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是來找白龍的,準確地說是來偷白龍的血。


    從他們口中謝從意知道了很多沒聽說過的事。


    相傳白龍是一條法力高強的神龍,祂能興雲作雨、變化萬千,是庇佑這一方世界的神仙,更難得的是白龍對人類非常友好,甚至稱得上是喜愛。


    祂常常在人類的居住地上盤旋,為人類帶去福祉。


    如果誠心向祂許願,願望也極有可能靈驗,祂平易近人,慈祥和藹,像是一個親切的長輩一樣關照著人類,大家都很尊敬愛戴祂。


    可是日久天長,有些人變得得寸進尺了,他們覺得神龍對他們好是應該的,更有甚者認為祂還不夠好。


    他們到處宣揚神龍的過錯,說祂不管人類的生死,任由他們遭受病痛的折磨卻冷眼旁觀,說祂冷血無情,高高在上,表麵上關心人類,實際上把人類當成螻蟻隨意玩弄。


    這些人的言論被大肆傳播,漸漸地,認同他們想法的人越來越多。


    等白龍再來到人類居住地的時候,聽到的就是他們對祂的不滿和責怪。


    盡管也有人堅定地認為白龍是人類的保護神,但是他們勢單力薄,說的話根本沒人愛聽,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白龍已經不再神聖高潔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生根發芽。


    即便是剛開始不相信的人,在有心人持續散布的謠言中也很容易失去自己的判斷,更別提在這種環境裏長大的孩子了,他們接收到的信息就是白龍是個冷血的神。


    他們不會去看白龍的付出,而是揪著祂一點點的瑕疵謾罵責怪。


    這些言論讓白龍感到很失望,慢慢地祂不再出現在人類的視線裏了,而人類卻因此感到恐慌起來。


    有人祈求祂的原諒,有人大罵祂的無情,但祂再也沒做出回應。


    後來就有言論宣稱,神明拋棄了他們,人類終究還是要靠自己,而不是去祈求神明的垂憐。


    這樣的思想迅速傳到了人群中,也逐漸有了很多不同的版本。


    最為盛行的說法是,人類要做自己的神明。


    無信仰本來沒什麽不對,可是人們都知道,人是要經曆生老病死的,不能永生怎麽能稱為神明呢?


    於是就有這麽一些人貪婪地盯上了白龍,他們認為喝了白龍的血就能無病無災、長生不老了。


    從他們口中聽到這番話時,謝從意是生氣的,但也是毫不意外的。


    人就是這樣的,一旦心中的惡被激發了,他們什麽都做得出來,不過是取血而已,之後他們還會更過分。


    造謠抹黑神龍的事跡,顛倒是非把過錯推到祂身上,將神龍貶低為魔,甚至舉起屠刀弑神。


    千萬年後,再也沒有人會記得曾經受人敬仰的白龍是怎樣的威風了,他們叫祂魔龍,想方設法要置祂於死地。


    這才是代代相傳的“魔龍的故事”的真相。


    謝從意徹底想通了,這裏就是故事的開頭,也是一切罪惡的開始。


    那兩個男人還在竊竊私語,她站在旁邊冷冷地盯著他們。


    矮個兒問:“咱們這樣不會遭報應吧?”


    “遭什麽報應?不過就是取點血,又不會要了它的命。”高個兒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唉,怎麽說曾經也受過它恩惠的,我總擔心出事兒。”


    “要出事早出事了,那些得手的人不都還好好地活著嗎。”高個兒推搡了他一把,“一路上唧唧歪歪的,你要是害怕就趕緊回去,別耽誤我長生不老!”


    “哎別別別——我就是心慌得很,畢竟是神龍啊,弄不好就死定了!”


    “嘁!瞧你這鼠膽,神龍又怎麽樣,你見過它殺人啊?”


    矮個兒搖搖頭。


    “那不就成了!”高個兒鄙夷地看他,“想要長生不老當然得冒險了,畏畏縮縮的隻配做個凡人。”


    兩人走到了冰洞口,一眼就看見了正在睡覺的白龍,祂渾身散發著祥和的白光,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祂身上不凡的氣勢。


    這時候矮個兒又打起了退堂鼓,“它等會兒不會醒來吧?”


    高個兒不耐煩地撇開他,自己先進去了。


    矮個兒咬咬牙也跟著進去了。


    “這這……這從哪取血啊?”矮個兒舉著小刀,看著滿身的冰晶鱗片,感覺無從下手。


    “你切深點不就能出血了嗎?”


    高個兒快煩死他了,心裏後悔為了壯膽帶上這個廢物。


    “啊——”矮個兒剛刺進去就嚇了自己一跳,看著毫無動靜的白龍,他悄悄鬆了口氣。


    見他沒輕沒重的,高個兒的心也暗暗跳了一下,“你輕點行不行?”


    “輕點不出血啊。”


    “有不就行了,你有幾條命要活啊?”


    矮個兒被他說了一路,心裏也不痛快,梗著脖子道:“它又沒醒,我多取點去賣不行啊?”


    “隨便你。”高個兒去另一邊了。


    其實他也打著這個算盤,反正神龍這麽大,他多取一點血也不會怎麽樣,到時候轉手一賣就可以拿著錢享受長生了。


    謝從意冷眼看著他們取了血,然後滿麵春風地離開了。


    白龍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雙眼緊閉,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祂身上的傷口也逐漸複原了,就像是那些罪惡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罪惡真的沒有發生過嗎?


    祂的身體早已不知道被割開過多少次了,就算那些流失的鮮血還會再生,猙獰的傷口也能無數次愈合,可是傷害造成了,痛苦產生了。


    那麽,罪惡也就發生了。


    她走到了白龍麵前,看著祂沉睡的模樣竟覺得有幾分脆弱。


    祂會當做罪惡沒發生過嗎,還是說祂知道了,卻容忍著這樣的事呢。


    謝從意的手穿過了白龍的身體,她摸不到祂,也阻止不了那些罪惡的發生。


    之後的一段時間,有很多人陸陸續續地找到了這個冰洞,他們空著包袱來,揚著笑臉離開。


    謝從意記不清他們的樣子了,那些醜惡的嘴臉令她作嘔,她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他們本來的長相,而是內裏麻木不仁的靈魂。


    她每天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人類施行罪惡,看著白龍日益失望的眼神。


    有時她很憤恨,便跟著他們去了人類的居住地,見到的卻是更多惡心的行徑,之後她就不再去了,回到了冰洞裏陪著白龍。


    直到有一天,謝從意也不清楚那是多久以後了,她看到白龍飛離了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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