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確非難事,麵對權貴,安翊已習慣於夜夜防賊,小心點總不會錯。


    此時,箭已離弦,好在一切都在安翊預設的軌跡上運行。回望了屋內開始忙碌的三人一眼,邁步走出臥室。


    一直焦急等待的付振華見到安翊出來,趕緊迎了上來,付懷德緊隨其後。


    “老末,一切順利嗎?我奶奶……”


    付振華一把抓住安翊的手,情不自禁搖晃著,聲音有些急促。


    緊隨其後的付懷德滿心忐忑,雖然還能強作鎮定,然已麵呈惶恐,望著安翊的雙眸滿是期待,眼角有些濕潤。


    安翊拍拍付振華的手臂,示意付振華寬心,淡淡說道:“二師兄,老人又沒什麽突發變故,你先不要急。”


    “第一步治療已經結束,達到了預設的目標。不出意外,半個小時左右老人就會蘇醒,稍作歇息就能簡單交流。”


    “接下來,經過一段時間調理,老人會慢慢恢複健康,腦疾也會有所改善。”


    言罷,安翊暫停下來,等付振華等人消化這些信息,直到他們逐漸平複。


    “二師兄,剛才的治療並沒有一次性解決老人心髒的病灶,滿足一些條件的前提下,後續的治療才是關鍵。”


    “打個比方你就能明白,我們可以將老人的生機比作是水庫裏的水,老人年紀大了,五髒六腑都是漏點。”


    “剛才的治療堵了其它漏點,唯獨心髒這個最大的漏點還需要手術來堵。”


    “後續的治療,多少有些麻煩,也有點運氣的成分,倘若能夠找到一些特殊的東西,還是蠻有希望的。”


    “二師兄,著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安博士,你盡管吩咐。隻要這顆星球上有,付家定當全力以赴,定然會在最短時間把它們給你找過來。”


    付懷德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頗為興奮,難得丟掉矜持,一改往昔穩重。


    “付先生,我剛回來,這方麵也幫不上忙。東西特殊,聽天命,盡人事吧!”


    “另外,付先生,請問你們家主事之人是哪位?有些事要跟他單獨聊聊!”


    今天下午,安翊著手治療也不是特別出乎意料的事。付氏一門老少,除幺女付懷玥在外出差,正在往回趕的路上,老少三代都圍在院子裏焦急等待。


    然而,這位付家之主竟然不在,這事還真有那麽幾分值得玩味的地方。


    安翊若無其事閑扯的時候,微不可察地撇撇嘴,隨即搖搖頭。


    還好,安翊開始治療之後,付家老爺子付俊成總算趕了回來。


    “安博士,你好!我是付俊成,振華爺爺,今日之事辛苦了。”


    付俊成不緊不慢走上前來,跟安翊打了個招呼。威嚴的付家老爺子沒有跟安翊握手的意思,他有這個資格!


    “付老先生,你好!”


    安翊也沒有計較這些小節,淡淡回應了一句,同樣也懶得伸手,正好省去了一番虛偽的應酬,樂得清閑。


    打完招呼,安翊略略抬眼,漠然打量著付俊成,懶得說話,未喧賓奪主。


    付俊成身材魁梧,國字臉,顴骨外突明顯,黝黑的臉龐布滿皺紋,老年斑略微有些醒目,眼角之處尤為顯眼。


    頭發花白,兩鬢幾乎已找不到一絲黑發。濃粗之眉亦花白,末梢有數根白眉粗且長,有那麽幾分範兒。


    其人眼不大,略顯三角,滿目精光有些熾人眼。表情冷峻,略帶威嚴,久居上位的氣勢讓人壓抑。


    此老精神矍鑠,僅看起來略帶憔悴。


    目光在這位權高位重老人臉上來回溜圈,安翊心裏一突,絕非善與之輩!


    安翊並不喜歡深究相術,更不喜歡深究推演之術,甚至非常討厭那些以預知未來為業的術士。


    未來會發生什麽都一清二楚,人們還需要忙乎啥,還不如躺死!


    然而,木拓可是好死賴活熬了數萬年的老怪物,這位縱橫星空的大能閑來無事也會涉獵些許相術和推演之術。


    機緣巧合安翊吸收了木拓的畢生記憶,一些粗淺的相麵之術,哪能一點都不懂。眼前之人濃眉壓眼,眉骨頗高,眼窩深陷,兩腮無肉,奸且躁之相。


    相由心生,此人不好相與。


    不過,安翊並未特別在意。萍水相逢而已,又不是避不開的親近之人,不好相與之人,少與之相與不就完事。


    “安博士,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見安翊久久不語,付俊成頗有幾分不耐,甚感失落。這位年輕人不僅未見積極響應,反而老神在在打量著自己。


    於是,付俊成出言打破了這短暫的沉悶。畢竟他是主,需要主場優勢。


    “全憑付老先生安排,客隨主便!”


    安翊又不是木頭,哪裏看不到付俊成的做派,頗為不喜。


    然而,人都來了,已撿事在手,安翊懶得多說,不鹹不淡回了一句。


    跟醫生說兩句好聽的,會死嗎?這個時候擺架子,能撐大臉嗎?


    求人救命,應該有求人的樣子。如此淺顯的道理,搞得那麽複雜,何益?


    安大神醫的理念很簡單,患者或家屬當麵,你求我,僅此而已!管你是誰?


    不過眼下這局,得加上“你地頭”。


    看似年輕氣盛,看似隨意,實則付俊成的做派已在安大修士心裏生了根。


    付俊成並沒把救治太當回事,古醫失敗過一次。安翊之能止於傳說,他也沒理清為何自己會同意付衛華的安排。


    時間雖然倉促,但是也足夠付俊成摸清楚很多事情。安氏不過是一家境外商業機構,再大也難入付家之主法眼。


    付振華講述的故事的確讓人心生忌憚,然而,付俊成需要忌憚嗎?


    老太婆病危不意外,安翊冒出來太突然。一時間,精於算計的付俊成竟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暫時還分不清對傳說的期待和對古醫的忌憚孰輕孰重。


    付俊成還沒有看到治療的結果,卻依然把這一次溝通當成了一場博弈。


    此乃習慣,並非付俊成意識到安翊有多麽重要,可以有資格與自己博弈。


    新的皇朝建立後,付家的發展順風順水。不知何時開始,付俊成與任何人交鋒已經不習慣站在下風位,更不喜歡將自己置於被動。更有甚者,事無巨細都願意爭一爭,一言一行皆有較量的意味,這是久居上位培養的勢。


    算計慣了,凡事喜歡謀求掌控,這是思維的慣性,安翊不討付俊成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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