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的帽簷遮住了眼睛,但謝從意也能猜到他現在的眼神絕對充滿了戲謔,就等著看她的笑話。


    她反問:“你剛才幹嘛呢?要是他真的動手,那麽近的距離你躲得了嗎?”


    “躲?我當然是先下手為強了。”唐就理所當然地說。


    “……你最好是在開玩笑,如果他是故意接近我們,那周圍就還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你貿然動手隻會暴露我們。”


    謝從意說得認真,唐就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踢了他一腳。


    “嘶——那麽用力幹什麽?”唐就左右瞧了瞧,見路人沒看過來,他才轉頭看她,“你不也說了,那麽多人盯著我們,那我動不動手有什麽區別,我看你是有別的私心吧?”


    謝從意沒說話,徑直往前走了。


    他笑了一下,“被我說中就不吭聲了?”


    唐就慢悠悠地跟上她,才走到她身側就迎來了一個肘擊,“……我是不介意打一架,不過你——”


    “你最好收起你玩世不恭的態度。”謝從意停住,轉身麵對他,口氣冷了下來,“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扯上我。”


    她麵無表情的模樣唐就見過很多回,但這次似乎格外冷淡。


    他眼裏快速掠過什麽,再開口語調中便沒有了調笑的意味:“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我不是叛離組織的。”


    “所以……你之前是故意誤導我 他們根本不知道你來找我了?”


    見她的臉色有變差的趨勢,唐就移開了眼神,“這可不一定。”


    雖然他是和平離開組織的,但他短期內的蹤跡必然會被追查,組織也很清楚他的去向之一就有謝從意,因此從理論上來說,他們是會把兩個人在一起的情況納入考慮的。


    唐就沒說假話,可他也沒說實話。


    謝從意感覺自己要被氣冒煙了,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她不能太引人注目,她絕對、絕對要暴打他一頓!


    “你想把這一切當做遊戲隨便你,我不奉陪了。”她把提包丟到他懷裏,大步離開了。


    唐就站在街頭愣了幾秒。


    這回玩大了。


    *


    深夜的城市安靜了下來,謝從意拖著困頓的身體倒進了床榻。


    她的精神很緊繃,完全睡不著,但腦子卻不斷地叫囂著休息。


    自從頻繁出現昏迷後,她的身體就日漸虛弱,感覺怎麽都睡不夠。


    盡管她很努力地和這莫名其妙的病症做抗爭,但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世界天旋地轉,身體逐漸變得軟綿無力,直至完全失去意識。


    謝從意想,如果這是個夢就好了,她就不會這麽被動了。


    每次醒來後她都不由慶幸自己還安然無恙,沒有在暈倒後被其他人找到,可同時又會生出一股自我唾棄之感。


    她不能再縱容自己有僥幸心理了。


    假如下一次她醒來後就身陷囹圄,或者是再也醒不過來了,那她的未盡之事又該如何。


    緊迫感推著謝從意向前趕,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拍了拍自己暈乎乎的腦袋,走向洗手間。


    鏡子裏倒映著她略顯病態的麵容,仿佛被抽去了生命力一般,全然不像是二十多歲正當朝氣的年紀。


    她洗了把臉,熱氣撲上來給她增添了一絲紅潤,但很快又隨著水珠滴落而消失了。


    迷茫的神色爬上了她的臉,謝從意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鏡子裏的人也跟著做了同樣的動作。


    這畫麵似曾相識。


    她似乎缺失了什麽重要的記憶,可是一點片段都想不起來。


    這難免讓謝從意感到有些煩躁不安。


    她把水龍頭擰到冷水區又洗了把臉,抬起頭後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表情,拿過隨身包便開始給自己化妝,再走出洗手間時已經是判若兩人了。


    今天她要去見幾個熟悉的陌生人。


    當她那時真正直麵自己這些年來拆散了多少個家庭後,她就生出了一個念頭。


    必須要去看看他們的家人。


    做好偽裝後謝從意便出了門,途經隔壁時她多看了一眼。


    她知道唐就昨天一直跟在自己後麵,還訂了她旁邊的房間,但是他沒有湊上來招惹她,她就權當沒看見了。


    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要是他真敢站到她麵前,她指不定會怎麽收拾他。


    所幸唐就還有自知之明,坑了人後會避風頭。


    謝從意走進電梯時那扇門還沒有動靜,直到她出了大門才隱約感覺到一道視線從樓上望下來。


    她大步流星地離開了他的視野。


    早高峰車流量巨大,所以謝從意選擇自己騎車去。


    在距離此處約一個小時車程的豪華別墅區就是她的目的地。


    多年以前,她奉命執行的一項盜取兼暗殺的任務對象在這裏有一處房產。


    那人死了以後,家中生意一落千丈,還落下了許多債務,他的一家老小不得已變賣家產償還,據她之前調查的情況來看,現在應該隻剩下這一幢別墅了。


    這個地段的房價極高,入住率就不高了,謝從意走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有人在路上。


    許是周圍太安靜了,她直覺有些不對勁。


    在距離目標別墅還有百來米距離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她現在的身份信息是當初背著組織偷偷搞到的,為的就是方便以後出來生活,所以按理來說她的號碼也不會有人知道。


    除非是……唐就。


    他們同行那會兒她有告訴過他其中一個號碼。


    謝從意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周邊,然後接起了電話。


    “你被跟蹤了。”唐就言簡意賅地說。


    聽到話筒另一邊傳來隱約的雜音,她皺起了眉,“你沒跟來?”


    聽起來他大概是在室外,可是聲音嘈雜,不像是在她附近。


    “應該是幸好沒跟上,我在他們後麵。”通話時的唐就聲音有些失真,顯得他比往日嬉皮笑臉的樣子沉穩多了。


    “恐怕我周圍也有了。”謝從意一手插兜,一手接電話,走到了牆根處,觀察著附近的情形。


    “那人數就不少,他們神出鬼沒的,你別撞到槍口上了。”


    聽到這句像是關心的話她頓了一下,說:“我比你更熟悉他們。”


    謝從意握住兜裏的槍把,神情稱得上是從容。


    曾經在他們手下,她學會了怎麽活著,所以她無懼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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