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田豐麵無懼色,冷冷地說:“正好想見識一番。”


    朱瞻塙哼了一聲,槍口朝下,對著地麵扳動了扳機。


    “哢哢!”


    一陣輕響過後,沒有任何動靜。


    朱瞻塙愣住了。


    “為什麽會這樣?怎麽會沒動靜?”


    常田豐露出嘲諷的神色,冷笑道:“你連燧發槍怎麽用都不知道,就搶了這麽一堆回來。


    難道你沒聽說過,神機營的火銃都需要彈丸,這燧發槍與火銃如此相似,怎麽可能不用彈丸?”


    “還有這越王炮,你連炮彈都沒有還好意思說要把京城夷為平地?安陽王,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朱瞻塙目瞪口呆。


    朱高燧子嗣稀少,嚴格算起來隻有兩個。


    一個是他的大哥朱瞻坺,另一個就是他自己,朱瞻塙。


    正因為朱高燧子嗣不多,他和大哥從小就備受寵愛,幾乎沒經曆過什麽挫折。


    朱高燧對他們的教育也以文為主,武為輔。


    他從未參過軍。


    隻知道火銃和火炮很厲害,燧發槍和越王炮更是鋒利無比。


    卻忘了,這燧發槍和越王炮是需要彈丸和炮彈的。


    如今被常田豐一點破,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彈丸和炮彈,這燧發槍和越王炮根本無法使用?”


    常田豐冷笑道:“何止無法使用,沒有彈丸和炮彈,這些東西就是……一堆燒火棍和廢鐵,毫無用處。”


    朱瞻塙頓時臉色陰沉。


    “殿下,不如我們再去工部走一趟,找到彈丸庫再搶一次。”


    朱瞻塙身邊的親信士兵小心翼翼地說。


    “啪!”


    一個巴掌甩來,把那士兵打得暈頭轉向。


    “蠢貨,我們現在已經鬧出這麽大動靜,再去工部,不是自投羅網嗎?”


    朱瞻塙臉色鐵青。


    他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弄來的東西,竟然成了廢鐵一堆。


    沒有了燧發槍和越王炮的支持,他還造什麽反,去送死嗎?朱瞻塙心裏頓時亂成一團。


    忽然,他看向常田豐,猙獰地道:“常田豐,你想讓你家人活命嗎?”


    常田豐心頭一沉,皺眉道:“你又想幹什麽?”


    朱瞻塙冷酷地笑道:“今天的事就此作罷,但搶劫工部倉庫的罪名,你要替我承擔,否則,後果你知道的。”


    常田豐心中一涼,冷冰冰地說:“我憑什麽相信你?”


    朱瞻塙陰森一笑:“你,乃至你們巡防營,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不想你們的家人出事,就得聽我的!”


    常田豐額頭上青筋暴起。


    如果這個罪名由他承認,即使朱瞻塙遵守承諾釋放了他的家人,他們常家也將世代背負恥辱。


    更何況,常田豐根本不相信朱瞻塙會放過他的家人。


    然而,家人被抓,下落不明,在找到家人之前,他根本無力反抗朱瞻塙的命令。


    正當常田豐深吸一口氣,準備答應時,城防營外,馬蹄聲隆隆。


    營地外,守衛士兵大聲喝道:“什麽人,敢闖我巡防營!”


    “本王奉旨平叛,讓開,敢有阻擋者,殺無赦!”


    話音剛落,程軒率領五千龍騎兵呼嘯著衝進了城防營的大門。


    朱瞻塙大驚失色,連忙後退,躲入人群之中。


    若被程軒看到,事情就棘手了。


    程軒衝入營地後,勒住戰馬,身後的五千龍騎兵同時停下,五千支燧發槍已舉起,進入瞄準狀態。


    程軒見到那數百輛馬車的燧發槍和八百門越王炮時,嘴角露出冷笑,目光一掃,落在常田豐身上。


    “你就是城防營的統領吧?”


    “末將常田豐,拜見越王殿下。”


    “認識我就方便了,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程軒一直注意著……那些燧發槍和越王炮。


    常田豐臉色有些難看,眼中閃過掙紮,最後化為無奈,單膝跪地,沉聲道:“末將知罪!”


    程軒眉頭微皺,沒想到常田豐承認得這麽爽快。


    他看向城防營內的數千士兵,忽然眉頭一皺,問道:“這些都是你們城防營的人?”


    常田豐沉默片刻後,低聲應道:“是的。”


    程軒冷笑道:“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指揮手下搶劫我的工部倉庫,這該當何罪!”


    常田豐心裏一陣苦澀,低頭歎了口氣,道:“所有責任,末將願一力承擔。”


    混在人群中朱瞻塙聽到這話,滿意地點點頭。


    但程軒卻敏銳察覺到哪裏不對勁。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城防營裏的幾千士兵,雖然穿著城防營的製服,卻沒有半點軍人的模樣。


    城防營嚴格上說是京城裏的一支精銳部隊,除了皇宮裏的禁軍、親衛軍外,就屬城防營最為精良。


    而其他京城的軍隊,比如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乃至龍騎兵,都不允許在京城裏駐紮。


    而這幾千人,哪有一點精銳的樣子,反而……更像是那些高官貴人家中的打手、仆從。


    “他們也是你城防營的士兵?”


    程軒皺眉,指著這幾千士兵冷冷問道。


    常田豐沉默了。


    這時,城防營外傳來了轟隆隆的腳步聲。


    步伐整齊劃一,至少有數萬人。


    程軒循聲望去,隻見城防營外,數萬名穿著城防營服裝的士兵已整齊地包圍在外。


    與營內那幾千士兵不同,營外的數萬人身姿挺拔,神情堅定,眼神犀利,一看就是……非常精銳的士兵。


    “嗯。”


    程軒眼睛微眯,看向常田豐冷聲道:“營外那些人才是你真正的城防營士兵吧?”


    常田豐低聲回答:“是的。”


    程軒似乎明白了什麽,目光掃過這幾千士兵。


    他忽然笑了起來。


    “給我把這些人都拿下!”


    程軒一聲令下。


    身後的五千龍騎兵在李恪的催促下向前衝,將營內的幾千士兵團團圍住。


    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對準這幾千士兵,引起了一片騷動。


    這些人臉色突變,滿臉恐懼,有些承受不住的人嚇得撲通跪倒在地。


    幾千士兵陷入混亂。


    程軒露出一絲冷笑,猛然大喝:“跪下!違抗者死!”


    嘩啦啦!這數千士兵毫不猶豫,全數跪倒在地。


    數千士兵中,唯一沒跪的,是……還不明白狀況的朱瞻塙。


    朱瞻塙完全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召集的幾千人竟然如此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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