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海港,僅有海浪在嗚咽。安翊仿佛依附於桅杆上的一枚柳絮,與遊艇一起隨海浪輕輕起伏。


    今夜,遊艇中怨氣翻騰,比之當日偶遇更勝一籌。安翊眼中寒芒一閃,磅礴的神魂之力洶湧而出,神識瞬間覆蓋整艘遊艇。細微之處,毫發畢現。


    哼!


    安翊勃然大怒,一聲冷哼響徹夜空。


    氣憤中,就見安翊一腳跺下,桅杆應聲而斷。隨後,身影自桅杆飄落,無聲無息落在甲板上。


    悶哼直衝神魂,艇上眾人皆驚!


    尖尾雨燕洞幺號的豪華之下,掩藏著人間至邪。這裏盤踞著一群以販賣人口為營生的惡魔,俗稱蛇頭。


    如此癟犢子,難怪安翊怒火滔天。


    這批貨來自潯洲,姿色上佳。這幫癟犢子,驗貨移交之後,興奮不已。他們行事,曾幾何時遵守過規則。豆城可是他們的地盤,豈能不先滿足自己!


    於是,他們擅自延遲了交貨時間。


    嗬嗬,他們做夢也未曾想過會因一己貪念惹來煞星,真是天道好輪回!


    “轟……”


    斷裂的桅杆砸在甲板上,發出劇烈的轟響,一時間,火花四濺。


    這麽大的響動,全艇再次赫然。


    “敵襲,全員戒備!”


    警報聲傳遍遊艇每一個角落。


    下一刻,一群荷槍實彈的西裝壯漢從船艙衝到甲板上。他們就是那些滿身沾染血煞之氣的保鏢,戰場上退下來的人,素質不差,手中短槍直指安翊。


    緊隨保鏢身後有幾名華服男子晃晃悠悠來到甲板上,酒意正酣。正在密封艙肆意妄為的惡棍也匆匆起來褲子,罵罵咧咧走出密封艙,封閉艙門。


    密封艙非常隱蔽,艙門一關便沒有了後顧之憂。眾人持槍,有序布防。今夜若不是安翊,哪怕換作凡界強者,恐怕要被這些長槍短炮轟成篩子。


    對方既然黑衣蒙麵,遊艇上的人非常清楚,他是入侵者。幹這種營生的沒有純良之輩,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這裏是私人領地,今夜沒有訪客!


    這裏是罪惡之城,不允許意外訪客。


    戰啟,沒有波折!


    “呯……呯呯……”


    密密麻麻的槍聲四起,暗夜裏,黑洞一般的槍口噴出憤怒的火焰。


    “叮叮……”


    子彈傾瀉在安翊身上,灑落一地。


    這身夜行衣可不簡單,是安翊後期煉製的法寶。雖然仍是試驗品,防禦卻已拉滿,些許螻蟻的短槍,撓癢都嫌煩。


    “孽畜,該死,哼!”


    盛怒之下,安翊沒有遲疑。這群螻蟻火力再猛,改變不了本質。隻見他的身影化作一縷輕煙,眨眼間便浮現在弓步舉槍射擊的壯漢身邊,揮拳就砸。


    “嘭……”


    沙包大的拳頭砸在壯漢腹部,黑色的西裝瞬間化為碎屑向外急射。這時的安翊滿腔僅餘憤怒需要發泄,壯漢五髒六腑頃刻間化為肉糜,應聲倒地。


    非凡之力,非凡怒火。


    若非嫌棄這些惡心的血肉會髒了自己的手,安翊不介意一拳拳將這群蠢貨全部轟成渣渣,以泄心頭之恨。


    此一役,安翊欲立威,準備留下這些惡魔的屍體以示警告!


    警告世間惡人,不要喪盡天良!


    隻見安翊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一步一拳,一拳一個,堅定不移向遊艇縱深推進。憤怒遮擋了他的理性,唯有獵殺,單方麵的屠戮,無差別的屠戮,隻有這樣才能清洗他們的滔天罪惡。


    安翊雙目猩紅,身若魅影。


    很快,遊艇上的罪惡生靈被逐一清理幹淨,一個不落,血煞之氣衝天而起。


    末了,安翊來到那個密封艙門掩飾的船艙前,一掌拍在厚重的鐵門上。


    “嘭!”


    鐵門震碎,散落一地。


    “姑娘們,你們自由了!一會可去碼頭大廳報警,會有人來幫你們。”


    幽幽的聲音響徹船艙。


    這一批數百名姑娘窩在狹窄的集裝箱內,已在海上漂三四個月,沿途受盡淩辱與折磨,已若行屍走肉。


    兩天前,她們才被迷迷糊糊轉移到這個更加狹窄的空間。然而折磨並未因此停止,恐懼已深入骨髓,無人敢探頭。


    “唉!”


    人活著,恐懼總會慢慢消散。安翊留下一縷神識,搖搖頭,轉身離開。


    黑衣包裹下的身影滿是蕭瑟,步履蹣跚,悄無聲息融入黑暗。


    安翊不是屠夫,並無屠戮的快感!


    事情還沒有結束,安翊矗立在黑暗包裹的城市上空,屏息凝神。據說,尋血獵犬是尋蹤覓跡的傳說,但任它的嗅覺再靈敏,如何又能媲美修士的神識。


    安翊的神魂本就異於常人,他的識海是一汪廣闊的藍色海洋。神魂之力籠罩整個豆城,神識往複掃描。


    一道道血煞之氣形成的絲線慢慢匯聚成一條粗壯的血色大道,這就是那些保鏢和惡棍平日活動留下的痕跡。


    最終所有氣息匯聚向一個地方,出離憤怒中的安大修士豈能容忍那些毒瘤繼續禍禍人世間。今夜,安翊很忙。


    “下輩子做人,還請不要泯滅人性!”


    一個暴虐的聲音響徹萊恩莊園寂靜的夜,尾隨聲音落下的是鋪天蓋地的靈魂風暴。風暴肆掠之地,但凡沾染有血腥的身軀,七竅流血,內顱暴烈而亡。


    此間,即使婦孺,亦是怨氣纏身。


    安翊已經沒有心情再度揮拳!


    忙碌簡簡單單結束,這座私人莊園再也沒有了罪惡,安翊滿心疲憊。


    遠遠傳來警笛聲,這似乎已是凡人世界的普遍規律,隻有等到惡魔留下滔天罪惡,他們才能姍姍來遲。


    可惜,這一次安翊徹底蕩盡莊園裏的邪惡,隻留下一地惡魔殘屍。


    夜空中,安翊搖搖頭,單手掐了一個滌塵訣,洗去自己為此沾染的一身血煞之氣。按照他的理念,這段是非因果已畫上句號,剩下該交給錦衣堂去煩惱。


    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之中,無跡可尋。


    下一刻,出現在書房的安翊已是一身休閑便裝。撤掉小盤中的靈石,收入儲物戒指,一切歸於寧靜。


    偶入修真者序列,安翊一直窩在豆城學府修煉。他手中的靈石都是木拓那位大能留下的遺產,這種低階的中品靈石並不多。然而有些場合用上品靈石太浪費,這些靈石寶貝的緊,哪能浪費。


    瀝洲這些年,安翊一直是一位稱職的清道夫,或因義憤填膺,或因厭惡的興之所至,很難留下心的印記。


    靜靜站立在窗前,黑暗中的穆斯河格外靜怡,安翊早已經無喜無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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