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這裏的水再渾些吧。


    因著皇後回宮,二皇子、四皇子、以及五皇子並未及時拜見,惹了陛下惱怒,將幾人拉到禦書房一個個痛罵一頓。


    “不孝不悌之輩,如何擔的大任?!!!”


    嚇得三位皇子跪在禦書房不敢起身,“父皇息怒,都是兒臣的錯。”


    四皇子哭的趴在地上,五皇子眼裏隱隱有些倔強,想要解釋一二,被趴在地上的四皇子狠狠瞪了回去。


    少說些話吧你,你不怕我還怕呢,敢頂撞父皇,今天就別想出禦書房的門了。


    五皇子閉了嘴,滿臉的倔強。


    他自小聽夠了母妃給他灌輸的思想,以後父皇的位置是他的,父皇憑什麽這麽說他。


    至於那個母後,一個住在行宮多年的女人,憑什麽做一國之母?


    這國母之位,應當是……


    二皇子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他是三兄弟裏麵最大的,做不出四皇子那沒臉皮的事,聽到“不孝不悌”四個字,他緊緊握了握袖子裏的拳頭。


    該慶幸的時候,他們三個都在,不然就憑這四個字,那個位置怕是……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番周圍,沒有一個宮人,還好。


    他鬆了口氣,麵上做出悲痛後悔之色。


    二皇子最喜歡做麵子功夫,極好名聲。


    楚帝麵上怒極,悄悄地觀察眼前這三個兒子的,他們神色他都看在眼裏。


    “跪著,什麽時候你們母後傳消息你們才能起來。”


    楚帝執筆,自顧開始批起了奏折。


    聽到楚帝的話,四皇子和五皇子皇子都鬆了口氣。


    皇後才回宮,肯定不敢得罪他們,而且還有自己的母妃呢,肯定一會兒就能回去了。


    而二皇子臉色變得有些古怪,看著有些慶幸的兩個皇弟,心裏開始默念起自己的膝蓋,回去估計得養個好幾日了。


    就這樣等啊等啊,等到天色漸晚,華燈初上的時候,都沒有一個宮人傳消息進來。


    五皇子輕輕將屁股放在自己的腿上,想偷懶歇歇。


    “咳!”


    肖德貴在一邊佯裝咳嗽了一聲。


    嚇得五皇子趕緊跪直了身子,心裏不由得開始咒罵起這個閹人起來。


    看見五皇子不好的臉色,肖德貴不用知道也猜得出這五皇子肯定心裏罵死他了。


    肖德貴心裏冷哼一聲,陛下的話就是聖旨,誰也別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鑽空子。


    至於得罪皇子?肖德貴就更不怕了。


    等到楚帝駕崩之時,他會隨著陛下走,到了底下,他還要繼續伺候陛下呢。


    所以肖德貴根本不怕這些所謂的皇子,而楚帝也因著這一點,更加寵信他。


    楚帝抬了抬眼皮子,心裏冷笑。


    好好等著吧,也該讓你們見識見識皇後的厲害。


    小兔崽子,估計之前心裏想的美得很呢。


    看著三個兒子,楚帝心裏歎氣,真是沒一個拿得出手的。


    即使是試探他的態度,也不該用這種法子。或許都抱著僥幸的心態,你不去我也不去。


    可是皇後是皇後,一輩子的皇後,楚帝心裏一直知道這一點。


    等到月亮慢慢的升起,掛到半空的時候,後宮才傳來了一道懿旨。


    一位年紀較大的老嬤嬤進來,見了楚帝微微欠身行禮。


    楚帝有些詫異的起身,“花萼嬤嬤,怎麽是你來了?”


    花萼,皇後原來的嬤嬤,皇後去了行宮身邊就隻帶了一個她。


    如今她已經六十三了。


    花萼嬤嬤更加老態,背都彎曲了一些。


    “陛下,老奴替娘娘走一遭。”


    楚帝掀開珠簾,看見滿臉是汗的三人,轉頭溫和的說著:“嬤嬤請吧,不知皇後有何話教給三個不孝子。”


    花萼嬤嬤臉色始終掛著笑,看了看跪著的三個皇子,微微側身站在一旁。


    “娘娘讓老奴帶句話,請三位皇子回去,養不教母有過,說到底也是她的失職。在各位皇子受罰之時,娘娘也跪在佛前抄寫《德經》。娘娘心疼幾位皇子,尤其是五皇子,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千萬不能累著,所以讓幾位皇子先行回去。至於剩下的罰……”


    花萼嬤嬤看向楚帝,屈了屈身子。


    “娘娘說,讓她為母相受,為幾位皇子代過。”


    “這如何使得?”


    二皇子率先開口。


    他滿眼熱淚,看著花萼嬤嬤。


    “花萼嬤嬤,是我,您還記得嗎?”


    花萼嬤嬤看過去,是已經成年的二皇子。


    當年娘娘離京的時候,他還同五皇子差不多大呢。


    “是二皇子啊,老奴哪能忘了您呢。”


    二皇子“喜極而泣”,“是兒臣的不好,當時兒臣被瑣事絆住了腳沒能第一時間去母後宮中看望她,還請嬤嬤給母後帶句話,就說等她氣消了,兒臣親自遞牌子進宮,給她老請罪。至於回去,兒臣怎可讓母後代過,父皇,就讓兒臣繼續跪著吧。”


    二皇子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瞧著像是傷心極了,還時不時捶捶自己的胸膛表示自己有多懊惱。


    四皇子慢了一拍,話都被二皇子說完了。


    看見二皇子一副同那個老嬤嬤熟識的樣子,四皇子想起這個二哥從前是在皇後身邊教養過的。


    難怪有時候蠢得發瘋,有時候表麵功夫做的比誰都好。


    什麽瑣事,他打聽過,不過是嘴上說著出門,最後沒出去罷了。


    “兒臣不起來,身為人子,怎麽讓母受過。”


    四皇子也是一副不起身的作態,原本想起身的五皇子一時間進退兩難。


    他心裏明白自己應該留下來,畢竟他的兩個哥哥還跪著的。


    但是私心裏,他早就想走了。


    他從小到大就沒跪過這麽長時間,早就堅持不住了。況且,一個沒有根基的皇後,除了得父皇幾分敬重以外,什麽都不是。


    可是他到底還是要些名聲,不孝兩個字他可不希望以後落在他的頭上。


    “兒臣也不走。”


    五皇子語氣有些低沉,他低著頭,斂著神色,讓人看不到他在想什麽。


    “您就是五皇子吧?”


    花萼嬤嬤看著年紀最小的那個,就是剛剛出聲的五皇子。


    五皇子抬頭,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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