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著鼻子罵的那幾位,臉色鐵青,直覺眼前一黑。


    有幾位甚至都後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不應下此事了,如今這個局麵想想就恨不得暈過去。


    被連累的那些官員,眼神都快要殺死他們了。


    你說說你們,彈劾段家、丁家,陛下估計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你帶上瑞王府不是找死嗎?


    瑞王都還活著呢,瑞王府未來的小瑞王也剛當了伴讀。


    打量著誰不知道他們的心思似的。


    跪在最前麵的郭老和金守榮,兩人麵麵相覷,相互打著密語。


    郭老:這次是老幾幹的?


    金守榮:不知道……


    郭老:我這老腿受不了了。


    金守榮:我也是,地上好涼。


    金守榮臉皺了起來,瞧瞧扯了扯自己的袍子墊在膝蓋下麵。


    郭老見了,挪了挪自己的膝蓋。


    這時候隻聽上麵一陣疾步聲,“陛下有旨,相爺以及六位尚書進內殿,其餘官員靜候旨意。”


    “左相爺,六位尚書大人請吧。”


    肖德貴麵冷如冰,他的態度就是陛下的態度。


    左相起身時一個踉蹌,肖德貴就在身邊,抬手一扶。


    “相爺,您小心。”


    左相撐了一下,對著肖德貴致謝。


    身後金守榮先站了起來,然後就去扶旁邊的郭老。


    肖德貴引著七人進去,原以為陛下會見他們,結果也隻是讓他們站在外麵等著。


    剩下的人苦不堪言,直愣愣的跪在那裏。


    段靜安斂眸思索,此事事關三家,不還有六皇子。


    雖然陛下以瑞王府之由發作,可是那句“不孝不悌”值得深究。


    到底是誰不孝不悌……


    肯定不是指今日的上奏的禦史,。


    不孝……


    不悌……


    不悌!


    六皇子!


    段靜安輕呼了一口氣,將今日之事開始複盤。


    今日禦史發作,有人在背後暗箱操作。陛下肯定知道內情,借著此事震懾背後之人。


    是誰在背後搞小動作,二皇子?四皇子?還是五皇子?


    要說他們家與誰家有過交集,就是二皇子和四皇子。三位皇子中,這兩位最為年長,四皇子還未參政,陛下曾讓四皇子立朝旁聽,已經有意讓其參政。


    段靜安跪的筆直,手無意識的捋著衣袖。


    利用內宅之事去攻擊六皇子,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幕後之人的用意為何?


    明知道事關六皇子,楚帝必然不會追究,相反幕後之人沒想到陛下反應激烈,讓人措手不及。


    對了!


    反應,陛下的反應。


    段靜安手一頓,眼裏掀起一絲波瀾,幕後之人此舉更像是在試探陛下的態度!


    如果是這樣這一切就恍然明了了,段靜安鬆了口氣。


    現下的局麵於他們家而言是有利的。


    如今瑞王府與六皇子綁在了一起,他們段伯府也是板上釘釘的六皇子派。


    六皇子不出意外是要封王爵的,他對其餘幾位兄長而言,不是威脅但卻是個踏板。


    一個可以利用的,試探陛下態度的最好的工具。


    當然也不排除嫉妒的因素,這種因素在皇家爭鬥中隻是個導火線罷了。


    天家無情。


    內殿


    楚帝不耐煩的翻著一個個奏本,時不時丟兩本出去。


    等到桌上的奏本扔的差不多了,楚帝抬頭將手裏一直盤著的檀木手串往桌子上一擱。


    “什麽時辰了?”


    肖德貴看了看時辰,低聲說了句:“回陛下,剛過辰時三刻。”


    楚帝點點頭,沉默良久,把玩著玉扳指。


    肖德貴看了看楚帝的臉色,看了看門口的方向。


    “陛下,左相他們如今正在殿外候著,可要傳喚?”


    楚帝冷哼一聲,看著禦案上的玉璽。


    良久,他才開口道:“讓他們都回去,朕不想見。”


    肖德貴弓著身子應是,轉身去了殿外。


    “左相爺,六位大人,陛下說您們都可以回去了。”


    左相他們互相示意了一番,都看著肖德貴。


    肖德貴回身望了望裏麵,對著他們擺了擺手。


    左相眉頭緊皺,朝著殿內拱手行禮,身後幾人也跟著行了一禮。


    見他們行禮,肖德貴側身侍立。


    “那肖公公,我等就先行離去了。”


    肖德貴扯出笑容點頭,看著幾人離去,才轉身回去。


    至於外殿那些官員,自有公公傳達旨意,用不著他親自前去。


    “陛下,這是奴婢剛給您沏的熱茶,您喝口暖暖身子。”


    肖德貴捧過茶盞,放在楚帝跟前。


    如今已是十一月的天,雖然殿裏暖氣十足,但身子內裏卻是涼的。


    楚帝端起茶盞,撇去浮沫飲了一口。


    暖茶下肚,衝散了骨子裏的涼意。楚帝眉頭微微舒展,又喝了幾口然後將茶盞放下。


    “你倒是沒騙我,這麽多年你泡茶的手藝還是這麽差。”


    肖德貴適時的露出委屈之色。


    “陛下,這裏還有小公公們呢,給奴才留些麵子,不然奴才哪還使喚的動下麵的人。”


    楚帝倏然笑了,眼裏卻帶著幾分冷意。


    “麵子都是自己給的,丟了麵兒,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抬頭看向肖德貴,楚帝放緩了語氣。


    “使喚不動才好,跟在朕身邊這麽多年沒有半點長進,丟人。”


    聽著楚帝調侃的話,肖德貴覺得陛下在指桑罵槐。


    “陛下說的是,奴才下去定好生練習,泡的好,下次好讓陛下賞我。”


    楚帝被逗得笑了,這老東西還敢討賞。


    “下次端一杯好茶來,讓朕瞧瞧你的本事。”


    ……


    外殿,往日裏昂首氣派的大人們都踉蹌著腳步,一瘸一拐的往宮外走去。


    段靜安扶著丁海默,兩人攙扶著往外走。


    誰都沒有說話,丁海默向來話少,段靜安則是還想著事情。


    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往外走。


    等出了宮門,大家各自散去。


    段靜安先是將嶽父大人送回府上,到了丁府要離去之時,段靜安問了句:“嶽父,今日二皇子和四皇子怎麽沒有上朝?”


    丁海默看了他一眼,這小子還挺敏銳,想必是猜到了什麽。


    “我也不知,他們也不是日日上朝的,你知道的,除了大朝,平日裏隻有我們六部和兩院必須點到。”


    段靜安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告辭。


    他隻是問一句,這麽巧,兩人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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