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方少宇站在原地,嘴唇輕顫,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千言萬語都卡在了嗓子眼兒裏。在此之前,他曾無數次在腦海中預演過與父親重逢時的情景,想象著會有怎樣感人至深的對話,然而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他發現所有準備好的說辭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最終隻化作了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聽到那聲呼喚,老者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有些迷茫地看向聲源處。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淺淺的溝壑,讓原本清晰的五官變得模糊不清,但憑借著那份血脈相連的熟悉感和記憶中的模樣,他還是艱難地辨認出眼前之人正是自己那個離家多年的大兒子——方少宇。


    “你是?少宇?”老者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仿佛不敢相信闊別已久的兒子竟真的出現在了自己麵前。淚水瞬間模糊了他的雙眼,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你怎麽才回來啊?”老者哽咽著說道,話語中飽含著無盡的思念與哀怨。他那幹枯如柴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試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迎接兒子,但終究因年老體弱而力不從心,隻能無奈地又坐了回去。


    太原府,這個時候宣北笙則是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前一段時間一直在整頓西川那邊,如今也是終於有時間回到了太原府,擺在她麵前的公文可以說的上是堆積如山,這還是途中處理了很多比較急迫的事情,不然還會更多一些。


    首要來說的就是三件事情,第一件是柳如煙那邊,也就是研究院的事情,按照她接到的情報來說,柳如煙現在在找一個叫什麽橡膠的材料,據說是一種南方的樹上提煉出來的東西。


    隻不過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這個樹,根據柳如煙的描述,這東西可能要出海,上另一片叫什麽阿美莉卡的大陸上找,但是那個大陸距離很遠,需要很大很大的航船才可以到達。


    所以這件事情看起來隻能擱置,反倒是柳如煙現在搞的一個叫什麽法拉第發電機的東西,據說是兩塊磁石中間放置一個圓盤,然後旋轉起來就能產生一個叫什麽電流的東西,然後再用銅絲接在細細的竹絲上,然後那個竹絲就可以發光發亮。


    據說這個東西搞出來的時候,柳如煙興奮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覺。


    還真別說,宣北笙看著眼前的這些東西,這個女人帶來的東西確實挺有意思的。


    至於第二件事就是之前說好的春闈,因為西川的事情也是一拖再拖,如今春闈都變成秋闈了。


    也要定個章程了,而且最後一步的殿試還得她親自出題考校,總是要提前做些準備的。


    最後一件事情就是之前那些官員們念叨了很多的官位係統,秋闈之後也要建立起來了。


    不然隻怕是那些如今一個人掰做三瓣用的老臣們又要跑到晉王府的門口哭了。


    不過秋闈的主考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宣北笙看了一眼手中的一份文卷,開口道:“讓外麵那個人進來吧。”


    此時,自門口緩緩走來一人,定睛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諸葛琥珀。隻見他此刻已然精心梳洗打扮一番,身著一襲羽扇綸巾,舉手投足之間,竟流露出幾分不凡的氣度。


    他穩步走到堂前,微微躬身行禮道:“見過晉王殿下。”聲音不卑不亢,帶著一絲從容與淡定。


    宣北笙坐在堂上,目光淡淡地掃過諸葛琥珀,語氣平靜地開口道:“你這是給黃征收完屍了?”言語之中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諸葛琥珀聞言,嘴角微揚,輕笑一聲回應道:“終歸是君臣一場,微臣自然應當前去相送一程。倘若他日殿下不幸故去,微臣亦定會不辭辛勞,十裏相送。”說完,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狂放不羈的笑容。


    宣北笙聽到這話,不禁輕輕搖頭,略帶調侃地說道:“那倒是不必,若論年歲長短,怎麽看都該是本王送你才對。”話雖如此,但聽起來卻仿佛並不在意諸葛琥珀這般狂妄無禮的言辭。畢竟就性情而言,宣北笙自己可要比眼前這位狂人更為肆意張狂得多。


    緊接著,宣北笙微微挑起眉毛,饒有興致地繼續追問道:“那麽現在,不妨跟本王講講,你究竟有何能耐?而本王又為何非要用你不可呢?”一雙深邃的眼眸緊盯著諸葛琥珀,似要看穿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主公雖然經世之才,世所罕見,不過終究隻有一人,難免力有所不逮,況且主公千金之軀,縱然武功絕倫,但是以身犯險終是不妥,有臣在,可為主公征伐在外,主公則可以坐鎮朝堂,安若泰山。”諸葛琥珀侃侃而談。


    “三天後就是秋闈,如今準備工作已經差不多了,你便是今年的主考,一應計劃你可向吏部郎中令討要,若是事情做得好,便留下,做不好,便自請歸家吧。”宣北笙似乎壓根沒有聽他說什麽,直接把一摞文書讓婢女抱給了諸葛琥珀。


    反倒是諸葛琥珀愣住了,他雖然設想過很多他和晉王殿下見麵相談的場景,卻沒想到這一上來就直接接個大活,好家夥,秋闈?這晉王殿下居然這麽放心把這麽大一個事情交給我這麽一個剛剛投誠過來的?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要全力以赴做好咯,定不能辜負晉王殿下的信任,也要做個樣子給那些晉王原本手下的官吏看看,想到這裏,諸葛琥珀忍不住生出一番豪情壯誌,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反倒是吏部郎中令先扛不住了,不是哥們,你一個剛入職的,你卷你牛馬呢?雖然沒有當麵罵出來,但是背地裏已經傳開了,晉王殿下從西川挖回來一個卷王,一天工作十八個小時,幾乎不用睡覺的那種。


    說起來,卷王這個詞還是柳如煙小姐說的,不過那個時候她是偷偷拿來評價晉王殿下的。


    托諸葛琥珀的福,或者說在他的瘋狂內卷之下,整個秋闈工作異常順利,最終招募上來各類官員共計一百五十人。


    這個數字也是之前晉王殿下評估之後,最終定下來的一個數字,有了這些人的補充,整個晉王領的官吏係統也可以大致搭建起來。


    首先確定的是六部,目前並沒有訂立丞相之類的職位,畢竟就宣北笙個人而言,她暫時也沒有登基稱帝的打算,畢竟女子為帝的話,就現在而言容易成為眾矢之的,倒不如緩緩圖之,況且,贛南道的布局也已經展開了,而且還算比較順利。


    目前建立的是六部兩院兩司一處,六部分為吏部,吏部尚書商挽,這一次秋闈宣北笙特意把商挽調了回來,給諸葛琥珀打下手,一方麵是為了幫她開闊一下眼界,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讓她下一步走馬上任熟悉環境。


    禮部尚書李舞陽,說起來,最近幾次宣北笙出於對李舞陽的了解,真心覺得他適合做這個,怎麽說呢,這家夥嘴毒,還敢說,是個幹外交的好材料,那話叫怎麽說的來著:“兩國談判,說話自當雅量,以彰顯大國之氣度。”


    反正從宣北笙看起來,李舞陽挺合適的,適合做這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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