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梅花鎮的守衛們終於看清了敵人的模樣。


    一個個身材寬厚且高大的壯漢整齊排列成方陣,身著破衣爛襖。


    他們仿佛感受不到寒風刺骨,眼睛死死盯著梅花鎮石牆上的守衛,毫不掩飾殺意。


    “這些都是雪域的人。”


    路老爺子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石牆,手中還有一柄敵人留下的武器。陳留跟在他的身後,目光有些沉重。


    陸風再次向石牆外看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麽。他戰鬥了一夜,當然知曉這是雪族士兵的武器。


    雪域幾次易主,先是北行,然後是回灣,直到現在才被雪族所統治。盡管統治的民族一直在更換,但手中武器卻依舊保留了北行的樣式,類似圓月彎刀,但沒有刀尖,雙邊開刃。


    陸風的父親和六位叔伯都是死在這種武器之下,還有,陸風殘疾的那條腿也是。


    “爺爺,陳叔,你們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這兒有我看著。”


    陸風倒沒怎麽感覺悲傷,他是遺腹子,並未見過他的父親。


    陳留搖了搖頭,他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比所有人都更知道如何在戰場上保證精力與體力,所以精神很好。


    “你似乎有心事。”


    “沒什麽,隻是想起一件往事,不知道故人現在怎麽樣。”


    “軍中故人?”


    這一點不難猜,陸風從小在梅花鎮長大,成年後便按部就班去參軍,才一年便因傷退役,之後一直在梅花鎮,從未離開過,所以故人肯定就是他在軍中認識的。


    陸風點點頭,眺望東方。


    ……


    晨義清率領秦來的部隊離開了明月鎮,秦來本以為晨義清會在印安縣城停下,結果晨義清直接選擇繞開了印安縣,一路西行。


    “公子,我們到底要去哪兒?”秦來終於忍不住發問。


    “去找一位故人。”


    “故人?您在晨域還有故人?”


    晨義清搖頭,笑而不語。


    最近收到了很多消息,大概一萬雪域亂兵進入了印安縣,可能是沿途吸納了大概土匪和流民,再出現時,亂兵的數量暴增至兩萬五千人。


    他們進入印安縣後直接將印安縣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印安縣令現在還是廖大人,小文滿月酒前一日的事情晨義清記憶猶新,當然不會搭理廖大人,僅僅抱著看戲的心態繼續關注此事。


    怎料這些亂兵並未攻城,而是轉頭向西,分兵五路,掃蕩印安縣西邊的五位領主。


    得知這一情況後,晨義清當即率領秦來的部隊出發,還帶了不少月影隨行,弄得大家一頭霧水。


    王召曾經阻攔過,說如今形勢危急,不宜分兵。但晨義清卻說此番是去為王召撿人才的。然後趁著王召愣神,上馬命令秦來的部隊開拔。


    ……


    不遠處的密林中忽然傳來一陣哨音,晨義清聽後嘴角微翹,轉頭吩咐秦來下令全速前進。


    這哨音是月影的暗號:前方已清除,可以放心通行。


    部隊中,斥候一般是單獨訓練,而王召、墩子、大壯和秦來都不是斥候出身,所以晨義清麾下的部隊連一個斥候也沒有,隻好請月影代勞。


    秦來知道這哨音有問題,但他從未與月影接觸,還沒反應過來,晨義清便已經跑出老遠。


    秦來隻好不再去想,立刻率領部隊跟上晨義清的腳步。


    “公子,到底怎麽回事?”


    晨義清依舊沒有說出緣由,而是直接下令。


    “目標是前方三十裏的亂兵,咱們直接衝殺過去。”


    “不行!這太亂來了!我們隻有一千人!”秦來立刻反對,透過他的麵具都能感受到他的吃驚與無奈。


    “我說行就行!攻其不備,兩麵夾擊!”


    說罷,晨義清再次揚鞭,一騎當先。秦來深深歎了口氣,但還是讓部隊再次加速跟了上去。


    ……


    時間已是傍晚,由於地處北境,再加上又是寒冬,天色早已經黑了。


    晨義清帶著秦來摸到一處高地,眺望梅花鎮。


    梅花鎮內一片漆黑,但外圍一圈卻燈火通明,火把的火光隨著寒風跳躍,忽明忽暗。


    “這是梅花鎮?”


    秦來之前一直幫永王府經營那些賊窩,自然對印安縣乃至周邊的領地無比了解。


    晨義清點點頭:“你覺得他們守得住嗎?”


    秦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梅花鎮方向,過了一會兒才搖頭說道:“懸,梅花鎮的男人都是退伍軍人,雖然每天保持訓練,但終究還是比現役差了一籌,而且他們沒有像樣的裝備,對付土匪或小股亂兵還行,對上成建製的正規軍,哪怕有城牆也難討到便宜。”


    晨義清笑著點頭,問道:“若他們激戰正酣,我們衝殺過去呢?”


    “公子這是要救梅花鎮?”


    “怎麽?你與梅花鎮有怨?”


    “那倒沒有,即便有,他們現在也認不出我,我隻是覺得好奇。”


    自從晨義清將永王世子在信平郡的勢力鏟除,秦來的心態好轉了許多,連自己的容貌被毀也釋懷了,再也不提讓晨義清幫他找老婆生孩子的事。


    “陸家的公子陸風認識吧?他就是我的故人,此人有大才,隻是時運不濟而已,我最初決定來此便和他有關。”


    秦來聞言看向晨義清,他聽人說過晨義清來此的原因,知道這是晨義清為了自保的無奈之舉,但他一直有些奇怪,做交換封地的決定前,晨義清並不認識王召他們,單槍匹馬來晨域北境等於找死,晨義清到底有何底氣做這個決定。


    現在秦來知道了,居然是因為陸風。


    “他有這麽神嗎?”


    “怎麽?你們打過交道?”


    “搶過梅花鎮三次,一次失敗,兩次成功。”


    “那是因為你從未正麵遭遇陸風,他雖然與我年齡相仿,但他擁有非凡的戰略眼光與格局。”


    “據我所知,他隻在軍中服役一年,真有這麽神?”


    “怎麽?擔心他是個隻會紙上談兵的沙盤將軍?”


    “公子莫怪,但我覺得大概率是。”


    晨義清哈哈大笑:“多說無益,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的,我絕不會看錯。”


    秦來仔細一想,晨義清敢因為一個陸風便決定來到這個地方保命,這絕對不是頭腦一熱的決定,關係到自己的生命,晨義清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於是不再多言。


    “看,應該是要開始了。咱們立刻突襲!”


    “是!”


    秦來看了一眼梅花鎮方向,鎮外的燈火開始分散,左右兩翼散開,中間一路迅速向著明月鎮奔去。


    ……


    陸風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本來已經昏昏欲睡,但對方突然開始攻城,陸風立刻清醒。


    他敏銳意識到,敵人這是要多麵進攻。


    敵方雖然人多,但畢竟是在攻城,經過一晚上的試探,雙方都已經了解了對方的實力,戰損比一比三。


    陸風心中暗自盤算,對方四千人,最多隻能保證兩麵同時進攻,或者,其他地方佯攻,一路主攻。


    對麵兩翼同時分離,兩麵同時進攻可以排除,那麽就剩下後者一種情況。


    “到底哪邊主攻?”陸風有些焦急。


    太暗了,即便對方拿著火把他依然無法看出到底哪邊的人多。


    陸風盯著雪族亂兵分兵前的地方發呆,忽然,他恍然大悟。


    兩邊白天一直在對峙,轉移主力需要時間,現在敵人分兵後立刻進攻,代表主力依舊藏在原地。否則,必然會導致前後進攻脫節。


    路老爺子和陳留早已在他身後,等待陸風的判斷。


    “陳留叔,其他三麵石牆,每麵留三隊人駐守,其餘人全部到這裏集合。”


    “好!”陳留答應一聲,縱身跳下石牆,親自傳令。


    攻城與防守的步驟與昨天一般無二,雪域亂兵很快登上石牆,雙方開始肉搏。


    梅花鎮的人很快落入下風,開始有序撤下石牆。


    先登的亂兵自然不可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紛紛跟著跳下石牆,直接進攻鎮內。


    當最後一名梅花鎮的戰士跳下石牆後,陳留掄起一根火把扔上石牆。


    石牆頓時燃起熊熊大火,先登的亂兵紛紛慘叫,而跟著梅花鎮戰士跳下來的亂兵們則麵色慘白。石牆變成火牆,他們已經被隔斷,現在將獨自麵對梅花鎮的怒火,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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