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素稍稍平複情緒以後,惶恐地往窗簾處瞟了一眼,試探地問。


    “你找他過來,是不是跟他好上了?”


    “然後讓他幫你打官司離婚,然後你再嫁給他?”


    窗簾深處的秦明,豎直了耳朵偷聽,連呼吸都憋在胸腔,不敢冒氣。


    “媽,我是要離婚,可這跟唐越沒什麽關係。”


    聽到離婚二字,秦明的心跳瞬間停止,整片腦袋,跟眼前一樣黑暗。若不是羅素的反對聲將他的思緒拉回來,他絕對把自己憋到缺氧。


    “離什麽婚,我不同意。”


    “離婚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還沒生出來,就要給他找個後爸嗎?那後爸能有親爸好嗎?”


    江漓早就把肚子裏的孩子忘到九霄雲外了,可羅素卻卻緊緊記著呢。


    “媽,沒有孩子。那個孩子不存在,所以你別糾結這個了。”


    “什麽,你把孩子做了?”羅素雙眼一翻,麵色蒼白地扶著沙發,大口大口喘氣。


    自從家裏接二連三的出事後,她的心髒便出現問題,再也承受不住任何刺激。


    見狀,江漓隻能繼續撒謊。“沒,沒呢。孩子還在肚子裏,好好的呢。等生下來,你就當外婆了哈。”


    羅素望著她平坦的小腹,壓根不相信。“珠珠,你沒有騙媽?你肚子裏真的有孩子嗎?”


    江漓無語,卻隻能一本正經的繼續圓謊。“有的,有的。現在不到兩個月,看不出來。等下次,我帶b超報告給你看哈。”


    窗簾深處的秦明,已經忍不住的期待。若是老婆肚子裏有個小明明,該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


    羅素又往簾子那處偷看一眼,隨後語重心長地勸說江漓。


    “珠珠,為了孩子,媽勸你不要離婚。夫妻之間哪有不拌嘴的呢,哪家不是床頭吵架床尾和。況且你那老公,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長的挺不錯,又高又帥的。隻要他心裏有你,知錯悔改,你就再給他個機會試試?”


    江漓不知道秦明在家,以為母親是從網上得知這一係列的消息呢。敷衍著回答。


    “好了,媽,我知道了。我會看著辦的。”


    “我今日回來,不是跟你說離婚的。是關於爸和哥的死,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你。”


    再次提及故去的丈夫和兒子,羅素灰白的臉上,再次呈現哀婉的悲傷。


    她努力控製胸腔的嗚咽,不讓淚水掉落,強裝鎮定的坐到沙發上,給江漓和唐越倒了兩杯水。


    “什麽事,你說。”


    唐越端起水杯,客氣地道謝,飲了兩口後,才緩緩出聲。


    “素姨,你認識一個叫馮子安的人嗎?”


    這個人十幾年未見,羅素想了許久才在腦海深處挖出那些久遠的記憶。


    “記得。”


    “他是你舅舅的同學,學習成績很好,高中時候追了我一段時間,我沒答應。後來,聽說他沒念大學,孤身去到廣城闖蕩,混的還不錯。”


    “再後來,我大三時,他又出現了。每天都會抱著玫瑰花在校門口,等我放學。他送了整整一年的花,365天從未間斷,那時候我還挺感動的。”


    “再後來,臨近畢業時。他開著一輛紅色的轎車,去你外婆家,向我提親。你外婆沒有答應,說等我畢業後,再做打算。”


    “可就在畢業晚會那一天,我遇見了你父親,江珩宴,他身姿如鬆,氣質出塵,有著皓月星辰般的眼睛,一眼就吸引了我。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好似看到了愛情的具體模樣。”


    “我沒想到,當我表演結束後,他會送給我一幅畫。而畫中那個跳舞的女孩,正是我。所以,我們很快就確立了關係,之後順理成章的結婚,生下你哥還有你。”


    “都這麽久遠的事情了,還提那些不相幹的人做什麽?”


    羅素提到馮子安時,滿臉平靜,反而是憶及江珩宴時,她眼裏的星光驟然點亮,那些溫情的畫麵,像夢一樣,浮現在腦海。


    唐越望向江漓,在得到她的允許後才敢繼續往下說。


    “素姨,我覺得馮子安這人有問題。之前,我查了他幾年,都不知道問題具體出在哪。如今聽你這麽一說,我好像找到了找到了點頭緒。”


    羅素緊盯著唐越,等待著他的下文。“問題在哪?”


    “江叔叔走後,我暗中調查了他的公司,還有他名下的那些產業,幾乎都是落到了馮子安手裏。雖然不是馮子安本人收購的,可幕後之人就是他。”


    “還有引誘江叔叔賭博的那些人,或多或少也與馮子安有些關係。”


    羅素的思維,還沒跟上唐越的分析的節拍。“你是說,是馮子安陷害我們江家?”


    唐越肯定地點頭,“根據我查到的線索看,確實如此。”


    羅素驚訝的望向女兒。“珠珠,你也這麽認為?”


    江漓眼中的仇恨,就像一團焰火在燃燒。


    “對。我信。爸當年的確欠下不少賭債,可他的公司就算被收購也不至於欠下那麽多債務,非要把我們逼到賣房賣車的地步。這裏麵確實有黑幕,隻是當年我年幼,媽你什麽都不懂,所以才被坑了。”


    “唐越說,那份收購合同,八成有問題。媽你還有原件嗎?拿出來給他看看。”


    羅素悲傷地掩麵,為自己的無知而自責。“都怪媽無能,留不住你爸留下的家產。”


    “那份收購文件,在搬家時弄丟了。我後來找過,沒找到。”


    眼看著羅素臉色再次變得蒼白,江漓抱著她安慰。


    “媽,沒事,文件丟了就丟了,沒什麽大不了。那些身外之物,女兒可以掙回來。”


    “你看,我現在見到唐越也不會暈倒。所以,我們應該堅強一些,勇敢的麵對問題,想辦法把屬於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奪回來,這樣才對得起爸爸,你說是不是?”


    聽了女兒的話之後,羅素的情緒稍稍平複一些,可眼中的淚卻止不住的流。


    “都怪我,太無能了,所以才讓你吃了這麽多年的苦。”


    羅素隻是一個舞者演員,她的專業和能力都在舞台上,哪裏懂得生意上的爾虞我詐。


    那時的她,因為傷心過度,每天過得渾渾噩噩,那群逼債的人逼她簽收購文件,說什麽簽字之後,以公司抵債,就不用承擔法律責任,她就簡單看了兩眼,覺得沒什麽問題,就簽了名。


    誰知道,被人把整個公司都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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