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身軀一步邁入黑山的地域,震得山巒都在顫。


    隻是四個頭四麵八方的看去,它的瞳孔便是一縮。


    為何如此安靜?


    這裏可是黑山啊,終日夜宴逍遙的黑山啊!


    那吵鬧的宴會聲,終日繚繞在山巒之上的霧氣,如今都不見了,留下的隻有一片空曠。


    黑山的仙神貌似一夜之間便全部離開了!


    老狐覺察到不妙,額角溢出灰撲撲的臭氣來。


    “該死!該死!”


    它依靠黑山仙神分散注意力的算盤空了。


    “區區一頭兩腳羊,便將爾等嚇成這個樣子嗎?一幫沒出息的東西!”老狐咒罵。


    這副景象,它哪裏還不明白,一個秘地的仙神居然都被林禦嚇得搬家了。


    奇恥大辱啊!簡直是奇恥大辱!


    任由一頭兩腳羊撒野而不敢反抗,敗類!真是東環一脈的敗類!


    要是自己,絕不能忍!


    老狐心中又在不斷咒罵了,腳下倒是絲毫不敢停下,以極快的速度穿越了黑山區域。


    黑山之外,是一片開闊的農田區域。


    無數的田地縱橫交錯,遍布在視野所及的每一片區域。


    此刻正是白天,數以千計的農人正在田地中勞動著。


    州府實行的策略與諸多縣城大有不同,


    州府的府主是個聰慧的,特意尋了人族的謀士出謀劃策。


    自此,一紙政令出爐:


    三丁不抽四丁抽,一年供奉一年休。


    這三丁不抽四丁抽,指的便是三口之家不需要參與每年的供奉名額抽取,可選擇休養生息。


    一年供奉一年休,便是指今年被抽到的人家,來年可不參與名額抽取。


    當然,為了避免一口之家刻意將人口限製在三人之下,還有許多伴生的策略。


    還有諸如為了避免被抽取到的獻祭名額逃跑而生的連坐政策。


    每一項每一條都十分契合仙神可持續竭澤而漁的念頭。


    最終實現的效果,便是戶與戶之間互相監視,家與家之間相互製衡。


    這極大程度的保證了被圈養人口的生活基調不會被刻意打斷,甚至能不斷溫水煮青蛙,


    讓人適應,麻木。


    就如現在一般,哪怕化成方向每天都有巨大的轟鳴聲和呼嘯聲傳來,


    但普通人該怎麽活還是怎麽活。


    他們活著就極累了,怎麽可能關心那些事?


    老狐龐大的身影突然出現,恐懼甚至都來不及蔓延。


    它腳下一躍,轟隆一聲踩塌一塊農田。


    不顧腳下被踩成肉泥的農夫,就繼續朝前急速奔去。


    七八個呼吸後,這邊的血腥場麵才引爆了這些麻木播種的農夫們,


    他們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要逃跑,但為時已晚。


    剛剛曆經屈辱的老狐太憤怒了,它拿林禦沒有一絲辦法,但不代表它對付不了螻蟻。


    它張開大口,喚起一絲狂風,不顧尖叫哀嚎,將眼前的所有兩腳羊都一口吞入肚中。


    隨後繼續埋頭朝前衝去...


    足足半刻之後...


    終於!


    州府快到了!!


    老狐興奮不已,一通刺耳的尖嘯不斷從它口中發出。


    既是對重獲新生的喜悅,也是在呼喚處於閉關之中的府主大仙。


    尖嘯不斷傳播,很快:


    高大的城樓上便聚集了一大堆未知的仙神,它們便是州府的四個仙道世家。


    從左至右,分別是:


    雙頭黑毛鼠仙一族,大力魔牛神一族,太古哀怨雀仙一族。


    當然,還要算上城下狂奔而來的四頭六足狐仙一族。


    老狐看到這般強大的陣容在城上匯聚,興奮的怒吼:


    “哈哈哈,你殺不了我,你殺不了我!”


    老狐的喜悅沒有持續太久,


    鏘!


    一聲長刀極快刮擦空氣,微不可察的聲音在老狐耳邊輕輕響起。


    老狐興奮的神色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驚怒與恐懼。


    “不不不!你不能,你不能!”


    它以為自己要被斬了,淒慘的嚎叫,看向城樓之上的三尊大仙的目光帶著哀求。


    “救我,救我!”


    隻是,


    三尊大仙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老狐去引兩腳羊前來,隻自己回來也就罷了,


    怎麽還一副瘋癲模樣?


    一邊喊著你不能,一邊瘋了一樣扭動身軀。


    若不是它們是偉岸的仙神,恐怕要以為老狐被什麽邪異纏上了。


    “莫要再玩鬧,那兩腳羊呢?本仙斬了他,正好嚐嚐味道如何,是否鮮美。”巨大的六目神牛開口,語氣甕聲甕氣。


    黑毛鼠兩個腦袋掃了一圈四周,淡淡道:


    “老狐狸,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隻兩腳羊便將你嚇成這副模樣,你細細看看,這四周有甚麽?你在怕個甚麽?”


    哀怨雀舒展著光禿禿的羽翅,看向老狐的眼神中帶著垂涎。


    “它瘋了,不若讓我吃了它,嗬嗬嗬。”


    三隻仙神老祖你一言我一語,不斷調笑狂奔的老狐。


    突然,一聲輕鳴響徹:


    鏘!!


    三獸話音剛落的刹那,一道猩紅色的長刀在它們眼前一閃。


    血濺,頭落,三具巨大的身軀搖晃著摔下城樓,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狐那尚在狂奔的身軀一滯,四隻腳狠狠砸在地上,足足滑出去千米才停下。


    此刻的它,距離城樓已經不足千米。


    老狐看著牆下那三具屍體,渾身都在顫抖,魔怔一般的不斷呢喃:


    “不可能,不可能!”


    “這不可能,怎麽...怎麽就死了!”


    林禦看著老狐發瘋,隻是緩緩將染著汙血的長刀,放在哀怨雀屍體上那稀薄的羽毛間擦了擦。


    隨後才緩緩回頭看向老狐仙:


    “oi,不是要入城嗎?來啊。”


    老狐四個頭都駭得無華,抖得更厲害了。


    它恐懼,惱怒,躊躇...


    為什麽,明明能一刀殺了它,為什麽要這樣對它,為什麽要這般戲耍它!


    該死的人族,該死的兩腳羊,該死,真該死!


    還有那仙神會,為何還不來救駕?!


    它心中不斷怒罵,但麵上卻連半點醜陋都不敢露出。


    “我突然想起有事,不想回城了,先走了。”老狐身軀居然意外的矯健,調轉方向便要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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