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宣家的宴席之上,宣北笙已經成了坐在最上首的人,她的左右兩側則是宣如海和林夫人。


    “三姐近來功課如何啊?”大概是因為宴席上分外沉悶的緣故,所以宣北笙這才開口詢問道,問的也是三房的嫡女宣西決。


    “近日西決也到了議嫁的年齡,在家裏準備些女工。”宣三夫人壯著膽氣,開口說道。


    “嫁人也好,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若是相看好了人家,我也可以幫忙。”宣北笙略微停頓了片刻,接著開口道:“不過明年府裏要重開春闈,如今府裏做事的人手不足,男女皆可參加,擇優錄取,若是三姐有心,亦可以參加。”


    “這女子做官,拋頭露麵的,將來如何相看人家,不妥吧。”三夫人脫口而出,卻似乎又感覺有些不妥。


    隻不過如今宣如海卻是心中一動,既然宣北笙會這樣說,那麽想必也存了提攜宣家後輩的意思。


    “我倒是覺得此事甚好,就是不知道三姑娘自己怎麽想?”宣如海開口說道。


    “我願意科考。”宣西決忽然抬起頭,目光灼灼,眼神之中透露著堅定的神采。


    “三姐有此誌向,自然是極好的。”宣北笙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父親,如今整個河東道還算安定,宣家的族學也當重開了,不知旁係那些人家中可有尚學的子弟?”


    “旁支裏有兩個孩子,昔日功課做的不錯,如今族學重開,我自然會請他們過來。”宣如海點了點頭道,他很清楚,如今這是宣北笙在傳達一個態度,一個和宣家和好的態度,同時這也是一個提攜宣家後輩的機會。


    “不過父親,這話說在前頭,凡是宣氏子弟想要入朝為官者,走科舉,不得舉薦,這件事情還望父親記住。”宣北笙慢條斯理的說道。


    “放心,我自然會囑咐到位。”宣如海點了點頭。


    “對了,父親,不知道老夫人如今如何了?”宣北笙接著問道。


    “母親如今病體纏綿,難以起身,北笙若是想見見,等吃過飯後,可以去見見。”宣如海回答道。


    “老夫人畢竟是長輩,應當去見見的。”


    隨後宴席上的氣氛也算是活躍了一些,觥籌交錯,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宴席過後,宣北笙隨著宣如海到了老夫人房裏。


    如今兩個婢女攙著老夫人,正在喂著一些飯食。


    “老夫人。”宣北笙看著如今老夫人這個樣子,心中也似乎有些感慨。


    “嗬嗬,嗬嗬。”宣老夫人奮力掙紮著把一個茶杯砸在了宣北笙的腳邊。


    “算了。”宣北笙忽然笑著搖了搖頭:“當知如此,當知如此啊。”


    “父親。”在離開宣府的路上,宣如海一路陪同,一路無言,終於到了快要出門的時候,宣北笙忽然開口。


    “我在。”


    “父親,戶部郎中令汪盛年事已高,如今幾次三番上表要辭官歸鄉,我都按下了。我知道父親此生誌向,也知道父親的能力,若是願意的話,可以來晉王府找我。”宣北笙一邊走一邊留下了這樣的一段話。


    “四小姐,老爺當真願意嗎?”馬車粼粼,搖搖晃晃的從宣府門口離開,馬車上,靈犀開口問道。


    “父親是個有大誌向的,隻是一時半會想不開而已,慢慢想開了就好了。”宣北笙隨手拿起一卷文書,翻看了起來。


    “隻不過老爺這樣直接上去,會不會名聲上不太好聽?”靈犀有些疑慮的問道。


    “名聲這個東西,是活人給死人定的,想要名聲好,就要活下去,而不是在意他們說些什麽,死人說的再難聽,也不會有人聽到的。”宣北笙輕笑一聲:“走吧,回府。”


    太原府外,煙花爆竹衝天而起,除舊迎新,這的一年要開始了啊,馬車上的宣北笙放下了書卷,挑起了簾子,看著窗外,看向遙遠的空中,那璀璨的煙火。


    回到晉王府的門口,她一下馬車,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方少宇。


    “方少俠,這些日子,可是想好了?”宣北笙有些好奇的問道。


    “感謝晉王殿下,如今我想好了。”方少宇回答道。


    “說說看吧,想做什麽?”


    “我想要先回家一趟,回家看看,很久沒有回去過了。”方少宇的神情似乎有些惆悵。


    “那是應該回去看看。”宣北笙的語氣很隨意。


    “晉王殿下不留我嗎?”反倒是方少宇有些好奇了。


    “既然方少俠有了想做的事情,那便去做,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謝過晉王殿下了,等我回家之後,定會盡快回來的。”方少宇有些感激的說道。


    “此時南方到底是亂了些,方少俠走的時候去王府的賬房多支些銀子,路上也要小心些。”大概是不太放心的樣子,宣北笙又開口囑咐道。


    “我會小心的,謝晉王殿下關心。”方少宇回答道。


    “活著回來。”


    隨著少年揚鞭策馬,背後傳來悠悠的聲音,少年的眼眶有些發紅,奮力的大聲喊叫出來:“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方少宇的馬蹄聲漸行漸遠,宣北笙也帶著靈犀進了晉王府的內院。


    雙全留在府裏,早已經在書房點上了燈,升起了炭火,平素裏晉王殿下一向都宿在書房,這一點這些小丫頭們也是清楚的。


    “小姐何不把方少俠留下?畢竟那人到底是柳小姐口中的所謂主角。”靈犀有些好奇的問道。


    “靈犀我問你,方少俠在或者不在,我們做的事情是否一樣?”宣北笙拿起案台上的文牘,沒有翻開,隨意的開口問道。


    “應當是一樣的。”


    “所以說不管方少俠在與不在,我們所要做的事情不會多上一分,也不會少上一分,是也不是?”


    “話雖然如此,可是。”靈犀還想說些什麽。


    “可是有人幫忙的話,總歸會好一些對吧。”宣北笙輕聲一笑:“這世間若是每個人都想要旁的人幫忙做自己的事,那便什麽事情都做不成了,每個人都有想做的事情,想做就去做,不想做也不必去求,就像開科取士一樣,願意做事的人,自然會來,不願意做事的便不會來。”


    說到這裏宣北笙話鋒一轉:“可若是占著位置卻不願意做事,那也是不行的,要把位置騰出來給做事的人。這世間就是有太多的人既不想做事,卻還想得著好處,哪裏會有這樣的道理。”


    “我知道了,是靈犀狹隘了。”靈犀微微躬身:“我給小姐沏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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