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都快三十了吧,以後分家了都是要自己管家,雖然她們以前學過,但這麽多年也忘的差不多了。給她們一個機會,管著自己院子的吃穿用度,公中給她們一部分產業,讓她們自個經營去。但是你要說清楚,這些產業管的好與不好,以後分家這些都是她們的那一份。”


    “公中該出的月例還是會出,但剩下的支用就看自己的本事。”


    段靜怡聽著,似乎有些可行,於是追著問:“母親,你與我細說細說,教教我。”


    其實這話說簡單點,就是責任分配製。


    喬氏和餘氏就是下麵的負責人,負責自己所管區域的產業。


    但究其根本,最終的管理權和所有權還是在段靜怡手裏,不過從從前事事過手到現在一旦出事,直接找到二級責任人,讓喬氏與餘氏處理,出了事也是找她們負責。


    且說明產業分配,以後分家肯定是必然的,喬氏餘氏為了自己以後,也會好好打理分配的產業。


    畢竟交到你手裏的可是盈利的鋪子、田莊,無論以後盈利還是虧空,以後都是分到你手裏的。


    “你可以挑選一些鋪子、田莊讓她們自個挑選,這樣即使以後出了事,也怪不到你頭上。這其中的具體,你回去再跟你婆母商量著來,她如今雖不管事了,但你去問她,她心裏也舒坦。”


    段靜怡有所思的點點頭,是該多去問問母親。


    從前她怕自己經常去問婆母,會被嫌棄管家都管不好。


    剛剛母親一說,她想起每次去問婆母的時候,她臉上並無不虞的神色,反而在教導她時比平常還要和緩一些。


    想起從前聽到這個女兒說的,她有些怕她的婆母。


    “你要是害怕她,你就把兩個孩子帶上一起去。尤其是盛哥兒,越發的大了,讓他隨時多多給她請安,也多陪陪她。”


    黃老婆子的日子這麽多年也不好過。


    “母親,兒知曉了,以後定會帶著盛哥兒、啟哥兒多多去請安。”


    說話的這會兒,啟哥兒也醒了,隻要待在母親身邊,他都乖巧得很。


    如今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宋盛芙。


    “啟哥兒,瞧我是誰?”


    宋盛芙來到這,也會逗弄孩子了,如今做著表情逗著小哥兒。


    啟哥兒看了看,咧開長著一點點小米牙的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啟哥兒,這個是外祖母,乖乖,叫外祖母。”


    啟哥兒還不會說話,隻會啊啊的叫著,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麽。


    “小孩子見風長,年節的時候還要人抱著,如今都可以走路了。”


    段靜怡慈愛的看著懷裏的孩子,“可不是,有時候我在前院見管事,這猴子離不得我,非要往這邊跑。”


    啟哥兒哪都好,就是離不得人,走哪去都要把他帶著。


    幸好都有丫鬟婆子,她實在不敢想要是隻有她一個人,如何帶的了。


    “不過好在,隻要他看見我在旁邊就沒什麽,自己玩自己的。我也能安心處理內務,不然有的我頭疼的。”


    宋盛芙聽到這,感歎幸好自己一過來,孩子都有孩子了,這些事都不用她操心。


    午時留了娘倆吃飯,盛哥兒被他爹帶著出門去了,所以就沒有過來。


    今兒說起左相府,晚上宋盛芙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當年,黃豐定剛中進士,就被當時的吏部尚書相中,將幼女秦呦昭下嫁給他。


    當時她與秦呦昭一前一後出嫁,從前出入宴會還會時常鬥嘴吵架。


    後麵吏部尚書急症去了,秦氏一族借著丁憂為名回了西陽族地,此後秦氏再無人入朝堂。


    也是從那之後,秦呦昭娘家無人,黃豐定借著秦氏的一些舊脈,爬上了吏部員外郎的位置。


    然後就納了一些新貴出身的貴妾,秦呦昭掌著家但失了家主的寵愛,而那些貴妾見風使舵,知道主母不得寵,更加囂張起來。


    但是這麽多年,黃豐定隻會在妾室過分的時候訓斥兩句,秦呦昭牢牢把著管家之權。


    從前的原身還覺得是黃老婆子手段厲害,如今她想來黃豐定寵妾滅妻,背後說不定也有自己的謀算。


    秦氏一族急流勇退,死了家主,保全了族人的性命,算得上當時貴族裏麵下場好的了。


    不由得,她想到了原身的娘家,她眼神有一絲默然。


    原身娘家可就沒有那麽幸運,在當時的清算名單之中,全家都被流放到北地,至死不複相見。


    甚至流放之時,剝奪姓氏,成為異人,即使相見也不相識。


    因著娘家的事,原身在先帝還在的時候,一直都是龜縮在府裏不敢出門,等到楚帝繼位,才給了她侯夫人的封號。


    這些都已經成了往事,再回想的時候,宋盛芙就像看電影似的。


    自從上一次與段靜宗談話之後,她時不時就翻一翻原身的記憶。


    就像原本卡頓的網絡,接好了端點變得暢通起來。


    她能看到年輕時候的秦呦昭與宋盛芙拌嘴的場景,也看到後麵兩人因為家族沉寂府中的黯然失色。


    當初那些熟悉的小姐妹有些幸運的活了下來,不幸的跟隨家族一同覆滅。


    再回首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一種東西,那就是這些活下來的貴女之間的一種默契。


    她們雖然彼此從不聯係,但總會有一根絲線將大家連接起來。


    哪怕年輕的時候再如何不對付,如今也默契的期盼著大家都好好活著。


    她的女兒嫁給了秦呦昭的長子,明眼看是為了攀附新貴,實際上也是她們舊貴的一種隱秘的連結。


    不僅如此,陸芳菲是,丁玫姝也是。


    陸芳菲,陸家算不上正兒八經的朝中新貴,但她父親掌管衛尉寺,他之前的上官乃是皇十三子的眷臣。


    丁玫姝,她的母親的嫂嫂,是羅伯府羅老夫人的女兒。


    她們會在千絲萬縷中結在一起,抱團取暖。


    這是她們當時幸存下來的這批人所想到的,存活的一種方式。


    與新貴通婚,通過姻親關係再將大家聚在一起。


    等想到這一層,宋盛芙不由得有些為之震撼。


    震撼這個時代對家族極強的認同感,哪怕隻剩下最後一絲血脈,也會為家族延展勢力。


    這或許是刻在她們骨子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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