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次任務都發生了狀況,老板壓抑著怒氣和她單獨見了一麵。


    十三表現得很沉默,她沒有辯解什麽,可恰恰是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老板更惱火。


    她被罰去關了禁閉。


    一個月後,十九來接她。


    “你這是……哎小心!”她驟然往前倒來,十九連忙抱住她,隻是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她渾身都是傷,輕輕一碰身子就打顫。


    她無奈,隻能順勢把人放到了地上。


    “你說你,幹嘛一聲不吭啊?讓老板下不了台階,吃苦的還不是你自己?”


    十三靠在牆上,半闔著眼,像是根本沒聽見她說話。


    十九輕輕歎了一聲,蹲在她麵前,“聽說你在裏麵經常暈倒,怎麽回事?你身體出什麽問題了?”


    她默不作聲地搖搖頭。


    “也對,肯定是沒查出來,要不然老板哪能提前結束你的禁閉期。”十九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


    “我說你啊,既然出來了那就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否則下次可就不是幾個月禁閉那麽簡單了。”


    “沒有下次。”十三抬眼看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想清楚了。”


    “你不會……”十九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才低聲問,“不會真想不開吧?”


    她嗯了一聲,扶著牆站了起來,徑直往前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穿過夕陽,消失在長廊盡頭,拐角處才走出一個人,他抱胸倚在牆上,“她是不是腦子有病?”


    十九斜睨了他一眼,“我看你也病得不輕,聽到這消息你不是應該欣喜若狂,放串鞭炮慶祝嗎?怎麽語氣這麽依依不舍?”


    “不舍?”唐就嗤笑道,“你耳朵聾了,聽不出這是嫌棄?”


    “真沒聽出來,我還以為你這臭小子終於長大了,學會關心人了呢。”


    “少惡心人了。”


    十九微微一笑,“事實就是如此,論年齡論資曆,你都是個弟弟啊。”


    “是嗎?那我應該多向……前輩……”唐就刻意在這兩個字上加了重音,惡劣一笑,慢慢說,“學習一下。”


    隔天,兩人頂著滿臉傷口去看望十三,她見怪不怪地讓他們進來了。


    三個人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喝了杯茶。


    他們誰也沒提離開的事,都知道十三的性子倔,決定的事是不會輕易更改的。


    “傷口怎麽樣了?”十九問。


    “比你們好點。”


    她端起杯子慢慢抿了一口,見對麵兩人因為這句話互相翻著白眼,她微不可見地翹起了嘴角。


    在組織內私自搏鬥是會被懲處的,所以他們前腳打完,後腳就得再去挨一頓。


    傷上加傷,本來不算嚴重的傷口,這會兒看起來都快趕上她的了。


    十九假笑道:“還要多謝唐大少爺手下留情,否則今天就是你去看我了。”


    唐就回以一笑,語氣要多欠扁有多欠扁,“是前輩教得好,我也是向您學習的。”


    十三輕咳了幾下,打斷了兩人無休止的拌嘴。


    “你這傷不休養一段時間好不了。”


    十九的言下之意她明白,但她隻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之後她隔三差五的來看她,一坐就是大半天,十三忍不住問她:“你不做任務了?”


    十九理直氣壯地回:“我受傷了,當然要時間養傷。”


    她失笑。


    任務自然是不會因為他們受傷就不用做了,隻能暫且擱置,讓別人頂替,過後都要幾倍補上的。


    所以又過了幾天,十九便來跟她告別了。


    “這次我要去一段時間,你……”她靠在門框邊上,猶豫了半晌還是沒問。


    十三瞬間意會,回道:“我繼續養傷。”


    送走了十九,她門前又迎來一個人。


    “唐就?你怎麽來了?”


    自從上次見麵後他就出遠門了,沒想到今天回來了。


    “來送送你。”


    他難得沒有嬉皮笑臉,十三很不適應,“我不就在這兒嗎,有什麽好送的。”


    唐就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她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正想問他在看什麽,就見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那就當我在胡言亂語吧。”


    他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十三的房間空了,她叛逃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組織。


    老板當即就派了人出去找她,唐就不在其中。


    他轉悠著來到了往常訓練的地方。


    裏麵有人,他站在窗外,神情漠然地看著。


    幾年前他聽說了十三的名號,於是加入了組織,現在幾年過去了,他還沒有徹底超越她,她卻先走了。


    “唐就?”


    裏麵的人發現了他,走到窗邊來和他說話:“以後王牌的頭銜肯定非你莫屬了,怎麽樣?來練練?”


    “沒興趣。”


    他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男人冷哼:“這小子還是這麽狂。”


    “已經比之前收斂多了。”和他對練的女人走了過來,看著唐就的背影說,“你忘了十三還在的時候,別人想挑戰她,他說了什麽嗎?”


    “……”


    “他竟然說其他人都不配,非要他們先打過他再說。”女人笑出了聲。


    “要不是老板護著,誰會慣著他的臭脾氣?”


    “畢竟人家年紀輕輕各項能力就那麽出眾,老板當然喜歡了。”女人慢悠悠道,“其實唐就這個人吧,就是崇尚實力至上,整天淨想著怎麽打敗比自己強的人,倒也沒有什麽彎彎繞繞的心思。”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很欣賞他?”男人的表情有點難以言喻,像是驚奇怎麽會有人喜歡這種嘴毒的人。


    “當然不是。”女人馬上就否認了,順便還補充了一句,“我比較欣賞十三那樣的人。”


    隻可惜,她叛逃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好過了。


    組織損失一個精心培養的殺手就已經是個打擊了,要是她出去後泄露了什麽機密,那就更不得了了。


    女人都能猜到十三的下場了。


    像他們這種從小就被組織收養訓練的人,是不可能輕易脫離組織的。


    運氣好點興許能在層層追殺下活下來,然後東躲西藏,提心吊膽地過一輩子,運氣不好就是個死,受盡折磨後死在陰暗的角落裏。


    所以有時候她還挺羨慕唐就的,至少他有名字,有選擇。


    而他們這些隻擁有一串冷冰冰的編號的人,永遠都見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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