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成功完成艱巨任務的江書臣如釋重負般地長舒了一口氣。她緩緩抬起手來,輕輕按壓著自己那隱隱作痛的額頭,同時深切地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和極度的虛弱感正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向他腦海中湧來。


    “唉……”江書臣忍不住苦笑著發出一聲長歎,心中暗自感慨道這種神識透支的滋味已經許多年未曾體驗過了,真沒想到她都修煉到如今這般境界,竟然還是會如此狼狽。


    稍微調整了一會兒自身的狀態後,江書臣開始集中精神,憑借著之前殘留在謝安歌身上為數不多的印記感應,迅速而準確地鎖定了對方所處的具體方位。


    她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綿綿、毫無力氣地趴在宿臣之上,然後有氣無力地指揮著它不緊不慢、晃晃悠悠地向著謝安歌所在的方向飄蕩過去。


    值得慶幸的是,季知節施加在謝安歌身上的禁製並不是特別繁雜難解,所以江書臣並沒有耗費太多的靈力就輕而易舉地將其破解開來。


    匯合在一起的三個人當中,一個人的靈力幾乎已經消耗殆盡,另外兩個人則身負重傷,實在算不得什麽好情況。


    此時此刻,江書臣也隻能期盼另外兩名同樣被卷入‘界’中的修士能夠盡快擺脫困境,早日從中脫離出來。


    “姐姐,這裏是古神遺跡,季知節故意把你引到這個地方來,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妄圖讓你永遠被困在這裏,再也無法脫身!”謝安歌好不容易才從剛才的驚魂未定中回過神來,氣喘籲籲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其實,我以前也曾聽他提起過有關這古神遺跡的一些事情。據說,這裏遍布著眾多古代修士所遺留下來的珍貴傳承,但同時也隱藏著許多陰險狡詐之徒設下的致命陷阱和死局。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說到此處,謝安歌像是突然回想起了某些可怕的場景一般,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不由自主地向後倉皇退了兩大步。


    “而且,更糟糕的是......我......我的身上還存在著與季知節相互連接的命線。如果我繼續跟你待在一起,遲早都會被他察覺到我們的行蹤!”謝安歌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起來。


    江書臣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謝安歌,並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別怕,不會有事的!那季知節雖然剛剛得到肉身,但他的神魂尚未穩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這麽快就找上門來的!”


    聽到這番話,謝安歌原本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了一些。而此時此刻,麵對眼前這個一直關心愛護著自己的人,她心中湧動著無盡的感動和溫暖。於是,她用雙臂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江書臣,仿佛要將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艱辛都融入這一抱之中。


    自從季知節踏入歸墟之地後,江書臣就一直在想方設法地在他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就是為了防止如今的情形,若季知節真的消失得無影無蹤,江書臣也能夠憑借這一絲線索去追尋他的下落。


    可惜當年能夠進入歸墟之地的人隻有謝安歌,江書臣輕歎一口氣,她就算看不到人,也知道季知節不會輕易放過謝安歌。


    心中竟莫名地湧起一股酸澀之情,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發酵。然而,此刻的她並未察覺到,那原本毫無變化的腹部,竟然在此刻微微隆起了一些,雖然這隆起並不明顯,但卻隱隱透著一絲詭異。


    .


    成功逃脫江書臣圍困的季知節,自然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江書臣那個瘋子所留下的獨特印記。


    一晃已是五十年過去,令他難以置信的是,江書臣居然能夠將自己的神識修煉至渡劫期。


    如果不是“界”存在著特殊的限製,恐怕江書臣早已突破境界的束縛,飛升而去。


    想到這裏,季知節不禁懊悔萬分,當初為何不在與江書臣初次相遇之時便痛下殺手,將其扼殺於“界”內。若是如此,他如今想必早已統治了這個小小的世界,又怎會落得如此狼狽不堪的下場?


    季知節心急如焚地雙手不斷結印,試圖驅除身上那該死的印記。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那印記卻好似擁有自我意識一般,在他的神識之中肆意遊走,並且還在持續不斷地繁衍生長。


    僅僅隻是過去了短短的一炷香時間,那印記便已如同深深紮根的樹苗一般,牢牢地占據了他識海的深處。


    而季知節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他身上的這道印記,乃是江書臣曆經整整五十年,方才凝聚並抽取而出的三分神識。


    這也是為什麽,江書臣會感受到神識透支的原因。


    就在這時,一直處於昏睡狀態的江書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當他剛剛恢複意識的時候,第一眼便瞧見了緊緊相擁著的那兩個人。刹那間,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仿佛有無數顆星星在閃爍。


    “哎喲喲,難道就沒有人來管管我嗎?我感覺自己快要死掉啦~”江書白一邊誇張地叫著,一邊試圖掙紮著坐起來。


    謝安歌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旁邊居然還躺著一個人呢。她迅速擦幹眼角殘留的淚水,轉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書白,嘴裏嘟囔著說道:“死什麽死啊,就算我真的死了,姐姐也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


    “什麽?你說啥?”由於距離有些遠,再加上江書白此時腦袋昏沉得厲害,根本沒有聽清謝安歌剛才說了些什麽。


    他強忍著胸口傳來的陣陣劇痛,用手撐著地,想要向謝安歌那邊挪動過去,打算再問個清楚。


    還沒等他靠近,謝安歌便伸出一隻手用力地將他重新按壓回地麵,並順手從懷裏掏出一顆早就準備好的丹藥,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江書白的口中,同時大聲喝道:


    “別亂動!趕緊閉上眼睛凝神打坐,咱們可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


    江書白一臉茫然,但還是乖乖地按照謝安歌所說的去做。


    畢竟,他現在的狀況確實糟糕透頂,身體裏像是被千萬根鋼針同時紮刺一般難受。


    其實他所受的傷之所以會這麽重,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之前江書臣離開的時候,陣法抽走了他體內的絕大部分靈力。


    而原本用來維持陣法運轉的力量突然消失,導致陣法失去支撐而發生了強烈的反噬,所有的衝擊力都作用在了他的身上,如果他的修為再高些,靈力再多些,有沒有可能,季知節此時已經被他們抓到了呢?


    好在對於可能出現的這種情況,江書臣事先已經有所預料。因此,她早早地就讓陸雁白配製好了專門用於治療此類傷勢的丹藥。


    隻要服下丹藥並及時運功調理,很快就能恢複如初。江書白收拾好自己的心緒,靜靜地坐在那裏,閉上雙眼,調整呼吸,開始全力運轉體內殘存的靈力,引導著丹藥的藥力慢慢滲透到全身各處經脈之中。


    當兩名重傷之人的傷勢終於逐漸穩定下來後,江書臣在四周留下了屬於這次任務的獨特印記。代表著此次任務已經完成,即便雙方未能直接碰麵,這些標記也足以給他們提供重要的警示信息。


    現在擺在眾人麵前最緊迫的任務便是盡快離開此地。對於古神遺跡的種種傳聞,江書臣可謂知之甚詳,其了解程度甚至遠超謝安歌。


    她緩緩說道:“這古神遺跡可不同於以往我們所知的任何一‘界’,若想成功脫身,恐怕非得尋到傳承不可。隻有接受了傳承之力,才有機會逃離這個神秘之地。”


    說罷,江書臣輕輕地撫摸著謝安歌的秀發,溫柔地補充道:“說不定,咱們在這兒還能發現適合你的功法!”


    在修仙界中,每一個踏上修行之路的人,在初始階段都會尋覓到一種契合自身特質的功法作為入門之道。


    就像江書臣和江書白二人,所修習運用的正是江家祖傳的獨門功法。而謝安歌則有所不同,在最初開啟修煉征程時,她憑借自身過人的悟性得以入道,所修煉的亦是名門正派的正統術法。


    可惜令人遺憾的是,她體內流淌的一半魔族血脈宛如一道無形的枷鎖,始終束縛著她修為境界的提升。


    按照江書臣最開始的計劃中,謝安歌進入歸墟之地後,身上的封印便會被季知節破除,同時境界會突破元嬰期,讓她在歸墟之地也能有一戰之力。


    可惜江書臣機關算盡,但終究還是敵不過天意弄人。當封印被解除後,原本期待著能夠徹底覺醒魔族血脈力量的謝安歌卻事與願違,那潛藏於其體內的魔族血脈竟然再度陷入沉寂之中,即便是置身於充斥著濃鬱魔氣的歸墟之地,也依然無法將其喚醒。


    所幸的是,之前留下的印記並未完全消散無蹤,否則此次艱巨的任務必將無可避免地以失敗而告終。


    此時,身處這片神秘山穀中的他們注意到四周遍布著各式各樣的傳送陣。江書白身形一閃,敏捷地避開身旁的一個傳送陣:


    “這些數量眾多的傳送陣當中,是否存在著能夠通向真正傳承之地的入口呢?”


    一旁的江書臣聞聽此言,當即單手結出複雜的法印,隻見一道閃爍著奇異光芒的傀儡符瞬間憑空浮現而出。


    緊接著,她俯身從地麵拾起一塊毫不起眼的石頭,動作嫻熟地將傀儡符牢牢地粘貼其上。


    就在這時,一個即將消失的傳送陣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操控著已化為傀儡的石頭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那個傳送陣,並成功在其完全消失前的最後一刹那鑽進其中。


    就在石頭人被卷入傳送陣的瞬間,在場的三人總算得以勉強瞥見傳送陣最終顯現出的畫麵。


    江書白不禁微微一愣,因為按照常理而言,普通的傳送陣根本不可能像這般讓人清晰地瞧見其另一端的景象。眼前這種超乎尋常的狀況,著實大大超出了他對於傳送陣的既有認知範疇。


    “當傳送距離過短的時候,便能清晰地瞧見傳送陣另一麵的場景,這也是我剛才發覺之事!”


    江書臣一邊說著,一邊隨意地再次拾起一塊石頭,並順手遞向江書白,同時開口道:


    “你來試試看?”


    江書白的運氣一直都相當不錯,像這種需要依靠些許運氣才能完成的事情,如果交由他去操作的話,成功的幾率肯定會大上許多。


    “好!”江書白一口應下,接著有模有樣地學起江書臣方才的動作,隻見他伸出一隻手迅速地畫出一道符文,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道符文貼在了手中的石頭上麵。


    趁著一個絕佳的時機,他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操控的傀儡猛地扔進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傳送陣當中。


    就在傀儡被傳送陣無情吞噬之後,另一麵所呈現出的景象僅僅隻是短暫地閃現了一下而已,隨後就如同煙霧一般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甚至連給後麵的人留出一絲一毫進入其中的機會都沒有。


    “就算咱們有幸能夠看見那些畫麵,可又該如何才能順利地進入其中呢?”江書白滿臉疑惑地回過頭來詢問著。


    聽到這話,江書臣思索片刻回答道:


    “既然我們現在已經能夠看到這些景象,那就足以證明這些神秘的傳承之地其實與我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遙遠。隻要我們能夠靜下心來仔細探尋其中所蘊含的規律,再精心挑選出合適的那份傳承,想要達成目的應該也不是什麽特別困難的事情!”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這裏的傳送陣實在太多,直到江書白手都開始抖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見到重複出現的景象。


    “阿姐,這麽多傳送陣得試到什麽時候!”江書白歎了口氣,揉了揉手腕,卻沒有停下結印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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