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提供陪伴,那麽對彼此都是一種痛苦。


    或許有人“樂”在其中,但禾芸卻不願意將就。


    於是在年紀愈發大了,發現自己連陪伴父母的時間都難以抽出來之後,禾芸再一次慶幸自己的選擇。


    孤單嗎?或許是有的,人老了當看見別人子孫滿堂,自己或許是有那麽一刻的羨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選擇,她也不後悔。


    她見過多少生而不養的父母,尤其是許多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有了自己的孩子。


    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卻要學著照顧別人。


    如果連自己都不會愛,拿什麽去愛別人?糊裏糊塗的將一個家給撐起來,然後各種矛盾滋生,人心易變,慢慢相愛的兩人走向陌路。


    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也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慈愛的父母,孝順的子女。


    千家萬戶,燈火不一。


    所以當她來到這裏後,一直學著如何去做一名合格的母親和祖母,因為她上輩子終其一生都拿來愛自己。


    到了這輩子,她也想試著去將自己的愛傳遞給他人。


    真心與真心的交換,精神與精神的傳達。


    宋盛芙覺得自己大抵有些糊塗了,竟想起了這些事情。


    起身揉了揉酸脹的腿,一步一步往外麵走去。


    祠堂內燭光微閃,煙雲寥寥。


    出來後的宋盛芙去看了薇姐兒,透過紗櫥看見陸氏正守在旁邊,便悄無聲息的走了。


    又去看了看康哥兒和暄哥兒,兩個孩子睡得正香呢。


    下午的時候暄哥兒還在生康哥兒的氣,不一會兒就被哄好了。


    如今兩人睡在一起,瞧著麵相竟像是親兄弟一般。


    低聲囑咐下人們房裏的冰不能缺了,宋盛芙才回了自己屋裏。


    小孩兒身體好,燒來的快,等退了燒很快就好起來了。


    第二日薇姐兒都能下地了,陸氏本還有些緊張,薇姐兒卻安慰著說“在不下地走走,骨頭都軟了”。


    看著小姑娘嬌嬌軟軟的撒嬌,陸氏的心腸都軟了七分。


    等薇姐兒吃了飯又吃完藥,那乖巧惹人疼的模樣,陸氏直接就妥協了。


    薇姐兒被攙扶著出了門,一眼就看見院子裏被表哥拘著的暄哥兒。


    “暄哥兒過來。”


    暄哥兒看著好生生站在那兒姐姐,眼淚花又開始冒了出來。


    這下看見表妹沒事,康哥兒也就沒有拉住暄弟,任由他小跑著過去。


    暄哥兒知道姐姐身體還很虛弱,待跑到至跟前緩緩地停了下來。


    怯生生的去拉薇姐兒的手,宛如黑寶石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薇姐兒看。


    薇姐兒看著小弟這般模樣,有些稀奇,但心裏又湧起了一絲酸澀。


    勉強壓住那抹不適,薇姐兒笑著開玩笑的說:“瞧瞧,我們家的小公子怎麽了?兩日不見,還與我生分了不成?”


    暄哥兒小嘴一癟,嘟囔著說:“這麽熱的天,姐的手冰的跟雪似的。”


    這話說的薇姐兒都有些繃不住了,她們是至親至近的親姐弟,但凡哪一方有事,另一個總是擔心得很。


    “你看看,我沒什麽事,就是夜裏吹了風著涼了。”


    薇姐兒邊說著,就拉著暄哥兒朝著表哥那邊走過去。


    暄哥兒當起了小拐杖,扶著薇姐兒,繃緊的臉上滿是擔憂和緊張。


    康哥兒看著自家表妹臉色尚好,便知道已經沒什麽大礙,心裏也鬆了口氣。


    家裏的兄弟姐妹就她們幾個,他雖然沒說心裏卻還是擔心的很。


    今兒瞧著沒事,康哥兒也高興了幾分。


    小孩子忘性大,看著姐姐沒事,不一會兒暄哥兒和康哥兒又人來瘋的玩起來。


    薇姐兒坐在一旁看著兩人耍寶,逗得她用帕子捂著嘴直笑個不停。


    這個時候,薇姐兒難免想起父親,忍不住的咳嗽起來。


    “姐兒身子還沒好全,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玉鍾見薇姐兒有些咳嗽,便抱著她回了房間。


    正在被惦記的沈羨禮,此時被一輛馬車直接送進了皇宮,隨行的段靜安也跟著去了。


    一見到楚帝,段靜安連忙磕頭認罪,沈羨禮拖著一身的傷也跟著跪下行禮。


    楚帝坐在上麵,看著底下的兩人。


    端看麵相,兩位都是人中龍鳳。論才華,也不遜色他人。


    “好了,起來吧。肖德貴,給兩位愛卿賜坐。”


    楚帝早就屏退宮人,如今大殿裏就隻剩下楚帝、肖德貴、段靜安、沈羨禮以及離郅五人。


    不待陛下詢問,沈羨禮就開始稟奏西陽糧倉貪汙案。


    其中大部分事情,楚帝在段靜宗呈上來的信件中早已知曉。


    但聽到沈羨禮描述因地方無糧可發,民間餓死者眾多,來的路上可以連著好幾日隻見村莊,未見活人。


    楚帝氣的扔掉手中的玉盞,忍著怒氣讓沈羨禮繼續說下去。


    沈羨禮麵露悲愴,說到七歲小孩腹大如臨盆婦女時,聲音哽咽不成聲,涕泗橫流。


    其餘人皆被其所影響,仿佛見到了受苦受難的百姓,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若隻是糧倉盜竊一案,那些奸賊不會這麽緊張。臣此次奉命回京乃是蜀州知府魏新章魏大人在查糧倉案中發現此事中竟有西番國的影子。”


    “此事事關重大,魏大人當即決定暗信送至禦案,哪曾想被人發覺。送信之人的頭顱被割下放到魏大人的書房,魏大人知有奸細,命我秘密出城回京。”


    魏新章派出十波人,走不同的方向混淆視聽,沈羨禮打扮成商人先是輾轉幾處地方,後麵才直直往京城趕來。


    就這樣沈羨禮和段靜安被留在宮裏,勤政殿的燭火燃至半夜才熄滅。


    等到第二日清晨,沈羨禮坐著來時的馬車從宮裏出來,段靜安讓人回府取了朝服直接上朝去了。


    越往回走,沈羨禮的心裏越是激動無比,當真的到了府前,沈羨禮還有些難以動彈。


    “三姑爺,咱們到了。”


    孟達在外麵候著,心情也是十分激動,終於是回府了。


    這幾天經曆了太多,一回來像是回家了一般,終於可以鬆懈下來了。


    不對,這可不就是回家嘛,孟達傻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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