂,實現我等共生之契約。我們的目標一致,何不放手一搏,成就無上之功業?”


    鄔琊沉思片刻後問道:“若想達成目的,又該如何令他們乖乖食下戎芷?”他心中明白,戎芷雖為至毒之物,但若不加引導,如何能讓人心甘情願地吞下這致命的藥草?


    招魂術輕蔑一笑,仿若掌控一切般冷冷道:“此事何足掛齒?待時機一到,將我實體顯現於他們眼前,自然會使他們心神失守,乖乖吞下戎芷。你可曾忘卻,初見我時你自己不也差點被我所控?”


    鄔琊聞言,猛然想起當初那段經曆,心中頓時恍然大悟。眼下再思索此事,招魂術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覷。正當此時,他步入聖壇的一處僻靜角落,目光忽然落在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身上。此人形容憔悴,眼神空洞,似早已為世人所棄。鄔琊心生一計,覺得這是個絕佳的試驗對象。


    “好時機。”鄔琊暗自思忖,他緩步走近,將那裝有戎芷的黑色錦囊遞給了流浪漢,語氣柔和,猶如施舍一般。流浪漢見此,大為感激,毫不猶豫地狼吞虎咽將戎芷吃下。片刻之後,流浪漢的神情立刻變得亢奮,眼神驟然間透出狂熱與嗜血的光芒。鄔琊目光一凝,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戎芷發作的症狀,眼前的流浪漢已顯現出異樣,仿佛即將蛻變為鄔樂口中描述的嗜血怪物。


    就在流浪漢即將完全失控之際,鄔琊不再遲疑,立即施展招魂術。隨著法術的展開,那流浪漢尚未徹底陷入狂暴,他的靈魂便被鄔琊瞬間汲取,吸納入體。含有戎芷之力的靈魂如同一股熾熱的流光,迅速融入鄔琊的身軀。與以往吸取的普通靈魂不同,這股靈魂力量仿若醇酒入喉,令人陶醉不已。鄔琊隻覺全身經脈頓時暢通無阻,法力激增,仿佛置身仙境,七竅通靈,巫術之力亦隨之大漲。


    鄔琊目光中閃動著難掩的欲望與狂喜,招魂術果真沒有欺騙他。這一刻,他真正領悟到戎芷與招魂術結合的奧妙,心中對這個計劃大為滿意。緩了一陣,他放聲大笑,對眼前的成就深感快意。然而此時,他未曾察覺,招魂術的力量正緩緩侵蝕著他的靈魂,逐漸占據他的意誌。


    鄔琊回神,看向眼前的流浪漢。此人已然失去靈魂,化作一個呆滯的行屍走肉,任憑鄔琊擺布。鄔琊冷笑一聲,心中暗道:“什麽比賽,有如此捷徑,豈不快哉?”他隨即整理衣帽,掩去臉上的笑意,領著這具行屍向聖壇走去。


    鄔琊的那一聲大喊回蕩在聖壇之上,猶如驚雷乍響,震徹四方。喊聲一止,四周頓時炸開了鍋,在場眾人無不為之色變。恐懼的驚呼聲與憤怒的謾罵聲此起彼伏,像是潮水般將鄔琊包圍。


    “這人的靈魂是不是被他吸走了啊!”一個觀眾顫聲喊道,語氣中透著無法掩飾的恐懼。


    “他竟當眾殺人,簡直無法無天!”另一個人怒不可遏地吼道,手指顫抖著指向鄔琊。


    “原來招魂術竟是如此施展,這等邪術果真不愧為禁忌黑巫術之一,實在是駭人聽聞!”一名年長的巫師瞪大了眼睛,聲音發顫,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東西。


    聖壇之上,顧裴聲高坐其位,目光冰冷而淩厲,他猛地起身,厲聲質問蕭言煥:“蕭言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招魂術會變成如此駭人之物?以往施展此術時,所用的都是死刑犯,怎敢如今在外行凶?你家子弟竟敢如此猖狂,當眾取人性命!”


    蕭言煥聞言,臉色刷白,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也未曾料到事情會演變至此,心中惶恐不已。麵對顧裴聲的質問,他連忙辯解:“這……這件事,我確實不知情!這一切絕非我蕭家所為,我也完全不知他為何會做出這種事……”


    蕭言煥驚恐之下,竟不慎將一切都和盤托出。他語無倫次地解釋道:“鄔琊!他叫鄔琊!他並非我蕭家之人……他……他乃是鄔家之子,是鄔樂的兄長……”


    此言一出,猶如平地驚雷,炸得在場眾人皆為之動容。原來名叫鄔琊?還是鄔家之人?這消息讓所有人都不禁震驚不已。


    台上的鄔琊心中早已被對靈魂的渴望所吞噬,眼中再無其他念頭。他冷眼掃視四周,那些驚恐的臉龐、慌亂的身影全然不在他的意念中。他如今唯一所想的,便是吸取更多的靈魂,以此來增強自己無窮的巫力。


    他緩步走到鄔樂麵前,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壓:“戎芷在何處?”鄔樂聞言,心頭一顫,她察覺到兄長的眼神中似乎已失去了往日的溫情,取而代之的竟是無盡的貪婪與冷漠。那目光仿佛透過她的靈魂,直視著某種更為深邃的存在。她頓覺不安,眼前之人已不再是她的兄長,而是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兄長……”鄔樂語帶顫抖,她試圖喚回鄔琊的理智,連忙起身,搖晃著他企圖讓他清醒過來。然而,鄔琊的眼神卻依舊冰冷無情,他手中猛然發力,毫不留情地掐住了鄔樂的脖頸,厲聲質問:“戎芷到底在何處!”


    這一幕令在場眾人驚愕不已,三大家族的首領見狀,紛紛驚呼:“這是怎麽回事?鄔琊竟然對自己的親妹妹動手?”


    台下的旻酉眼見情勢危急,顧不得多想,立刻衝上台來,口中念動咒語,揮手間施展巫術,將鄔琊擊退,救下鄔樂。他憤怒地質問道:“鄔琊!你為何如此?她是你的親妹妹啊!”


    鄔樂癱倒在地,眼中淚水湧動,她無力地抬頭看向旻酉,聲音中滿是恐懼與絕望:“他……他已經被招魂術徹底控製了……剛才的兄長,真的想要殺了我……”


    然而,鄔琊卻全然無視了旻酉的質問,他冷冷地盯著鄔樂,再次厲聲道:“戎芷在何處?”


    鄔樂被這股無形的威壓所迫,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緊張地吞咽了一下,最終在恐懼中說出了戎芷的所在之地。


    旻酉聽到“戎芷”二字,心中猛然一震,他驚恐地看向鄔樂和鄔琊,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的質問:“戎芷……難道就是那傳說中的惡魔之果?”


    鄔樂緩緩點頭,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旻酉聞言,神色驟變,他不敢相信地問道:“你……你為了幫助鄔琊,買下了波塔拉喀山,竟然隻為了掌控戎芷?”


    鄔樂連忙辯解,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無奈與恐懼:“不!吾絕非為助兄長行惡,吾掌控戎芷,實為護佑家人耳,非為禍世。昔月外祖父、外祖母所居之村莊,因戎芷之禍,終至慘劇收場,家破人亡,血流成河。此番吾心惶惶,隻為不使悲劇重演,絕不曾與兄長同謀,兄長之計,吾確實一無所知也!”


    眼下,局勢已然緊迫,無暇再多作解釋。鄔琊得知了戎芷的下落,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他從衣襟裏緩緩掏出一本古老的書籍,正是招魂術之書。鄔琊冷冷地注視著周圍的眾人,聲音如雷霆般在聖壇上回蕩:“幽冥之門,魂魄歸兮,吾以血祭,現身塵寰!”


    隨著鄔琊的咒語,招魂術之書騰空而起,懸於半空之中,隨即向四周幾公裏外擴散出濃厚的黑色霧體。鄔樂見狀,驚呼一聲“不好!”她立刻施展符文術,在四周形成一道屏障,將所有人護在其中,厲聲囑咐道:“莫要直視招魂術之書!”


    幾分鍾後,黑霧漸漸褪去,未能進入屏障之中的人們早已被吸走了靈魂,隻剩下一具具空殼行屍。那些行屍眼神呆滯,排成一列隊伍,緩緩跟隨鄔琊向波塔拉喀山的方向行去。


    鄔樂目送著鄔琊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她的眼前霎時浮現出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記憶,那是鄔琊在她麵前倒下、身亡的慘痛景象。那一刻,悲痛如潮水般湧來,她的腦海裏不斷回放著兄長殞落的瞬間。


    劇烈的頭痛突如其來,仿佛有無數的針刺在她的腦海深處翻攪,令她痛苦難耐。鄔樂不禁捂住額頭,身形搖晃,眼前一片模糊。她的雙唇輕顫,聲音微弱卻充滿了痛楚:“鄔琊……鄔琊……”


    她的呼喚中帶著無盡的悲傷與無助,仿佛她唯一能依靠的支柱也隨著鄔琊的遠去而崩塌。她的內心深處充滿了自責與絕望,明知招魂術已將鄔琊的心智徹底吞噬,卻無力阻止。她恨自己如此弱小,連保護兄長的力量都沒有。她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任憑自己如何掙紮,亦無法挽回那逐漸遠去的背影。


    終於,鄔樂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痛楚,雙眼一黑,昏厥了過去,身體無力地倒向身後。


    旻酉眼疾手快,連忙上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看著她蒼白的麵容和緊鎖的眉頭,他的心中亦是五味雜陳,難掩心中的憂慮。此刻的鄔樂,似乎已被悲痛所徹底吞噬,而她的意識也隨著那聲聲悲鳴,逐漸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兄長……你可否歸來?我隻想和你、還有母親,一同度過那平凡的日子,再無波瀾,再無爭鬥。昔年我們攜手走過,那時的你雖也有著野心,卻仍是我所依賴的兄長。\"


    她的思緒隨著淚水飄散,回到從前,那些兄妹二人共同度過的歲月,漸行漸遠,化作虛無。


    “這麽多年來,我一再遷就著你。你說要成最強,我也伴你共言。可如今,你的心,似乎早已被無盡的黑暗吞噬,難再回頭。是黑巫術嗎?是那汲取的暗能量,反噬了你的靈魂,叫你迷失在無盡的深淵中?”


    她的心中滿是無奈與哀痛,仿佛千斤重的石頭壓在胸口,幾欲窒息。


    “兄長,我已然追不上你的腳步,眼見你愈行愈遠,漸成陌路……你還能回來嗎?還能再做那個護我於懷的兄長嗎?”


    這最後的呼喚,帶著無盡的悔恨與哀傷,如同夜風中消逝的微弱燭火,終歸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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