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舟坐在院中,想著昨晚對向晚晴的所為,有些不妥,心裏有些愧疚。於是她和琳琅換上男裝,來到鳳來樓對麵的客棧尋找向晚晴。店小二告知客人已經離開,她和琳琅隻能前往喆山。


    江澈此次重返書院,簡直像是脫胎換骨一般,整個人都與以往截然不同的,這讓一直熟悉他的顧理和江遊驚詫萬分。更令人驚訝的是,江澈竟然還帶回了三位嬌俏可人的小姑娘。


    這三位姑娘分別是江月、慧敏和慧中。雖說她們算不上擁有傾國傾城之貌,但個個生得眉清目秀,別有一番動人韻味。尤其是江月,眉宇之間流露出一股颯爽英姿,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其實,在他們動身前往書院之前,江老太太特意將江澈和江月召喚至鬆苑,並鄭重其事地告誡二人道:“當年,水晶和水瑩的父親為了營救你們的父親,不幸英勇捐軀。這份恩情,咱們家永生難忘。所以從今往後,水晶和水瑩便是你們的妹妹,我希望你們能夠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妹妹一樣關愛嗬護她們。”


    江澈和江月牢記祖母的教誨,在書院裏,他們直接稱呼水晶為慧敏,稱水瑩為慧中,並且時時刻刻都在維護著這對姐妹花。不僅如此,江月、慧敏以及慧中三人更是同住一間寢室,彼此之間親密無間,互幫互助,宛如真正的親姐妹一般。


    喆山書院坐落於茂林之中,春天時,嬌鶯恰恰啼鳴,紫燕翩翩舞,飄著縷縷花香;夏天時,傍晚詩情畫意,片片陰涼;秋天時道道金浪,冬天時雪花揚揚。


    因為招收了女學,又因為都是少男少女。辭修書院的山長柳無為把原來的書院一分為二,中間用高牆隔開,左邊是男學堂,右邊是女學堂。女舍在學堂右邊的院子,並且有兩位嚴格的女學官日夜守護巡查。男舍在學堂左邊院子,也有兩位嚴格的男學官日夜守護巡查。


    女舍聽說來了一位同窗,住了女舍最好的一間學舍,來自江南,長得十分好看,還帶了奶娘和侍女,都紛紛前往觀看。


    隻見向晚晴一身粉色繡花衣裙,身材玲瓏,頭發盤起,額頭飽滿圓潤,膚如凝脂,領如蝤蠐,一雙靈動的眼睛充滿神采。江月見了,感覺很神奇,此人怎麽與嫂子有幾分相似?慧敏、慧中也覺得此人有些像少夫人,心裏不免一驚。


    這時負責看管女舍的嚴女官來尋向晚晴,女學生們見到嚴女官進來,都紛紛站在一邊成一排,齊聲道:“嚴女官好!”


    嚴女官神情嚴肅,掃視了兩遍的女學生,進屋說道:“向晚晴,你哥哥找你!”


    江月聽到“向晚晴”三字,紛紛看向了站在對麵的慧敏和慧中,三對目光都冒著疑惑。


    向晚晴從屋裏輕盈的走出來,跟隨嚴女官出了女舍,隻見一身男裝的向晚舟和琳琅站在女舍前。向晚晴看見她們,很是意外,有些驚喜,但是一想到昨天在江府,就癟著嘴,氣呼呼的看著她們。


    向晚舟把折扇合上,慢慢走到向晚晴身邊,看著向晚晴說道:“我跟你雖然流著向秉的血,畢竟沒有一起長大,而琳琅是跟我一起長大的人,我自然護著她。晚晴,感謝你記得我,你不遠千裏來京城求學,如果有什麽難事,就去江府找我。”


    向晚晴氣呼呼的說道:“你如今是江夫人,我隻是一個商賈之女,怎敢登你高門?既然你我沒有什麽情感,又何必有所牽扯。你走吧,以後當我們不認識。”


    她看著向晚晴,平靜的說道:“你說得對,我們本就是不同路的人,那就此別過。琳琅,我們走。”


    她和琳琅轉身離去,向晚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著急的大喊道:“你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混賬東西,你不知道,自從大娘帶著你離開向家,去到鄉下,爹爹每個月都悄悄去看你,無論刮風下雨,十幾年都沒有停止過。還有你那些嫁妝,都是爹爹在你及笄時,就已經差人準備了。”


    她聽了向晚晴的話,轉身說道:“我不是蠢笨之人,在江南時,你以為那個月月會準時出現的貨郎我會不認識?”


    向晚晴聽了,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隻能看著她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和琳琅走在秋日的山林,此時的山林層林盡染,疊翠流金,地上的落葉在腳下滋滋作響。


    “嫂子。”江月從背後喊道。


    她回頭,看見江月、慧敏和慧中從一旁的小路走下來。


    她看著江月她們,問道:“你們為何在這裏?”


    “嫂子,我們女舍一位來自江南女學生,叫向晚晴,長相跟你有些相似,她跟你是什麽關係?”江月問道。


    她毫無隱瞞的說道:“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但是我們從小沒有一起長大,在來嫁來京城前,我們才見麵。”


    慧敏看著她說道:“少夫人,您放心,以後在書院,如果遇到問題,我們會幫助她的。”慧中也附和道。


    她看著慧敏哥慧中,說道:“還叫少夫人嗎?”


    慧敏和慧中相視一眼,然後看著她,親切的喊道:“嫂子。”


    “好了,你們趕緊回去吧,那嚴女官一看就是嚴厲之人,你們可得小心。”她關切的看著她們三人說道。


    江月看著她說:“嫂子,你們也趕緊回去吧,從這裏到家,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呢!”


    “好。”她說完,便和琳琅轉身離開。江月她們也回到了女舍。


    因為江預接管了翰林院,他對書院教學書本進行了一些改動,男學學生必須學君子六藝和儒家經典著作四書五經:《論語》、《論語》、《大學》、《中庸》、《尚書》、《詩經》、《易經》、《禮記》和《春秋》。除此之外,還有學習諸子百家的《莊子》、《左傳》、《漢書》、《公羊傳》、《楚辭》……,甚至還有水利、算術……


    女學學生學習的內容有女子八雅:琴、棋、書、畫、詩、酒、花、茶。還有學習婦德、婦職和閨門禮儀,相關的書籍有《女戒》、《烈女傳》、《閨範》、《女論語》。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四書五經和《楚辭》。


    向晚舟回道江府,經過花園的時候,剛好碰到老太太和江漪在花園中散步。她走過去,微微躬身,喚了一聲:“祖母。”


    老太太看見身著男裝的向晚舟,誇讚道:“真是俊郎異常,比江預還要俊美。”


    她笑著說道:“祖母過獎了。”


    江漪也看著她說道:“龍兒著女裝時,直教天下女子黯然失色,著男裝時,又讓天下男子黯然傷神啊!”


    “姐姐,你真是過獎了!”她笑著說道。


    “誒,祖母,您不是喜歡聽小曲兒嗎,讓龍兒給咱彈彈!”江漪笑著看著祖母說道。


    老太太聽了,高興極了,說道:“龍兒,老身今日留好好享受享受江南小曲兒可好?”


    “祖母,當然可以。”她說完,便扶著老太太來到了菊苑。


    老太太、江漪坐在菊苑的亭子裏,徐嫂站在老太太身側。她先去給老太太、江漪和徐嫂各沏了一杯茶,然後端坐著抱著琵琶,隻見潔白的手指輕輕從琴弦劃過,一曲江南小調猶如一股清泉潺潺流出,加上她那能讓骨頭酥脆的嗓音,老太太聽得如癡如醉,江漪也一手托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


    江預從鳳來樓回來,一走進書房,便聽到了她彈的曲子和嗓音。他走到窗戶邊,靜靜地站著,閉著眼睛,享受著這場聽覺盛宴。


    一曲完畢,老太太慢慢睜開眼睛,開口道:“龍兒啊,這一曲下來,我骨頭都酥軟了。龍兒,彈一曲《陽春白雪》可以嗎?以前江預的爺爺也經常彈給我聽。”


    她看著老太太說道:“祖母,我彈的可比不上祖父,您可不要見笑。”


    老太太笑著看著她,說道:“趕緊彈吧,我已經等不及了。”老太太說完,她的琴弦又流出了《陽春白雪》。清新流暢的旋律、輕快的節奏,演繹冬去春來,冰雪消融,大地無限生機……


    老太太聽著曲子,心裏為之一振,明明是不同的人彈,為何彈的曲子如此相似。老太太陷入了回憶,她想起了和江固在一起的溫馨畫麵……


    老太太淚眼迷蒙,仿佛看見了江固,江固正坐在槐花樹下,身著一身白色長衫,彈著老太太愛聽的《陽春白雪》。一滴一滴思念的淚水止不住的從老太太眼角流出。槐花樹下的江固,看著老太太,並伸出了一隻手,朝著老太太走來。隻見老太太站起來,朝槐花樹的方向伸出一隻手,慢慢向江固走去。


    江漪看著祖母的樣子,連忙站起來,伸出手緊緊握住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才從幻想裏回到了現實。


    這一曲《陽春白雪》,也讓江預想起了爺爺,想起爺爺在槐樹下教他撫琴的畫麵、寫字、讀書的畫麵……他心裏驚歎道:“為何她的這一曲跟爺爺彈的如此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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