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聲渾厚鍾響傳入陳玄壯耳中,鼻尖縈繞著濃鬱的香燭燃燒味道。


    他使勁眨了眨被陽光刺痛的眼睛,視力恢複正常。


    “金池,這筆賬老子記下了……”,陳玄壯緩緩站起身,用拳頭捶了捶有些犯暈的腦袋。


    可當他看到麵前矗立的寶塔後,他又一次沉默了。


    片刻後。


    “……焯,金池,你踏馬有完沒完了”。


    淨若白色琉璃的千佛塔下,陳玄壯跳腳指著千佛塔罵道。


    自己底牌都用光了,竟然還在這裏,看似出塔了,但又沒出塔。


    大聖和小白依舊不見身影,陳玄壯再次進入了一個幻境之中。


    “第七層是吧,行,金池我知道你聽得見,我告訴你,但凡小白受一點傷害,老子一定不會讓你好過”,他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


    隨後深呼吸調整情緒,再次來到了千佛塔的大門口,緩緩推開沉重的大門,這一次不再是黑暗。


    一層正中間放著一尊巨大的圓鼎,裏邊插滿了長短不一的香,濃鬱的青煙形成薄霧散漫了整個一層,但並不影響視覺。


    一層的五麵牆壁上繪製著五麵佛陀壁畫,無一例外都是慈悲模樣,寶相莊嚴。


    十個神龕均勻分布在五麵壁畫前邊,其內被紅燭散發照亮。


    陳玄壯皺著眉頭走到其中一個神龕跟前看去,隻見神龕之中供奉的是一件做工精美的袈裟,疊的整整齊齊,而神龕內部,則是用金粉書寫著一些經義文字。


    他又看了看其他的神龕,無一例外都是如此,唯一區別隻是神龕內供奉的袈裟圖案以及內壁所書寫的文字不同。


    “這些神龕裏應該就是那七十位高僧的惡念了,這些袈裟上功德濃鬱,應該也是這七十位高僧曾經穿過的”,陳玄壯心裏想著。


    隨後他拿起圓鼎旁邊的長香點燃,誠心的拜了一拜後,將長香插入圓鼎後,便沿著樓梯向上一層進發。


    第二層與第一層的布局幾乎沒有差別,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壁畫是另一尊佛陀。


    陳玄壯再次上香禮拜後,便再次向上走去。


    一直走到了第六層,他禮拜完以後,隨後看著壁畫沉思起來。


    片刻後他看到通往第七層的台階,深呼吸一會,便甩著大長腿,跨台階而上。


    第七層。


    這是一個布局獨立於其他六層的空間,或者說這裏應該是一個世界。


    一尊由白玉雕琢而成的高大的菩薩立像矗立在中央,菩薩腳下踩有一朵十二品金蓮,雙目低垂俯看著腳下,右手掌心托玉淨瓶於胸前,濃鬱的香火從瓶內緩緩升起,縈繞在菩薩麵龐以及頭頂。


    五麵牆壁之前,神龕數量依舊,但壁畫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以小楷雕刻的密密麻麻金色經文。


    那是般若心經,菩薩正是觀世音菩薩。


    在蓮台前方,菩薩腳下,盤坐著一位僧人,口中念念有詞。


    陳玄壯緩緩走到僧人身後,但並沒有打擾他,而是默立靜等。


    足足三刻鍾後,那僧人終於念完了經文,見僧人停下,陳玄壯緩緩卷起袖子,然後跳起來一巴掌朝僧人腦後勺甩了下去。


    這姿勢虎虎生風,眼看就要打下去,僧人腦袋上出現一抹金光。


    砰~。


    金鐵碰撞聲響起,陳玄壯淡定的收回手,背在身後,淡然問道:“金池,大聖和小白哪去了”?


    蒼老卻溫和的聲音傳來:“大聖神通廣大,小白施主又是赤子之心,施主莫要擔心”。


    陳玄壯一愣,隨後看到轉過身來的金池驚訝道:“你……你不是金池”?


    眼前的和尚是一個麵容蒼老如同樹皮一般的老人,他與之前所見那位存在於過去的金池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之前的金池年輕且溫和,而眼前這個老和尚則是蒼老卻不失威嚴。


    “老衲是金池,但並非施主所認識的金池”,老金池笑道。


    陳玄壯稍微揉搓了一下背過身後的手,沉聲道:“別故弄玄虛了,直接告訴我怎麽回事”。


    “金池並非一人,施主便是第一任金池,不,準確來說是第一任金池與施主同為一人,但施主卻非他”,老金池抬頭看向菩薩像,輕聲道。


    “不是,你等會……”,陳玄壯揉了揉眉心,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你意思是說,金池法號是一代代相傳的”?


    老金池點了點頭。


    “那你是第幾任金池”?陳玄壯皺眉道。


    “老衲是第三任金池”。


    陳玄壯攥了攥火辣的手,麵容依舊平靜:“那你之前的第二任金池呢”?


    “沒有第二任金池”。


    “嘶,老和尚,你是在耍我嘛”,陳玄壯黑著臉盯著老金池。


    老金池搖了搖頭道:“第二任金池,忽有一日,心血來潮,西行去了”。


    “喔~,對上了對上了”,陳玄壯恍然大悟,隨後他又問道:“所以自你開始,金池便不再是原來的金池了對吧”


    老金池點了點頭。


    “那可以告訴我,這些惡意殘念是怎麽回事嗎?到底是什麽讓七十位高僧自願墮魔圓寂,然後被鎮壓在這千佛塔下受盡苦難”,陳玄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是金池與一位大僧對賭所做”。


    “對賭?為一個賭約犧牲七十位高僧”!


    “讓七十位高僧心境蒙塵墮入魔道,惡意殘念被鎮壓如同身處煉獄,就他媽為了一個賭約?狗日的,你管這叫大僧”?


    陳玄壯忽然怒道,他指著一圈神龕,眼底有怒意升騰。


    “阿彌陀佛,施主靜心”,老金池聲音頓時威嚴渾厚,如同沉悶龍吼,試圖讓陳玄壯平息怒火。


    “我可去尼瑪勒個壁吧,老子恨不得把這裏砸了,還讓我靜心,你個老禿驢也配”?陳玄壯指著老金池的鼻子罵道。


    老金池不為陳玄壯的粗鄙言語所動,隻是淡淡的道:“老衲當年見過那位大僧,與金池與施主一模一樣”。


    “阿彌陀佛,大師,剛才小僧有些失態,還望大師見諒,不知大師可知,金池與那位大僧所做是何賭約”?陳玄壯聽聞後,立刻心境平和,雙手合十對著老金池表達善意,隨後盤腿坐在金池跟前問道。


    金池看了一眼陳玄壯淡淡問道:“你管那狗日的叫大僧”?


    “阿彌陀佛,大師身為佛門高僧,萬不可汙言穢語,有損功德”,陳玄壯麵若平湖,不見波瀾。


    “施主果然豁達”。


    “大師過獎,還請大師展開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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