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鬼扯個什麽東西?哪個真心相付的人,會賢良大度的把心愛之人推出去博賢名?我這眼睛又沒瞎,自從那周家女進了東宮之後,你看太子跟太子妃還像從前一般親密嗎?”


    這種話可不是當奴婢的該接的話茬,清楊低頭裝死,皇後就歎了口氣細語低喃。


    “宋紫櫻啊,真是生來就有當皇後的料。不像我,生生的磨了這麽多年才能看開。人家一早便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嗯,挺好的。”


    “主子,人活著要把心放寬一些。”


    沉默寡言的清柳跟在皇後身邊最久,看著她從敢愛敢恨的喬雲舒,慢慢蛻變成賢良大度的喬皇後。


    其中心酸,不足為外人道也。


    “本宮知道。”


    皇後垂下眼睛,安靜的喝茶。


    江晚出了宮門一路馬不停蹄,到家的時候,太陽還好生生的掛在西邊。從馬車上跳下來,拎著裙擺直奔清平居。


    “娘,我回來了!”


    回家先找媽,是古今通病。


    不過許氏並不在,倒是江懷良正坐在上房裏頭喝茶。看見大女兒回家來,本高興的想站起來迎一下,結果對方跟看不見自己似的張嘴就叫娘。


    “找你娘幹啥?你爹擱這兒坐著呢,你沒看見?”


    “看見了,爹!”


    “哼,這還差不多,你這丫頭真…”


    “我娘呢?”


    江晚給了自己老爹麵子,但是明顯不多。江懷良氣的捋了把大胡子,幹眼瞪她。


    “你找你娘啥事兒?”


    “沒什麽事,就是挺長時間沒見到了,我想娘了不行啊?”


    在屋子裏來回搜羅了一圈,確定母親真的不在,興匆匆跑回來的江晚,隻能喪喪的坐在老爹旁邊。


    “我娘她上哪去了?不知道今天我放假回家嗎?”


    “知道又咋了?嘿嘿嘿,”


    江懷良幸災樂禍的嘿嘿直笑。


    “傻眼了吧?這回你可不算是你娘唯一的那塊心頭肉了。知道不大丫頭,你許家表哥這回一把過,直接考上舉人了!”


    “真的?!”


    江晚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雖然知道許暉那廝很聰明,但是沒想到能妖孽成這個樣子!


    那些文言文八股文繞的人腦袋都疼,他居然能就這麽水靈靈的考上了?!


    “舉人啊,十八歲的舉人!老許家這回有指望了!”


    “那可不?把你娘都給高興壞了!”


    江懷良與有榮焉的笑眯了眼睛。


    “今兒一大早她就帶著你弟弟妹妹們回娘家去了,但是你放心,早上她還叨咕著你今天該回來,估摸著一會兒她們也該回家來了。”


    打從江懷良回京之後,許家母子倆便從江家搬了出去。雖然江懷良這個大老粗不覺得有啥,但是文人麽,一般都講究個瓜田李下之嫌。


    於是老江出錢出力,幫許暉從旁人手裏弄回了許家老宅。許氏又安排了不少仆從過去,才算是勉強替娘家嫂子侄兒重新撐起了門庭。


    但是從此以後就不一樣了,許暉人家自己能立起來,頂起許家門戶了!


    江晚也替他們高興。


    “爹,你自己在家待著吧,我去找娘她們!”


    “你給老子回來!”


    江懷良使勁一拍桌子,桌麵上的茶盞都跳了兩下。


    “幹啥?您有事兒要找我?”


    孝順的女兒聽話的坐了回去,瞅著老爹那張糙臉,問的很走心。


    “是不是娘又扣了您的零花錢?找我也沒用呀,我兜裏總共就二兩碎銀子,爹您要不要?”


    “你這丫頭瞧不起誰呢?誰被扣零花錢了?你爹堂堂一個國公爺,二兩碎銀子就能給打發了?”


    “哦,不要算了。”


    收回去的爪子,被熊掌一把逮住。那點碎銀子,也很懂事的自己躲進了對方那寬敞的荷包裏。


    “咳,你個小孩子家家的身上裝什麽錢,回頭掉了咋整?爹給你收著。”


    小江好笑的掃了老江一眼,對方臉皮厚又有大胡子擋著遮羞,倒是也不覺得多尷尬。


    “咳咳!那個啥,大丫頭你安生的坐著,你娘應該一會就回來了。正好咱們爺倆敘敘話。”


    “啥事兒?”


    看著老爹正經起來的臉色,江晚不由得眉頭一皺。


    “沒什麽大事兒,就是你這婚期不是快到了嗎?還有兩個來月的時間,齊王有沒有給你送信,說他什麽時候到京城?


    還有哇,雖然嫁妝已經給你準備了這麽多年,但是你娘說缺點壓場子的好東西,這段時間一直跟沒頭蒼蠅一樣的到處尋摸。


    所以爹想著問問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麽鬼,不是,好主意?”


    “我當您有什麽事情呢?嚇我一跳!”


    江晚放鬆的靠坐回寬大的椅子裏。


    “您別聽我娘的跟裏頭瞎著急,她都恨不得把家裏屋頂拆了塞我嫁妝裏去。


    我上回已經看過嫁妝單子了,東西盡夠用的不需要再添什麽,放心吧。”


    “你懂個錘子!”


    老江不高興大丫頭說自己媳婦兒的不是,在他眼裏自己媳婦兒就沒有不對的時候。如果有,那也肯定是別人先不對。


    “你說你嫁的是皇子,又不是村口殺豬打鐵的,還能仨瓜兩棗的卷床被子就嫁過去不成?


    再說了你可是我令國公府的嫡長女,是你老子娘在外頭的臉麵!當時老宋嫁閨女的時候聽說那場麵整的,都鋪了個十裏紅妝出來,是不是?


    他平國公府都能那麽顯擺體麵,老子的這個令國公差他啥了?”


    老爹的好強攀比心簡直不分時宜,把江晚給整的哭笑不得。


    “哎呀爹,人老宋家就那麽一個嫡女,他當然能陪嫁的起了。咱家孩子這麽多,您心裏都沒點數啊?


    我要是把東西都帶走了,老二的嫁妝你跟我娘從哪裏弄去?


    還有老三跟老四,以後得娶媳婦兒生孩子,你給他們準備好多少家底兒了?


    咱家可都是嫡出,東西弄的太少了不能看,到時候傳出去更惹人笑話!”


    所以江晚這腦子從來都很清醒,不盲目的跟別人瞎攀比。


    “咱家底子薄,比不上旁人家顯赫有錢。那咱就老老實實的,弄個差不多得了唄!”


    江懷良,臉色有點尷尬。


    “大丫頭,你別嫌棄爹沒用…”


    “瞎說!我爹可是勳貴之首,堂堂的令國公!這世上比我爹有用的有幾個?


    要是沒有您這個好人才,在戰場上拚殺下了如今這番家業。我們兄弟姐妹幾個,現在應該還在地裏頭刨土坷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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