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笙蝶仰視冷筠逸,見他滿目誠摯,不禁笑中帶淚:“相公,我懂你了。明白為何你能坦然拒人於千裏之外。”


    冷筠逸輕觸她的鼻尖,柔聲道:“這會兒不罵我冷血無情了?”


    “不罵了,我愛相公的冷血無情!我要向你學習!”謝笙蝶右手並指,鄭重宣誓。


    冷筠逸見她破涕為笑,輕牽其手:“走吧,相公帶你回家。那些琴音,怎及得上我為你彈奏。”


    謝笙蝶驚訝,眼眸閃爍:“相公,你還會彈琴?我原以為……”


    “你以為什麽?君子六藝,豈止舞文弄墨?”冷筠逸笑眼盈盈,聲線溫和。


    謝笙蝶先點頭,又搖頭:“相公無所不能,我真糊塗,花錢看舞,不如給相公買琴。”


    “你啊,終於開竅了!走,相公帶你回家!”冷筠逸拉起她,準備離開。


    門外的喧嘩如潮水般湧來,謝笙蝶輕啟房門,步入這紛擾之中。眾人目光匯聚,議論紛紛,如同針尖般刺向她的心房。她的眼眸掠過一樓,與樓下那些抬頭注視她的人對視,無聲的對話在空氣裏流淌。


    “瞧瞧誰來了,這不是那傳聞中酷愛女扮男裝的謝家千金嗎?如今竟與冷指揮使大人一同出現在這風月之地,真是好雅興啊!”人群中,一位著裝豔麗的女子尖酸刻薄,話語如同寒風,直刺謝笙蝶的心扉。


    “諸位或許不知,她不僅是謝家的獨女,現在更是柳家嫡長女的身份。而她身旁那位冷指揮使,正是她的夫君呢!”又一聲音響起,如同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層層漣漪。


    私語聲此起彼伏,如同暗夜中的低語,讓人捉摸不透。


    “找死!”冷筠逸的聲音冷冽如冰,他從腰間拔刀,劍鋒所向,正是那出言不遜之人。


    謝笙蝶疾步上前,擋在了那兩人的身前,她的舉動出乎所有人意料。


    冷筠逸見狀,急忙收劍,上前扶住謝笙蝶。“你沒事吧?為何如此傻,要擋在她們麵前?她們可是對你出言不遜!”


    麵對謝笙蝶的保護,那兩人雖心有餘悸,卻仍不知收斂,覺得謝家的小姐好欺負,不敢拿她們如何。


    “帶著自己的夫君來這風月場所,還敢勾引闌珊姑娘,這世上怎會有……”一人開口,話未說完,她的臉上已添了一道血痕,劍光如電,血珠順著臉頰滴落。


    “啊!殺人了!啊,如煙!你的臉……”混亂中,尖叫聲再次響起。


    冷筠逸的目光落在謝笙蝶手中的水雲劍上,那是他贈予她的信物。


    他微微一怔,吞咽著唾液,目光在她臉上流轉。“小笙,你……”話語間,滿是複雜的情緒。


    謝笙蝶眼神如冰,嘴角卻掛著嘲諷的笑,質問冷筠逸:“冷大人,你這是嫌棄我了?難道你從未見過我出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誰嗎?”


    冷筠逸目光深沉,語氣中滿是自責與無奈:“小笙,你怎麽能自己動手呢?你不該被卷入這紛爭。”


    “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身份尊貴,更不該為我出頭。今天起,我們和離,我謝笙蝶的所作所為,與你無關!”謝笙蝶決絕地說道,語氣中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


    “小笙,你不要說傻話。別提和離,我絕不答應!”冷筠逸的怒氣中帶著堅定,他瞪視著謝笙蝶,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謝笙蝶卻仿佛沒看到他的眼神,她掏出一方手帕,緩緩擦拭著手中的劍。她昂首挺胸,冰冷的目光掃過每一處,如同寒風過境,讓人心生寒意。


    “我錯了,謝公子,不,謝姑娘!請饒恕我們!我是受了闌珊的誤導,才出言不遜的,我再不敢了。”如夢,那個曾與如煙一同詆毀謝笙蝶的人,此刻聲音顫抖,滿是求饒。


    但謝笙蝶沒有看她一眼,她的眼神落在了一樓角落的闌珊身上,一步步向她走去,周圍的人噤若寒蟬。


    闌珊見狀,想要躲避,卻發現自己被人群隔絕,無人願意接近。她閉上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命運。


    “闌珊姑娘,一切因我而起。我先隱瞞了身份,但你不該如此惡意中傷我,從今往後,你我兩不相欠!”謝笙蝶的聲音中帶著濕潤,她閉上眼,似乎在抑製著某種情緒。


    闌珊抬起頭,眼中泛著血絲,盯著謝笙蝶:“謝姑娘,你隱瞞身份,隻為一時之樂。你錯就錯在踐踏了我的真心!你將我從絕望中拯救,當我視你為唯一的光明時,你卻又將我重新推入黑暗。憑什麽?”


    她的話語,一字一頓,帶著淒涼與哀怨,仿佛在訴說著一個無盡的悲劇。


    樓閣內,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幽香,謝笙蝶的臉上寫滿了歉意,她輕聲細語地對闌珊說道:“我明白,或許你難以置信,但是我並非有意戲弄你,我深感愧疚,卻不願見你受一絲傷害。”


    闌珊聽罷,先是仰頭放聲大笑,笑聲中卻夾雜著無盡的苦澀。突然,她止住笑聲,目光如炬,直視著謝笙蝶,語氣中帶著一絲狠厲:


    “謝姑娘,與你何幹?在這紅塵煙柳之地,我闌珊一心隻想保留清白之身,贈予心愛之人。卻未曾想,這一切竟因你而變……”


    謝笙蝶聞言,低頭不語,滿麵羞愧。“闌珊姑娘,我真心向你道歉。我願意為你贖身,讓你重獲自由,這便是我所能給予的補償。”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邢老板更是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問道:“謝姑娘,你此話當真?為闌珊姑娘贖身,那可是三萬兩白銀啊!”


    謝笙蝶點頭,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猶豫。“這一切皆因我而起,我女扮男裝,無意中傷害了闌珊姑娘。如今,這贖身的一萬兩,我自當承擔,隻願能幫助闌珊姑娘脫離這風月場,獲得真正的自由。”


    這一番話,如同石破天驚,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邢老板氣喘籲籲,疾步趕來,手中緊攥著那份沉重的賣身契,朝著謝笙蝶喊道:“謝公子,不,是冷夫人,銀兩請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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