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訶將她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李傳真的身上,見她一身是血,還在傻笑,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耶訶臭著臉,還要開口說她幾句,忽然,耶訶雙眼睜的老大,結巴道:“澤真,你,你看”


    李傳真順勢低頭往自己的肋下一瞧,臉色霎時間也變得難看了幾分。


    不是錯覺,她分明看到身上的惡犬圖案,方才原本已經消失的半邊狗臉,又在慢慢的顯出一點點淡淡的黑色輪廓。


    而且,不同於李傳真動刀割去皮肉之前,猙獰咆哮的模樣。


    此時那半張重現的狗臉變得更加歪斜扭曲,似在邪惡獰笑。


    詭異扭曲狗頭張著血盆大口,齜著恐怖獠牙,似乎是要永遠嘲笑李傳真的不自量力。


    艾婆婆等村民的醜惡的嘴臉又跟著輪流浮現在李傳真的眼前。


    “李傳真,你此生休想擺脫我們......”


    李傳真惱恨不已,她五指如鉤,雙目通紅,如同著魔了一般四處亂抓,一下子又狠狠抓著那塊附有紋身的皮肉,竟想就此生生撕扯下來!


    “滾!都給我滾開!”


    耶訶連忙扯住她的手,道:“不可!不可如此,澤真君,你不要這麽衝動,我們想其他辦法就是了,怎麽可以這樣傷害自己,肉長在你身上,難道你就不怕痛麽?”


    李傳真終於又安靜下來,現實於她而言一如既往地殘酷。


    這個圖案對她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是寧願剝皮割肉也想去除的東西。


    她本想今夜除掉紋身,重新開始,沒想到這東西的手腳如此厲害,刮去一層皮肉依然可以重新顯出顏色。


    耶訶表情沉重,“這不是普通的紋身,這是某些上古貴族家族圖騰的銘刻之法,除非你把整個肚皮挖了,掏個洞重新長肉,不然就,隻會重新顯出來......”


    李傳真做不到這種程度,這會超出她能承受的範圍。


    耶訶對這些事情還是一點了解的,看來那些秦人從上古國學了不少偏門的好東西去,這本是上古人的圖騰信仰,竟然被秦人拿去四處做惡。


    秦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耶訶十分不恥這些欺辱澤真君的那些秦人的行事作風,卑鄙齷齪的很。


    “澤真君,我雖然沒有辦法幫你徹底清除圖案,但是我知道有一種藥液可以遮蓋,塗上之後旁人也看不出來......”


    李傳真低垂下頭,她還是想的太簡單了,這樣特殊的銘刻之法杜絕了她用自殘的方式擺脫身份。


    “幫我?沒用的,沒人能幫得了我。”


    想來也是,若是可以輕易毀去圖案,那這紋身不是形同虛設了嗎?


    李傳真努力平複情緒,平靜的接受現實的失敗和打擊。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冷酷,不是她雄心壯誌的喊喊口號就可以改變她如今的慘狀。


    耶訶是個十分自負的人,李傳真不接受她的幫助,這無疑是在質疑她的能力,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我幫不了你?你無非就是想擺脫那些人而已,隻要你留在我身邊,他們決不敢踏入秩序之城半步。”


    聽到耶訶這樣說,李傳真隻覺得好笑的很。


    耶訶怎麽可能是陸清韞的對手?


    她有什麽不敢的,耶訶的秩序之城都已經被她滲透成篩子了,可憐的耶訶還自以為她的大本營固若金湯。


    她輕輕推開耶訶,隨即脫下身上披著的耶訶給她穿的外衣。然後轉身,緩緩從石頭上滑入水中,隻露出一個腦袋浮出水麵。


    李傳真背對耶訶,若無其事的開始清洗身上殘留的血跡,淡淡的紅色在水中擴散開來,


    “多謝,無妨的,這圖案弄不掉就這樣隨它去吧,隻是出門在外需要小心一些而已,不妨事,讓城主大人見笑了,我這條鹹魚想翻身結果又粘鍋了,嗬嗬......”


    “你當我不懂麽?這是奴隸的印記,你明明很在意,告訴我那些人的下落,我可以幫你”


    李傳真不等耶訶說完就打斷道:“我說不必了,大人您聽不懂嗎?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很感激城主大人這段日子的關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


    即便是耶訶,如果隨便摻和她的事情,也是會有可能丟掉性命的。


    李傳真猶豫一下,還是解釋了一句,道:“方才,我不是讓大人滾,嗯,大人還是和我保持距離為好,像這樣跟著我很危險的。”


    “我知道。”


    兩人這時都沉默下來,耶訶也不知還能說些什麽。


    耶訶還想靠近李傳真,但李傳真有心要避開她。


    “你別過來了,我的狀況和旁人不同,我時常會出現幻覺,”


    李傳真說到這裏,微微回頭看向耶訶,毫無掩飾眼中的森森寒光,


    五指攤開,掌心冒出白氣聚成的光刃,“失手殺人也是難說的事兒。”


    除了小福,她並不想任何人這樣接近自己。


    若不是感受到耶訶對她並無惡意,李傳真已經動手了。


    更不要說任由耶訶半夜跟蹤自己。


    耶訶感受到李傳真語氣中的殺意,有些不高興的皺起眉頭。


    她是澤真有意不假,但她耶訶可不是讓她隨意對待,放肆無禮的!


    耶訶站起身,對水中的冷淡美人道:“你這是在威脅我?你莫不是和那個秦國女人相處了幾日,連你自己的身份都忘到腦後了?”


    李傳真絲毫不怕耶訶生氣的樣子,她自由自在的在湖中鑽進鑽出,圍著耶訶的所在的湖心石歡快的遊弋身姿。


    李傳真思索了一會兒,向耶訶潑了一捧水花,笑道:“身份?城主大人是說我是大人貼身護衛的身份,還是,聖祿將我賣給大人當男寵的身份?”


    耶訶不躲不避,被她打濕了衣角,仍站在原地,任李傳真向她潑水玩鬧。


    她神情嚴肅,並沒有露出被人當麵戳穿心事的尷尬,隻是認真道:


    “都是,聖祿已經答應把你送給我,以後你就是我的人,無論是誰,膽敢搶我耶訶的東西,我都會殺了她。”


    李傳真心裏有些不爽快,她喃喃自語道:“東西?又是一個不把我當人的......”


    “嗬嗬,城主大人覺得,你能約束的了我麽?我確實在為聖祿效力,但也僅此而已,


    她又有什麽權力決定我的來去!你若是想強留我,那就盡管試試好了。”


    耶訶隻是看著她,這會兒緊抿唇角,一言不發,她將腳邊自己剛剛給李傳真披在身上的外套一下踢入水中。


    “穿上衣服,走,跟我回去。”


    李傳真看著水麵漂浮著的衣物,她拿起耶訶給她的衣物,雙手捧起,送到耶訶的麵前,向她道謝:“城主大人,今晚,謝謝你的關照,不過我得走了。”


    她朝耶訶擺了擺手,作了再見的手勢。接著緩緩往後遊去,潛入水中,消失不見。


    耶訶一把甩掉手中的衣物,平靜的湖麵被砸出一大片水浪,她朝空無一人的水麵怒罵,卻無一人給她回應,


    “赫舍裏澤真!你沒長心麽,留在我身邊有什麽不好?我哪裏對不住你,我對你多好你看不到麽,你喝的酒,都是我在付錢!”


    扔下無能狂怒的城主大人,李傳真沒有理會她,自顧自的一口氣潛出很遠距離。


    沒時間在城主這裏磨跡了,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李傳真這樣打算,但耶訶可不這樣想。


    所以,當李傳真露出水麵換氣的功夫,忽然,她感覺到身後半空中有人正朝她飛掠而來。


    來者不是耶訶還能有誰?


    隻見耶訶腳尖輕點湖麵,便如同一隻大鳥朝李傳真俯衝而來,探手就要將李傳真從水中撈出來。


    耶訶的舉動已經有些惹惱李傳真了,她就在即將碰到她身體時,目露凶光,右手五指的指尖迸射出五道鋒銳的寒光。


    沒有絲毫猶豫,出手就是致命殺招,她抬手便朝耶訶的脖頸橫掃而去!


    李傳真越是這樣下死手,耶訶越是怒意更盛!


    她本將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耶訶心道,既然你冥頑不靈,不肯就範,那就別怪我動粗了!


    真當我是這麽好相與的,你想跑就跑不成?


    一根筋兒的耶訶根本不躲,反而直直的就朝李傳真的手上撞去......


    涼爽的夜風滑過如鏡般安寧的湖麵,泛起層層波瀾。


    耶訶攬著李傳真的芊芊細腰,如願將人兒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最後關頭李傳真還是急急收手,她隻想趕走耶訶,並不想傷到她。


    “你幹什麽,找死不成?”


    李傳真怒極,隻差一點,若是自己剛才有猶豫一點,反應再慢上一分,耶訶的腦袋此時已經掉下來了。


    耶訶輕功還不錯,帶著李傳真兩下就重新回到岸邊。


    此時她心情極好,就算李傳真對她橫眉豎目,冷言冷語,耶訶還是嘴角噙著笑意,道:“是啊,我找死,那你幹嘛還不動手?


    你不是很凶麽?動不動就要殺人,來,我讓你殺,你把我宰了我就不纏著你。”


    “無聊。”


    李傳真冷哼一聲,推開耶訶,從她懷裏跳下來,邁開長腿,就要離開。


    耶訶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有些得意道:“行了吧,你就承認你是舍不得殺我。


    本來就該如此,我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可能還會對我動手呢?好了,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要再任性了,快隨我回去......”


    李傳真無奈道:“城主大人,你看夠了沒有?要我跟你回去,也要先讓我穿上衣服吧,你就非要我這樣光著跟你吵嗎?”


    好像,似乎,確實有些不太合適......


    耶訶這才悻悻放開手,背過身去,不去看李傳真的身體。


    這樣完美妖媚的身體,任誰都會忍不住瞟上兩眼的吧,怎能怪她管不住自己?


    “看都看完了,我當你不在乎呢,這會兒知道羞了,那你趕緊的......”


    “別的女郎看我確實無所謂,你不行。”


    耶訶:“......”


    李傳真也不去管她,徑自去一旁穿上自己留在岸邊的衣服。


    “城主,我要回神山找聖祿,你自己回去吧,日後有緣再見,就這樣。”


    李傳真打算就此分道揚鑣,不與耶訶有過多瓜葛。


    “找聖祿?那你更加不必回去了,聖祿不在神山,她離開了。”


    耶訶依然背對著李傳真,一副她是正人君子,絕不偷看的正派模樣。


    李傳真束好腰帶,聽到耶訶的話,她瞬間來到耶訶麵前,皺眉問道:“離開?怎麽會,她極少離開神殿,她做什麽去了?你知道她去了哪裏?”


    “我知道,你想知道更多就乖乖聽話跟我回去。”


    耶訶從懷中取出一物,李傳真定睛一看,此物正是聖祿平時給她服用的毒藥瓶子。


    “她把這個也給你了?哼,還真是把我賣了個徹底。拿來,給我,”


    李傳真劈手就要去奪,耶訶不給,隻問道:“跟不跟我?你先答應,我就給你。”


    李傳真放下手,緊握成拳,反唇相譏道:“我的性命握在你的手中,不答應能如何,難道我還有的選麽?”


    耶訶認真點頭道:“當然,我給你選擇的機會,你不願意,我也會把藥給你,放你走。”


    說完,耶訶攤開手,示意李傳真可以拿。


    李傳真哪裏會跟她客氣。


    一把搶過藥瓶,打開聞聞味道,確認是聖祿做的東西,立刻翻找起不同顏色的藥丸,當即服下一顆,


    “那你還多此一舉問我做甚?裝模作樣搞收買人心那一套?告訴你,這些對我無效。”


    嗯,是熟悉的毒藥味道,感覺身體都舒服了幾分。


    聖祿可以走,但她的藥不能停。


    “聖祿給了我很多瓶,你吃完了可以問我要,她不在的期間,我會照顧你,跟隨我是聖祿給你的命令,難道你要違背她?


    況且,你在上古國無親無故,依附我,你想做的事情我可以給你便宜行事,聖祿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甚至她做不到的,我比她做的更好。


    聖祿之所以把你留給我,也是我能給到她得不到的資源。


    我是上古國的王室嫡係,整個秩序之城的掌權者,你可以考慮一下,追隨我,沒有那麽差。”


    耶訶說完,轉身就走,不做停留。


    李傳真看著耶訶離開,握緊手中的藥瓶,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見李傳真最終還是選擇跟她走,耶訶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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