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從意不知不覺走到了溪邊,腦中忽然想起了奶奶說不要靠近水邊,她正猶豫要不要離開,就見不遠處有一對男女抱在了一起。


    還沒看清他們的模樣,她心裏就驟然湧出了一種雜糅在一起的情緒。


    心酸、難受、嫉妒。


    謝從意麵上茫然。


    她認識他們嗎?


    那對男女很快分開了,在看清他們長相的同時,她腦中跳出了兩個名字。


    沈照、聶明月。


    對啊。


    謝從意想起來了。


    她一直喜歡沈照啊。


    可是心裏有個聲音卻在說:不對不對。


    這下把她搞得有點懵了,她總覺得自己今天莫名其妙的,好像突然傻了一樣。


    不遠處,沈照和聶明月似乎在爭論什麽,說了沒幾句女方就走開了,男方連忙追了上去。


    謝從意下意識也想跟上去,又遏製住了自己。


    站在原地糾結了半天,她泄氣地返回家了。


    吃晚飯的時候她見到了自己的村長爸爸,他白天應該很忙碌,現在看起來滿臉疲憊。


    不過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他會主動上前關心,是一個很溫和的父親。


    見謝從意悶悶不樂的,他就勤快地給她夾菜,說過幾天帶她去鎮上玩。


    晚飯過後他又出去了,她問奶奶他的去向,奶奶什麽也不說,讓她別管。


    一整天了,謝從意覺得自己像是任人擺布的玩偶一樣,什麽也不清楚,什麽也做不了,她心裏忽然生出了怒氣。


    不該是這樣的。


    她不該是這樣的。


    她想要出門,奶奶攔住了她。


    “快天黑了,趕緊回房間。”


    她執拗地要出去,盡管她也不知道要去哪,但就是不想再聽別人的了。


    奶奶嚴厲起來,“小意!聽話,晚上別出門!”


    她脫口而出:“以前都可以出去!”


    “現在不行!你別管,趕緊回去。”


    不論謝從意再怎麽追問,奶奶都顧左右而言他,強硬地送她回了房間。


    奶奶離開後,她越想越憋屈,偷偷跑出了家。


    天邊的最後一絲顏色也消失了,街道上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謝從意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突然聽見有車輪滾動的聲音,仔細看去又什麽都沒瞧見。


    街道上還是隻有她一個人,可是滾動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了。


    她感覺到有東西在她身後。


    她停住了,那個聲音也停下了。


    謝從意緊張地握緊了拳頭。


    正當她想著要不要往前跑時,她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孩子,你擋著我路了。”


    她僵硬地轉過身,後麵站著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


    原來她是因為腿腳不好,所以需要借助小推車走路。


    “阿婆,您先走。”謝從意邊說邊讓開。


    老婆婆皺巴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好孩子。”


    眼看老婆婆推著小推車走遠消失了,她才鬆開了汗濕的手心。


    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掉頭跑回家,可又覺得不行。


    心裏的聲音告訴她這樣做是對的。


    她應該要一直往前走。


    謝從意選擇跟隨內心。


    在安靜的村子裏遊蕩了好半天,她終於看見了一抹亮光。


    起先她有些興奮,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詭異起來。


    在這種黑暗平靜的夜裏,為什麽會有人點起一盞燈呢?


    她糾結著走近了,也看到了那抹光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是一個小房間,橙黃的燈灑在窗戶上,在黑夜裏像是一個溫暖的歸所,吸引著人們靠近。


    謝從意走過去了。


    然後她聽到了交談的聲音。


    其中一個嗓音十分耳熟,是她的村長爸爸。


    “……就定在幾天後吧。”


    “這樣做真的行嗎?會不會惹怒……”


    他們聲音壓的很低,謝從意也聽不太清楚,隻能往窗戶靠近了一些。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大家不能等死。”


    “好吧,那我們要加緊準備起來了,祭祀的東西不能少。”


    “人別丟了就行,其他的祭品都是其次。”


    村長拍板決定了,“就按剛才安排的來,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聽到這話謝從意趕緊找地方躲了起來。


    緊接著幾個人陸續從房間出來,然後走進了夜色裏。


    她也悄悄地回去了。


    到家的時候看到裏麵是亮的,謝從意暗道一聲糟糕。


    果然等她一進門,爸爸和奶奶就麵色陰沉地看著她。


    “為什麽偷偷跑出去?”村長爸爸盡力壓製住眼裏的怒火。


    “我想去透透氣。”


    “外麵有多危險你知道嗎?我不止一次跟你說別出門,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謝從意默默想著他什麽時候跟自己說過這些話了。


    見她走神,村長更氣了。


    “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踏出家門半步!過兩天我就送你去鎮上住,短時間內都不要回來了!”


    謝從意心裏很抗拒,她潛意識覺得不能離開,於是認真保證說不會再亂跑了,就乖乖待在家,哪兒也不去。


    他們的臉色這才和緩下來。


    到底是疼愛的孩子,村長也不舍得多責備,就讓奶奶送她回房間教育一下。


    大半個晚上她就在奶奶反反複複的念叨下度過了。


    天亮時奶奶終於走了。


    謝從意噌的一下就清醒起來。


    她在心裏思量著昨晚聽到的事情。


    聽起來,過幾天村裏會舉行一個祭祀活動,在她模糊的記憶裏,花明村除了祭祖外,隻有一個節日需要祭祀。


    福水節。


    每到這個節日,村民們就會帶上祭品到河邊或者湖邊祭祀水神,祈求水神保佑他們平安豐收。


    往年的時候祭品都是鮮花香燭和雞鴨等肉類,但今年的好像不一般。


    謝從意腦中浮現出一個人影。


    他們說的人,會是她想到的那個嗎?


    不知怎麽的她心裏對那個人很在意,聽到祭品的第一反應就想到了她。


    想來想去謝從意還是覺得不能坐以待斃,不管怎麽樣都要去看一眼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趁著奶奶不注意她小心翼翼地出了門,循著記憶裏的方向快步跑去。


    她必須趕在午飯前回去,不然可能就會被發現了。


    想到奶奶,謝從意不禁皺了下眉。


    她過去一直這麽受拘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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