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藏月這一整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尤其是到了下午和晚上的時候,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原來是有不少客人聽聞她那絕妙的舞姿後,紛紛點名要求她獻上獨舞表演。


    於是趁現在有空閑時間,樓藏月便急匆匆地趕往江府,想要尋找向晚舟。而另一邊的向晚舟呢,當得知樓藏月前來拜訪時,心裏既喜悅又生氣。所以一開始,她壓根兒就沒打算要見樓藏月。


    然而,樓藏月並沒有輕易放棄。她靜靜地站在江府的大門口,愣是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之久。這份執著和堅持終於打動了向晚舟的心,讓她實在不忍心再將樓藏月拒之門外。最終她還是邁開腳步,走向了江府門外。


    向晚舟見了樓藏月,一句話沒有說,而樓藏月則滿麵微笑的拉著她的手,不說話,就這樣看著她。


    樓藏月挽著向晚舟的手,兩人不說話,緩緩地踏入了菊苑。一進入院門,樓藏月那雙美眸便迅速掃視四周,瞬間就察覺到這院子已然變得與往昔大不相同。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麵對如此變化,樓藏月臉上卻並未流露出絲毫驚奇之色。


    隻因她深知龍兒的性情,常常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之舉。或許對於旁人來說,在高門貴府裏麵種菜足以讓人瞠目結舌,但對於熟悉龍兒的樓藏月而言,這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罷了。龍兒沒有在這院子裏養豬、養雞鴨,已經是對這個院子最大的尊敬了。


    向晚舟獨自走到亭子裏的凳子上坐著,樓藏月也跟著走了過去。


    向晚舟說看著籬笆旁的菊花冷冷的說:“樓姑娘來找向某,有何事?”


    樓藏月看著向晚舟生氣的樣子,不禁一笑的坐下,拉著向晚舟的手說道:“姐姐錯了,龍兒不生氣了好嗎?”


    向晚舟看也不看樓藏月,說道:“生氣,我沒有什麽好生氣的,姐姐有貴人相助,自然不需要我了,我自在輕鬆多了。”


    “姐姐再有貴人相助,龍兒一直都刻在姐姐心裏呢?”樓藏月邊說邊遞給向晚舟一包東西。


    向晚舟把目光移到了樓藏月的手上,說道:“不要隨便拿在街邊買的來哄我。”


    樓藏月聽了向晚舟的話,打開包著的紙,然後取了一塊放在向晚舟嘴邊說道:“張嘴。”


    向晚舟看著樓藏月手裏的百合糕,不情願的張開了嘴,樓藏月把百合糕放到了向晚舟的嘴裏。向晚舟咀嚼了幾下,點點頭,眼裏放出一絲光,說道:“這還差不多,看在你親手做的份上,我就不生氣了。”說完,向晚舟便站起來,讓樓藏月進屋。


    進了屋後,向晚舟把一個包裹遞給樓藏月說道:“這是給你做的衣服。”


    樓藏月雙手接過,打開後,把衣服拿起展開看了一看,說道:“這做衣服的手藝愈來愈精湛了。”


    “娘親棍棒下出來的,不精湛怎麽行。”向晚舟看著放在旁邊的針線簍子說道。


    樓藏月順著向晚舟的目光,目及之處,是還沒有做完的男服,她猜想一定是給江預做的。於是便開口說道:“江大人待你好嗎?”


    “相敬如賓吧。”向晚舟拿起衣服邊說邊縫製起來。


    “相敬如賓,龍兒,江大人無意於你?”樓藏月聽了向晚舟的話,心裏有點失落的說道。


    “我也無意於他,他說了,等他把想做的事情做完,會放我離開,最多一年的時間。我想著一年也不算太長,就答應了他。”向晚舟說完,便低下頭縫製了起來。


    樓藏月聽了向晚舟的話,不免有些可惜難過,當她知道向晚舟嫁的是江預的時候,她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向晚舟和江預都是她親近的人,她多希望他們能夠和和美美一輩子。向晚舟抬頭看著樓藏月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姐姐,怎麽啦?”


    “啊,沒有什麽,隻是突然想到一個舞的動作。”樓藏月趕緊說道。


    “很忙吧,聽說鳳來樓的客人都單獨讓你起舞。你不能太累了,不然你的身體吃不消。”向晚舟放下手中針線,起身走到床頭的櫃子拿出一個盒子,走到樓藏月身邊說道:“這是我熬製的養身膏,記得早晚各一勺,用溫水化開服用。”


    樓藏月接過盒子,感動的說道:“龍兒,真的謝謝你。”


    “好了,不要哭了,你要好好的,離恙不能沒有娘親。以後有什麽事,記得來找我,你說過,我一直是你的保護神。”向晚舟邊說邊幫樓藏月拭去眼角的淚花。


    “琳琅呢?”樓藏月環顧了一周轉移話題說道。


    “她在廚房幫我看著玉珍膏呢。”向晚舟看著樓藏月說道。


    “這玉珍膏是給江府二小姐做的吧?”樓藏月看著向晚舟說道。


    “是啊!”向晚舟笑著說道。


    江預在翰林院公務不繁重,翰林院裏的一些刺頭身上的刺也慢慢被曾行拔掉,一些懶惰混日子的官員也都勤快起來,一些性情囂張跋扈的官員,也都稍微收斂了一些。特別是侯直學士和朱修撰,因為是奉旨強身,更是積極無比。


    江預在翰林院要做的就是清理掉翰林院的蛀蟲和找出蕭政的耳目,再把這些蛀蟲和耳目一個一個拔掉。不過,這些事情他不急於去做,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曾行坐在臨淵閣門前的樹上剝瓜子,江預在樹下來回踱步,手指反複摩擦,在思考下一步該如何邁開。今晚,他得去陳寅府上一趟了。


    突然,曾行不小心,把剝好的瓜子弄倒了,灑落了下來,隻見江預衣袖揮了幾下,瓜子都落在了他的袖中,然後他看著曾行說道:“瓜子,我就拿走了。”


    曾行在樹上臉笑皮不笑的著說道:“大少爺拿走,拿走,我這裏還有。”


    江宇看了一眼曾行那假惺惺的話語,轉身就進了臨淵閣。


    曾行嘴巴癟了幾下,然後伸出手,假裝去抓到了江預,然後往空中一扔。


    城南的別院中,江月去買了一些菜回來,江老太太親自下廚,做林遠喜歡吃的飯菜。林遠就坐在灶台前燒火,他看著外婆忙碌的身影,仿佛就看到母親一般。江老太太看著林遠盯著自己,打趣的說道:“我不是青春年少的花姑娘,還有什麽好看的,專心一些,火大了。”


    林遠趕緊看了一眼火,確實,灶塘裏的火太大了,火光發出的熱,如同外婆的愛,把他包圍。不一會兒,外婆的愛都化成了美味可口的菜肴。


    江老太太邊給林遠夾菜,邊看著林遠吃,林遠慢慢的咀嚼著外婆做的菜肴,他要把一份溫暖好好品嚐。孤苦漂泊在外多年,這一刻,他的心有了停泊的港灣。


    江老太太看著林遠的白發,看著林遠身上的衣裳,看著林遠滄桑的麵容,她麵上是微笑,心裏滴著血。


    曾行和江月坐在旁邊,看著林遠和江老太太的樣子,心裏都很酸楚。林遠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也趕緊吃吧,不然我就吃完了。”說完,便給江老太太夾了菜,繼續說道:“外婆,你也快吃。”


    江老太太這才端起碗,吃了起來。


    樓藏月跟向晚舟聊了很多很多,可是時間總是那麽短暫,她隻能回鳳來樓了。在樓藏月離開之後,向晚舟來到廚房,把蒸籠蓋子打開,重新換了裝米的碗,然後把玉珍膏攪動了幾下,蓋上蒸籠蓋子。


    琳琅則坐在桌旁發呆,連向晚舟進來這麽長時間都不知道。


    向晚舟看見琳琅的樣子,就知道,琳琅慢慢掉進了曾行設置的陷阱裏麵了。她很著急,她得趕緊把琳琅從陷阱裏拉回來。


    而這時,有一個人影悄悄潛進了向晚舟的臥房,把一些東西放在了向晚舟的一個箱子裏麵。


    曾宥出去處理賬冊的問題了,江漪直接到了廚房,看著向晚舟坐在廚房前的搖椅上,便輕輕走過去,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向晚舟發現了江漪,趕緊起來恭順的說道:“姐姐來了。”


    江漪看見向晚舟恭順的樣子,說道:“龍兒,那日是我不好,真是抱歉,你為我蒸玉珍膏,辛苦了。”


    聽了江漪的話,向晚舟的心放了下來說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一些事情來做,時間還過得快一些。”


    “少奶奶,麻煩您幫我看一下,我這傷口為何總是沒有愈合?”一個護衛張勇走過來說道。


    向晚舟趕緊讓護衛坐下,把他的褲腿挽起,仔細看著化膿的傷口,說道:“都化膿了,怎能好?”說完,趕緊叫琳琅去菊苑拿自己裝藥的箱子去護衛住的後院,自己扶著張勇回到護衛們住的地方。江漪也跟著。


    護衛們住的地方靠近後山的院子,當向晚舟扶著張勇來到院子,幾位護衛在院子中練拳,看著向晚舟扶著張勇和江漪進來,趕緊走過來扶住張勇,一齊說道:“少夫人好,二小姐好。”


    向晚舟看了幾個護衛說,趕緊扶他進屋。這時琳琅也趕來了,趕緊把箱子遞給向晚舟。向晚舟仔細看了看張勇的傷口,把膿水然後抬頭看著張勇說,化膿太厲害,得先把膿水擠出來,你忍一忍。然後向晚舟開始擠膿水,張勇臉色不變。


    然後向晚舟從箱子裏拿出一把小刀,用刀創水噴了一下,開始給張勇把爛掉的肉割掉。張勇的麵部這才有些吃痛。


    爛肉割掉後,向晚舟直接張開嘴巴,給張勇把剩餘的膿水吸出來。張勇見狀,趕緊把腳移開,說道:“少夫人,使不得,使不得,我乃下賤之軀,怎能髒了少夫人的金口。”


    江漪看見了,連忙用手帕捂住嘴巴。


    向晚舟看著張勇說道:“我心裏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再說了,我是醫者,把病人醫好,是我的準則。”向晚舟說完,又開始吸起來。


    張勇眼睛泛著淚花,其他護衛的也被感動了。向晚舟把傷口裏麵的膿水吸完後,放上藥,最後幫張勇包紮好,並叮囑他再也不能讓傷口化膿了,不然這腿就會廢了。


    然後,向晚舟幫每個護衛都把了脈,檢查他們有沒有傷。這一檢查下來,發現,這些護衛都有些大大小小的傷病,於是從藥箱裏麵拿出相應的藥,叮囑各個護衛按時服用。


    其實,這些護衛都是一些貧苦人家的孩子,或者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們在江家做護衛,保護江家的安全,有時還跟江預外出執行任務。江預待他們極好,吃的,住的,都沒有虧待過他們。而今,少夫人又這般待他們,他們心裏更加溫暖。有江預這樣的家主和向晚舟這樣主母,他們隻能用忠心來回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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