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


    項安依照淩樂的指示很快將通知發了出去。


    十艘“虎鯊”並排而出。


    基地內。


    空蕩蕩的指揮室中,項安和安吉爾並排站立,目光緊盯著麵前的十幅畫麵。


    畫麵中顯示的,是那些“虎鯊”艦內部的場景。


    艦內是分成兩排對向而設的十張座椅,那些座椅上很空蕩,每個艦艙裏一共就坐了2-3人。


    那寥寥數名的戰甲師身著戰甲、垂著頭,看起來安分無比。


    二型寄生人的事是淩樂說的,這裏的野狼軍中混入了二十六名寄生人,也是淩樂說的。


    項安毫不懷疑淩樂所述的真實性。


    其實,加上他之前所了解的q,一直以來,淩樂可算得上的明哲保身的典範。


    很多時候,她更像一個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特別是出手的時候,光是那股氣勢就能讓她的對手陡增一層壓力。


    她確實不怕死,那股子氣勢也不是裝的,但是,她從來都不會找死。


    如果眼前隻有唯一一道生機,為此必須拋掉身邊所有的包袱,她會毫不猶豫選擇拋棄、不帶任何負罪感。


    至少表麵看來是如此。


    但實際呢?


    在沉默的時候,那偶爾閃過的、忘記掩蓋的寂寥眼神,似乎在隱隱指向著她那不為人知的一麵。


    以前遠遠看著的時候,他分不清那是什麽感覺,隻覺得說不清道不明。


    現在這感覺不再模糊,隨著接觸的頻繁、隨著她不經意間的破綻而越來越清晰起來。


    她是個矛盾的人……


    最能甩出的悖論就是在通往海盟的通道中,在不能保證自己戰力的情況下,卻選擇自己留下,保他離開的行為。


    嗯……再加上她那些聽起來沒心沒肺的建議和凶惡的威脅,項安一點也不會懷疑淩樂會在這種事上欺騙他。


    他隻是想要親眼看一看罷了,也讓身旁的團長安吉爾也親眼看一看。


    至於那些家夥現在為什麽能乖乖坐在那裏,其實很簡單。


    ——是因為淩樂的出手讓它們透過尚未斷網的頭盔看到了虛假的畫麵……甚至他本人穿著戰甲的模樣也很可能活靈活現地被淩樂安排在這十艘戰艦的其中一艘……


    這種事就沒必要仔細跟她解釋了。


    此時,安吉爾天生凶惡的麵容掛著無比凝重,在不知不覺間顯得更加凶神惡煞。


    她的腦中還夾雜著無數的疑惑。


    她已經知道了外麵黑暗中的龐大身影正緊盯著這裏……


    那隱隱反射出微光的眼珠……每一顆都比他們這整個a-2基地還要龐大。


    被那樣的眼睛在近處死死緊盯,難免讓人有一種末日降臨、以渺小的人力根本不能抵抗的錯覺。


    作為野狼軍高層的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麽——利維坦,編號06。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近在眼前的時候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在,天狼的存在很大程度上能安撫人心。


    隻是……稍微鎮定,心中又不可遏製地升起疑惑。


    就在不久前,她收到過一次蔣奉圖群發給各頭目的召集令,因為天狼大人身在海盟親自領導著他們,所以她並沒有理會。


    然後海盟內部出現惡魔……她又先後收到了兩條天狼令。


    第一條是立即撤離海盟、前往a-2基地待命;第二條是不要擅自進行武裝行動,一切以天狼令為準。


    第二條之後,卻又收到蔣奉圖的命令,目標直指武攻地上城,並指明地上城現在一片混亂、明臨已不能出場。


    蔣奉圖對她有栽培之恩……但栽培的資金可不是蔣家拿出的,她很清楚,她欠的是野狼軍,不是蔣奉圖個人。


    還有,她對野狼軍的歸屬感,並不止是因為父輩和野狼軍的淵源,還在於對天狼人品的信任和對他那一堆傳奇事跡的崇拜。


    說實在的,對於蔣奉圖的這次命令,她再遲鈍也感覺到了異樣。


    但不得不說,如果蔣奉圖說的屬實,那確實是一次進攻地上城的機會……而天狼會發天狼令,應該是感覺到了蔣奉圖的不可控。


    可是地上城一直是懸在野狼軍頭頂的一把劍,如果真的有機會除掉,天狼為什麽要阻止這件事呢?


    他確實單獨和她提到了準備和q暫時聯手,尋找sss級惡魔也是為了支援q……


    海盟常規軍分部突然冒出的惡魔是一個細思極恐的事,但是首領發出天狼令、將海盟所有野狼軍成員集中於遊動基地之後,隨之而來的卻是“利維坦”?


    這不可能是巧合吧?


    很難想象,這裏是不是有什麽更深層次的因素!


    而另一方麵,野狼軍中分明有一部分人無視了天狼令,跟著蔣奉圖殺向了地上城!


    伴隨著的,是連連的捷報,直到那最後一條……已奪取城主印的影像!


    那是明臨的辦公室,大家在有意無意地看到采訪明臨的新聞時,那背景大多也是那個奢華的辦公室!


    這……


    這一切,簡直能讓人感覺到蔣奉圖那無聲的嘲笑:野狼軍靠的是蔣奉圖,不是天狼!沒了我,他什麽都不是!現在不聽我的號召、站隊天狼的全是傻子!


    “咳咳!”安吉爾輕咳兩聲,醞釀了一下,準備開口。


    項安看了他一眼,忽然道:“無名者早就從利維坦腹中離開,地上城的內亂很快就能平息,蔣奉圖討不到好處的。”


    “……”安吉爾看了他一眼。


    “我阻止過他了。”項安又道。


    安吉爾無話可說。


    雖然聽起來好像是項安故意看著蔣奉圖去送死,但是那家夥作為下屬,根本沒把天狼的命令放在眼裏也是事實。


    隻是,相比無名者而言,蔣奉圖怎麽說都更算是個自家人……


    這頭兒怎麽就滿滿一股胳膊肘往外拐的味道??


    那可是無名者啊!


    不至於,應該不至於!


    “你說……我把無名者變成自己人怎麽樣?”項安忽然又道。


    安吉爾:“……”


    開玩笑……一定是在開玩笑!


    無名者那家夥……根本不是正常人啊!


    連暫時的溝通合作都很難理解,更何況是變成自己人?


    就算明臨真的掛了,以那家夥在地上城的威望,應該會接管地上城,也不可能來投靠野狼軍啊?


    不至於……不至於……


    或者……首領現在突然說這話應該不是表麵的意思?


    到底是有什麽深意?


    思索間,安吉爾錯過了發表意見的時機。


    此時,變數陡發。


    那些原本靜止不動的畫麵中,原本乖乖坐著的身影忽然齊齊起身,朝著艦內的某個空處衝了上去!


    與此同時,外麵的利維坦也動了。


    它伸出一根根巨大的觸手作勢要攻,卻又頓在那裏,一時間似乎無法確定要攻哪一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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